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武林人士除了部分弟子義憤填膺,其餘人竟不為所動。諸葛玄與諸葛玨互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擔憂。聖女一笑,續道:“諸位似乎早已知曉?那諸位肯定不知曉另一件事,這門功法乃是教主閉關多年,專為你們正道武林量身打造的奪命符。所謂的童子心頭血隻是治標不治本。此功練得越深,毒性越深,遲則兩年,少則半載,便會毒發身亡。”此言一出,不僅魔教人人色變,連正道也有不少人神情惶恐。聖女很快安撫教眾,道:“今早出發前,各壇主都已給你們喂了解毒丹,無須擔心。”不男不女的飛花壇壇主哼哼道:“我們練功有解藥可服,你們有麽?”祝無斥道:“休得胡言!”飛花壇壇主嘻嘻笑道:“是不是胡言,你一看便知。”聖女道:“此功經脈運行與普通功法不同,乃是陰陽逆轉,初時不顯,過得三五月,真氣會略感滯澀,常有不暢之感,乃中毒至深之相。諸位練此功應該有一段時日了吧?不信?或可一試。”祝無看向台下,心跌入穀底。隻見幾位正道弟子閉目運功,待睜開眼,已是冷汗涔涔。謝玄知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麽。聖女自懷中掏出一個丹藥瓶,道:“解毒丹我這裏還有一粒,初次見麵,當作見麵禮了,請笑納。”她將瓶子往人群中扔去,一道人影躍起,立即飛身去奪。剛飛起來,腳踝便被自後抓住,拽了下來。後來者居上,伸手去撈解毒丹。他指尖剛碰到白玉瓷瓶,一條長鞭將瓶身一卷,直直朝另一個方向飛去。長鞭收勢未盡,人群裏長劍出鞘,擊落鞭身,那藥瓶又成了無主之物。一時之間,正派之中大打出手,竟搶先內鬥起來。飛花壇壇主在一旁看戲,拍手笑道:“一個,兩個,三個……十個,十一個……你們都練了,哈哈。”諸葛玄瞧著隱在人群裏最先出手的弟子嘴角暗藏的一抹笑,叫道:“中計了!魔教在我正派之中安插了奸細!”諸葛玨麵色平靜,道:“那功法難道是魔教逼著他們練的?”“可是……”諸葛玄怒道,“區區一粒丹丸,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竟引得他們如此爭奪。”“真與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做賊心虛。”一個人做賊心虛,一群人做賊心虛。這個江湖,早就漏成了篩子。唐嶽驚道:“歸龍穀鶴長老居然也”龍須鉤將瓶子一勾,鶴長老目色狠厲,搶奪的人頓時微微一滯。不待鶴長老將瓶子拿到手,他後心鬼魅般中了一掌。原來是天海宗的海宗主。鶴長老朝前撲去,海宗主一腳蹬在他背上,借力騰起丈餘,伸出手去。眼見那瓶子已是他囊中之物,說時遲那時快,海宗主慘叫一聲,右腿中鏢,跌落下來。身後露出陰陽門童門主的臉。唐嶽急道:“盟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祝無當機立斷,足尖一點,大鵬展翅般飛掠而去,左右拂開鶴長老與童門主,運掌如風,逼退再次上前的武林同道,一把將瓶子撈進掌中,飛回了台上。這場內鬥的鬧劇暫時中止。聖女麵露感歎,道:“祝盟主武功超群,佩服。隻是沒想到祝盟主也需要這解毒丹?”“少挑撥離間。”祝無冷冷道。她將瓶子打開,倒出解毒丹,抬腳用力碾碎。台下方才搶奪的眾人霎時都紅了眼。聖女看在眼裏,笑道:“祝盟主此舉恐怕不得眾心啊。”祝無道:“魔教陰險,人人得而誅之!”聖女道:“可是你將解藥碾碎了,他們的命怎麽辦呢?我倒是有一個法子。”諸葛玄搶先道:“別讓她開口!”方才她開口引得諸人內鬥,這次不知道又要使甚麽陰謀詭計。諸葛玄話出口的同時,人已拔劍攻了上去。第071章 聖女立在原地,笑著看長劍攻來,可諸葛玄的劍卻再也不能往前一步。魔教左護法江都王一柄長刀卷來,砍在他劍刃上,剛猛至極。嗡的一聲。諸葛玄右臂發熱,半身發麻,已知此人功力決計不在自己之下。台上“六絕”也紛紛出手。青龍壇壇主龍飛星對上楚莊主,鐵扇和銀扇叮叮濺出數道寒星。朱雀與白虎兩位壇主合力攔住謝玄知。祝無被兩名副使纏住,一人使綢帶,一人使判官筆,長短夾擊,剛柔並濟,一時脫不開身。唐嶽和赤陽宗掌門則與飛花壇壇主、玄武壇壇主、蓬萊壇壇主打得火熱。魔教以多敵寡,將“六絕”分別擋住,無力去阻止他們的聖女。聖女站在空曠的場地,麵向人群裏躊躇的正道人士,柔聲道:“你們既練了我聖教功法,何不棄暗投明,入我聖教?即便這次僥幸活下來,中原武林也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了。”練了魔教功法的人抬頭望去,身邊的同門及前輩不是仇視便是失望,不由得後退一步,人心惶惶。聖女循循善誘道:“聖教人多勢眾有備而來,此番中原武林必敗。加入我們,你們就是勝者,武林的規則由你我重新製定,沒有人會對你們指手畫腳。榮華富貴,上乘功法,聖教應有盡有。殺一人,便可向聖教投誠。”一名始終低著頭的弟子忽然抬起臉,紅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同門。他門派長老察覺不妙,提前出手將這名走火入魔的弟子擊斃。一掌拍在天靈穴,當場斃命。這一下仿佛是給猶豫的人一記催命符。是了,留在正道,左右是死,不如投身魔教,還有一條生路。鮮血飛濺,慘叫響起,地上多了一具屍體。第一個人動手了。綠袍青年手提長劍,臉上帶著溫熱的血,露出快意的笑,越眾而出,向聖女單膝跪地。“諸葛鴻,願投身聖教!”聲勢洪亮。諸葛玄驚詫回頭。他中門大開,露出破綻,再回神已是來不及,長刀斬到,勢如雷霆,空氣被撕裂。諸葛玄匆忙橫劍去擋,劍身斷裂,他喉中噴出一股血箭,倒飛出去。“爹!”諸葛玨大驚失色,忙飛身去救。一道黃衫身影比她更快,如流星一點,接住了諸葛玄。鐵劍長吟,格開魔教左護法的刀鋒。聖女注意著戰局,忽然輕輕地“咦”了一聲。“那人是誰?”她低聲問侍奉的右護法。右護法道:“屬下也是剛到不久,不認識。”聖女道:“功夫不錯。”然而區區一人,武功再高,除非到她師父殷嵐那個境界,否則左右不了已定的戰局。陸如琢一劍暫時逼退左護法,將諸葛玄放了下來,諸葛玨連忙扶住她爹。諸葛玄望著站到魔教陣營裏的兒子,目眥欲裂,又是一口血吐出來。“爹!”諸葛玄緩慢抬手,指到一半便落下來,虛弱道:“不必……容情……”“女兒知曉,您先吃一粒培元丹。”諸葛玄接過她手上的本門靈藥服下,胸口的灼痛緩和了些,攥緊諸葛玨的手道:“待會混戰起來,你一定要……找個機會離開……記得爹說的話。”“爹!”諸葛玨噙淚道。諸葛玄借了柄劍,再次飛身入了戰場。左護法已被陸如琢拖住,他這次依舊是衝著聖女去的。擒賊先擒王,放到任何時候都是不變的道理。然而聖女的目的已經達到,正派陣營反戈,她也不必再費口舌。聖女長袖一揮,甩出來兩根綢帶,那綢帶靈活至極,封向諸葛玄周身大穴。兩方終於混戰起來。魔教萬眾一心,正道則四分五裂。既要應對魔教的攻打,還要防著自己人倒戈,可謂腹背受敵。謝玄知長劍在身周畫了一個半圓,左掌打在白虎壇壇主肩頭,朱雀壇主回身去救。謝玄知暫得喘.息之機,施展輕功站在了旗幟頂端,朗聲道:“諸位聽我一言!魔教妖言惑眾,詭計多端!無論諸位有沒有被魔教所惑,生擒妖女,自然有解藥!”“你們都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同門,當真忍心兵戎相見嗎?!”“生擒妖女!”“生擒妖女!”謝玄知的話短暫地給局麵帶來了轉機,然而收效漸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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