“再像剛才那樣,”陸如琢失笑,伏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會做出不太莊重的事。”“?”陸如琢看著她不解的樣子,笑容越來越大,一時綺念倒是散去不少,彈指熄滅燭火,躺進被子裏安心地抱住裴玉,合上眼睛。也伸手蓋住裴玉的眼睛。“睡了,早些歇息。”“嗯。”過了會兒,掌心下的睫毛動了動。“姑姑,我有點熱。”“姑姑,你睡著了嗎?”“姑姑?”裴玉拿開陸如琢的手,借著月光在女人唇上親了親。很軟很好親,但是那種缺點什麽的感覺愈發強烈。不太莊重的事……裴玉不至於健忘到自己說過的話都記不起來,所以陸如琢是想對她做那件事?可是她們倆彼此確認心意沒多久,自己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她坦白,她會不會太著急了?也不是不可以,陸如琢想要什麽她都會給,但是……裴玉在糾結和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翌日剛用完早膳,陸綰的夫君古靖宇便上門了,還牽了個小郎君。陸如琢坐在偏廳的太師椅裏,不情不願地差人將其請進來。古靖宇一進門,目光便落在一旁的陸綰身上,快步上前,執起她的手上下看了一番,鬆下口氣。小郎君看看他娘,又看看主位和她娘長得很像但是似乎很凶的女人,躲在了爹爹身後,又探出個小腦袋,忍不住好奇。陸如琢橫看豎看她妹妹的丈夫不順眼,冷哼道:“怎麽?你還怕她在我這受委屈不成?”古靖宇一揖到底,大禮道:“靖宇見過長姊。”“免了。”陸如琢端起茶,道,“我還要留她幾天,你可有意見?”“靖宇不敢,長姊與陸綰久別重逢,自當敘舊。我隻是擔心綰綰思念翦兒,帶孩子過來見見她。”陸如琢看向陸綰身邊的小郎君,神色放緩,招了招手。陸綰柔聲道:“這是你姨母,娘親跟你說過的。”小郎君走到偏廳中央,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一個頭,清脆道:“孩兒拜見姨母,願姨母福壽安康,鬆鶴延年。”裴玉站在陸如琢身邊一笑,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祝福陸如琢。陸如琢問道:“叫甚麽名字?”小郎君道:“陸翦。”陸如琢把小郎君叫到跟前,解下腰上的玉給他,溫和道:“姨母沒準備見麵禮,這個給你好不好?”小郎君喜笑顏開,但是沒立刻答應,回頭看了眼爹娘,得到允許才雙手接過。“孩兒謝過姨母。”倒是個乖孩子。古靖宇接收到陸如琢遞來的眼神,上前將孩子領走,陸如琢將陸綰叫到後麵去。裴玉沒跟著去,在外麵看著陸綰的夫君和孩子。不一會兒,陸綰就出來了,雙目噙淚。裴玉看到古靖宇幾乎立刻捏緊了拳頭。陸如琢站在廳中擺了擺手,道:“行了,你跟他回罷。”陸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馬車離開府衙門口。裴玉問:“你和她說了什麽?”閑諸賦陸如琢道:“沒什麽,將來她如果變心了,另有所愛,我可以幫她主持和離,孩子歸她。”裴玉笑起來。是她能說出來的話。“還有呢?”“不方便說。”“為什麽不多留她住兩天?”陸如琢沉默良久,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走入府衙深處。“她畢竟是一個大人了。”有了比她聯係更緊密的親密關係,就像她也已經有了裴玉。這是人生必經之路。……滁州武林大會的事告一段落,三日後,陸如琢和裴玉啟程前往自在山莊。諸葛玄生前俠名遠揚,自武林大會散場的江湖人士,一多半趕赴自在山莊吊唁。襄州府。自在山莊坐落城中,十裏長街縞素,掛滿了白燈籠。諸葛鴻僥幸在那場大戰中逃生,然而卻逃不脫官府的製裁,為了騰出滁州府的監牢,是第一批斬立決的,自在山莊沒有派人去收屍。應當是諸葛玨的意思。裴玉站在山莊門口,能夠瞧見正中央的靈堂,白幡、棺槨,還有穿著孝服的山莊主人。第五日了,諸葛玨跪在蒲團上,將黃紙撒入燃著火的銅盆。遠道而來的客人取過三支散香,點燃叩拜。香交於一旁侍立的弟子,向她躬身道:“節哀。”諸葛玨聽到這聲音,倏然一震。裴玉道:“諸葛姐姐。”第081章 “裴姐姐?”裴玉與諸葛玨對視間,靈堂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祝葳蕤手裏拿著一包糕點。自在山莊子嗣不豐,諸葛玄這脈隻有兩個兒女,諸葛鴻的下場大家都知道了,諸葛玨作為唯一的嫡係,以及下任莊主,幾乎住在了靈堂。接待吊唁的客人,就連山莊事物也要一一請示過她。祝葳蕤比裴玉早到兩天,見諸葛玨心力交瘁,臉色白得像鬼,自發擔負起監督她飲食起居的重任。諸葛玨的麵色比前兩日好多了,隻是略顯蒼白。祝葳蕤走進來,向旁邊站著的陸如琢行禮過後,方走到二人中間,道:“我剛從街上買的桂花糕,要不要嚐一下?”她打開油紙,熱氣騰騰。諸葛玨先拿了一塊,裴玉緊隨其後,祝葳蕤拿起來以後才想起陸如琢,道:“陸……師姐,你要嗎?”陸如琢畫了易容,道:“不必。”她去案上取了三支香,三鞠躬後交給侍立的弟子。諸葛玨道:“花木,招待落英宗來的貴客。”門外穿著白袍的山莊女弟子進來,熟練地引路:“貴客請隨我來。”“有勞。”祝葳蕤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諸葛玨安靜地焚香,又向著正中的棺槨叩了三個頭,這才直起身,看向愁容滿麵的祝葳蕤,眸中閃過一絲不忍。“葳蕤。”“我在的,諸葛姐姐。”祝葳蕤將她扶到一旁,趁著沒人給她按揉膝蓋。她貴為少掌門,長這麽大就沒伺候過誰,偏偏做起這件事十分自然。諸葛玨拒絕過很多次,拗不過她,隻有算了。“你不用擔心我會記恨裴玉。”祝葳蕤抬起頭,露出笑容。“真的?”“嗯。”歸根究底,害死諸葛玄的凶手一是魔教,二是諸葛鴻。她爹身為“六絕”之一,江湖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是他的擔當。不是他拖住聖女,也會是其他人,到時候死的又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以她爹的性格,九泉之下亦會瞑目。諸葛玨並非不通事理之人,反而心胸比常人更加寬廣。“那你怎麽不理她?”“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諸葛玨溫柔地摸了摸祝葳蕤的頭發。鹹珠賦她不僅氣裴玉坐山觀虎鬥,更氣的是她們一見如故,交情如此深厚,她居然隱瞞她那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