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為了證明自己,唐洛很快又俯下身,將自己的唇瓣覆蓋上她的,兩個人緩緩地緊密貼合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溫熱氣息都撲在了對方臉上,酥酥癢癢,像有根羽毛在輕盈撩撥。


    “太亮了。”鍾元妤趁著喘息的空檔,軟聲喃喃。


    唐洛眼也不抬,長臂一揮,隨著淩厲的氣流席卷過去,燭台上的蠟燭被吹滅,整個屋內暗了下去,床幔同時跟著輕輕落下。


    鍾元妤已經看不清唐洛的眉眼了,心裏很有安全感,但很快,她就發現了某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各種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受阻礙。


    “哦。”唐洛凝著底下像是被一層柔和光圈覆蓋住的人,眉眼依稀,淡聲解答疑惑,“習武之人在黑暗中,視線不會太受阻礙。”


    說著,他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肢,低聲道:“抱住我。”


    黑暗中,鍾元妤有些昏沉,像是飄搖在微微起波瀾的海上,一切又真實又虛幻,恍惚中,她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牽了起來,十指緊扣。


    她聽到唐洛沉沉的聲音,告訴她:“阿妤,喜歡已經不夠了……我愛你。”


    這一瞬間,像是有道白光,恍然貫穿進她的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輕快又明亮。初次見麵的陰鬱孤冷唐洛,之後的傲嬌別扭唐洛,現在虔誠無比說愛她的唐洛,他們都在眼前清晰明了,一點一點叫她離不得。


    鍾元妤伸出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叫他湊近後,微微抬頭舔了舔他的嘴唇,笑意慢慢在眼角與唇畔處漾開。


    “我愛你。”


    *


    鍾元妤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唐殿主的好勝心,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唐洛自然是不在的。然後很快安兒就上前來服侍她洗漱。


    同時,鍾元妤發現,她原本院裏的東西都被搬過來了……


    要不要這麽速度?


    感受到她眼神裏的意思,安兒立即道:“殿主一起床後就喚我來,安排將夫人的東西都搬過來。”


    “嗯……”鍾元妤饒是覺得自以為臉皮厚,現在莫名也有些窘,“殿主呢?”


    安兒笑道:“殿主在等您用早膳。”


    於是鍾元妤更窘了。


    她再次踏進昀淩殿的心情和初次踏進昀淩殿的完全不同,尤其是在昀淩殿和唐洛一塊用早膳的情景,往事曆曆在目,真叫人感慨萬千。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情感慨了。


    雲婧綺和雲池麟都已經坐在桌邊盛粥,雲婧綺剛把完脈,這會對唐洛震驚說:“我發現你恢複得很快欸!這也太神奇了吧?”


    唐洛慢悠悠道:“多虧了阿妤的整晚照顧……阿妤到這裏來。”


    “……”


    雲婧綺對著鍾元妤眨眨眼,佩服道:“元妤,你竟然照顧了唐殿主一晚!肯定很累吧?辛苦你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照顧的……但是很顯然,效果很棒棒。”


    “……”


    鍾元妤坐下去的時候差點一個踉蹌,饒是臉皮再厚也忍不住紅了臉,低著頭支吾了兩聲,在桌下狠狠踹了始作俑者兩腳。


    始作俑者無辜臉,給鍾元妤盛了碗小餛飩。


    在雲婧綺又想開口說出什麽驚人的話語來前,雲池麟反應速度極快,連忙將手中的燒餅塞她嘴裏,在她幽怨的目光裏,從容不迫的俯身下去親了親她的嘴角。


    成功讓人忘記原本要說的話了……


    隻剩下爆紅的臉頰和完全驚住的眼神。


    被美食所吸引的鍾元妤很快就沒空害羞了,大快朵頤了一會後,正準備提起明樂容的事,唐洛先道:“顧猶憐來了。”


    鍾元妤將眉頭挑得高高的,一頓飯吃完後,這才明白怎麽回事。


    原來顧猶憐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唐洛心目中的分量,自認為唐洛很喜歡她,很舍不得她,這番受人指使,梨花帶雨的歸來,想要找唐洛訴苦,說自己被人帶走,受盡折磨。結果唐洛理都沒理,直接命人將她關了起來,顧猶憐連唐洛的背影都沒見著。


    可笑的是顧猶憐自以為是,殊不知她的一切動作都被唐洛看在眼裏,一切盡在唐洛的掌握之中。這一次顧猶憐被帶走,又被帶回來,唐洛從頭到尾都一清二楚。


    而且,唐洛沒有算錯,顧猶憐自己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人,但唐洛安排跟著顧猶憐的人卻帶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對方是皇室的人。”唐洛淡聲道,“或許就是皇帝。”


    鍾元妤聽得目瞪口呆,然後確定了唐洛的猜測,將自己之後發生的那些事都一一說了。


    沒想到聽完後,唐洛的關注點卻偏了:“你被宋楚輕帶走?”


    鍾元妤:“……”


    雲婧綺也很氣憤,急切道:“幸好宋楚輕沒對她做什麽!不然我找拿刀去砍他了!”


    雲池麟附和。


    鍾元妤:“……”


    唐洛微微眯了眯眸子,眼神不善。鍾元妤輕咳了兩聲,道:“雖然宋楚輕沒對我做什麽,但此事我很生氣,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下次見到宋楚輕的時候,一定記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雲婧綺和雲池麟滿口答應,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情誼說得信誓旦旦。


    唐洛輕哼了聲,最終還是沒繼續深究。


    鍾元妤倒是沒提起明樂容想對她做不好的事情,主要怕唐洛和雲池麟雲婧綺他們擔心與太氣憤,但委婉表示:“這位皇帝,貌似有神經病,變態的程度比唐……比宋楚輕還誇張。”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唐殿主?”雲池麟耳朵很尖。


    鍾元妤斜睨他,義正言辭:“我沒有,你不要汙蔑我。”


    然後一轉頭就見唐殿主似笑非笑瞅著她,不過呢,倒是什麽也沒說,這讓她大大鬆了口氣,心裏還偷偷開心了一下。其實唐殿主也沒那麽小心眼嘛……


    很快就打臉了……


    卻沒想到,在後來的某個晚上,報複心極強的唐殿主,咬著她的耳垂在她沉淪得半夢半醒,哭著求他時,笑言:“阿妤說得對,我是比較變態。”


    ……


    聊完明樂容後,他們開始與顧猶憐和柳和誌的分別會麵。


    在鍾元妤的惡趣味下,她牽著唐洛的手先去見了顧猶憐。


    之前顧猶憐還住在雅致的小院子裏,有婢女貼身伺候,比在自己家過得還尊貴。現在嘛——鍾元妤踏進幽暗的密牢中,滿頭黑線。


    見到這番待遇,她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原作裏,唐洛因為顧猶憐的死,而將鍾元妤折磨成恐怖劇的場景。


    還以為唐洛深愛白月光呢,結果是到手的線索沒了惱羞成怒。


    顧猶憐現在的樣子也的確可憐,鍾元妤看了半天,發現她原來穿的是飄飄如仙的白裙子,現在又黑又黃,整個人也髒兮兮的,要多慘有多慘,哪裏還是從前那清純的、我見猶憐的‘白月光’。


    她被關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有些日子。原本還以為自己仍是唐洛心念的人,結果發現唐洛壓根沒將她放在眼裏,而且似乎是知道了真相。所以,她被安排的任務別說無法完成了,都不知道小命什麽時候說沒就沒。


    這般驚恐和茫然下,她已經有些往發瘋的邊緣走,突然密牢的門打開,一絲淡淡的光線溜了進來,她抬起頭,就見到並肩而來的唐洛與鍾元妤。


    “唐洛!”往日她都是喊唐殿主的,現在卻喊著唐洛的名字,像是渴求唐洛能給予一點往日情分。


    顧猶憐流了淚,落在髒汙的臉上,劃出明顯的灰色淚痕:“唐洛!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都是被逼無奈的啊唐洛!”


    唐洛沒說話,目光冷冷地,鍾元妤在心裏輕歎了聲,淡淡道:“猶憐,你會被關在這裏,就該知道他什麽都知道,掙紮和妄圖撒謊都是沒有用的。”


    顧猶憐的哭聲戛然而止,呆滯的看了鍾元妤兩眼,求生欲讓她選擇聽鍾元妤的話,轉而開始求饒:“唐洛!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聽信旁人的話,但我從來沒想過害你啊,唐洛,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的!”


    “什麽都能答應?”


    顧猶憐先是一愣,然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瘋狂的點頭:“我什麽都能答應你的。”


    唐洛冷冷盯著她,淡聲道:“那你來說說,你爹為什麽要害死我爹吧。”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劃破過往。顧猶憐渾身一抖,立即明白了唐洛為什麽突然變臉,如果不是小臉髒汙看不出來,恐怕現在麵白如紙。


    “你,你在說什麽?”顧猶憐勉強開口,嘴唇卻都在發抖,好像隻要她承認是她爹殺了唐父,就會被唐洛立刻殺死。


    “我不想聽廢話。”


    顧猶憐的臉更白了一層,唐洛目光冰冷叫她害怕。但她也清楚,唐洛的能力與手段,他隱忍這麽多年,他將她帶回昀淩殿,一切都是籌謀好的。


    都怪她當時鬼迷心竅。顧猶憐完全的後悔,原來她是不敢接觸唐洛的,就怕唐洛知道了當年真相,結果有個人找上她,說讓她去接近唐洛,能給予其好處與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又發現唐洛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甚至待她不錯,頗多照顧,便答應了。甚至在之後生出了嫁給唐洛的念頭,如果不是後來發現唐洛的凶殘叫她害怕,隻怕這份綺念更不會變。


    結果,唐洛什麽都知道。


    鍾元妤軟聲道:“猶憐,你也知道阿洛的手段,隨便給你上個剝皮的刑罰,你不是嚇得什麽都招了?阿洛其實沒想對你動手,你最好還是不要動別的心思吧。”


    是啊,剝皮。


    顧猶憐第一時間浮現出之前看到的剝皮,那後來夜裏的連連噩夢,一時再記起更渾身更抖如篩糠。


    見狀,唐洛側過頭咬住鍾元妤的耳朵:“阿妤,瞧你把人家嚇的。”


    鍾元妤:?


    這時,顧猶憐平複心緒了:“我說。”


    第71章


    顧猶憐知道的東西其實也不多,大部分與唐洛查到的線索相吻合。


    據她所說,她當時年紀還小,隻知道起初是有個身份不一般的人前去家裏,之後她爹顧存生時常出門。那段時間家裏的境況好了許多,顧存生甚至還去看宅子了,顧猶憐還以為顧存生是做了什麽生意。


    有一天,顧存生淋著雨回家,害怕得臉色發白,渾身哆哆嗦嗦的,告訴她,如果將來碰到唐家人,都離得遠遠的。顧猶憐心中困惑不解,直到一日顧存生酒醉,才說了實話,她這才知道,原來顧存生被人收買,不僅沒有給重傷的唐正陽治療,而且還將他的行蹤給了他仇家,唐正陽就這麽死了。


    第二日顧猶憐哭著問顧存生為什麽要這麽做,顧存生告訴她,如果不這麽做的話,顧家上下全會死,這麽做的話,不僅不會死,還能享受榮華富貴。


    但顧存生沒有享受到太久的榮華富貴,他迷上了賭博,很快不義之財就被揮霍一空,再不久他病逝了。


    病逝沒多久,那個身份不一般,曾去過她家一次的男人,找上了顧猶憐。彼時的顧猶憐傾家蕩產,嬌滴滴的小姐過不慣柴米油鹽的日子,想要享受榮華富貴,那就是聽從表姑姑的意見,給六十歲員外當小妾。


    這個男人無疑是顧猶憐的救命稻草,所以當他要顧猶憐接近唐洛,她幾乎沒怎麽想就答應了。


    “那個男人是誰?”鍾元妤問道。


    顧猶憐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從一開始我就認為他是權貴之人。但他的上麵還有人,那個上麵的人,上次我被帶走時見過一麵,不,應該說他見過我,我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能憑聲音知道他很年輕……而且底下的那群人都很怕他,包括身份不一般的那個權貴之人,都要對他畢恭畢敬,小心翼翼。”


    那應該就是明樂容了。


    鍾元妤摸了摸下巴猜測。


    “為什麽要害死唐洛的爹,又為什麽要你接近唐洛,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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