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博書低頭一看,慘白的燈光下,他的手是血紅色的。


    粘稠的血液還在從上往下滴在他的手上,仿佛下雨一般。


    等等,哪裏來的燈光?


    蒙博書突然渾身發涼。


    他戰戰兢兢抬頭,看到了一根巨大的燈芯,就在他的頭頂上,燃燒著慘白的火苗……


    天亮之後,紀慕夏長長地打了一個嗬欠,從太師椅上醒來。


    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紀慕夏渾身酸痛。


    而旁邊的謝秉言警戒了一晚上,直接沒睡。


    「趁還沒分配任務,我們去祠堂看看。」紀慕夏說話的時候,目光看向桌上的那本線裝書。


    它靜悄悄地,沒有翻頁也沒有飛翔,仿佛真的隻是一本普通的書。


    紀慕夏就當它是不反對他的自由行動了。


    雖然,他很清楚,因為昨晚的縱火,今天二人麵對的殺機定然更大。


    「嗯。」謝秉言也有此意,「我大概能猜到是誰。」


    「應該是蒙博書。」


    等到了祠堂,敞開著的大門,兩人還在門外就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的那個背影,那人有一頭醒目的銀髮。


    走進祠堂,看清楚細節後,紀慕夏深呼吸一口。


    這樣的場景,他隻在墓葬裏見過。


    蒙博書跪在祠堂的牌位前,頭頂上有一根燈芯。


    燈芯深入蒙博書的身體,他的屍體就是燈油。


    蒙博書,被做成了一盞長明燈。


    第十七章 曬紙


    「看來不是。」


    謝秉言繞過蒙博書,看向桌上的長明燈。


    到了白天,跟熄滅的白燈籠一樣,長明燈也熄滅了。


    謝秉言走近觀察,看到幾乎每一盞長明燈裏都多了一些東西,小小的燈盞裏,殘留了一些黑色的紙屑殘渣。


    再低頭看看長桌下的竹籃,裏麵的黃紙少了一大半,稍微動腦思考一下,謝秉言便知道了這紙屑是哪裏來的了。


    「突然有點感謝他了。」


    紀慕夏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再次落到了牌位上。


    到了白天,原本寫滿名字的黑色牌位變得空空蕩蕩,隻有最邊緣的牌位上有名字。


    窪田友江,晁代成,蒙博書。


    三個牌位上都是死去的玩家的名字。


    紀慕夏默默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十八個牌位。


    十八個牌位都是為玩家準備的嗎?


    紀慕夏回憶著,昨晚上牌位上應該是原本宅院主人的名字,他挨個記過,是姓「徐」的一家人,但是牌位分明不止十八人。


    或許,夜晚的牌位代表的是npc的,白天的牌位代表的是玩家的。


    「什麽情況?」


    秦椒挺著肚子,從祠堂外走了進來,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與她一起住在桃字間的女玩家瑪莎。


    謝秉言不意外她能找到,隻抬頭看了她的假肚子一眼,似笑非笑道:「有人替我們以身試險,排除了一個選項。」


    秦椒瞥了一眼變成長明燈的蒙博書,嘴角一撇:「我就知道這蠢貨要死,昨晚還威脅我讓我陪他一起去碾草房,被我揍了一頓。」


    「難怪他不肯放過最後的希望,大概是沒想到連看起來最弱的孕婦都能把他打成狗。」謝秉言恍悟。


    他是覺得奇怪,他跟紀慕夏離開正堂時,蒙博書明明在到處找同伴,怎麽晚上那麽決絕的去冒險。


    原來是找同伴失敗了,逼上了絕路。


    「他也找了我,但我蟬聯了三屆拳擊冠軍,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沒打臉。」秦椒的同伴,那位黑色捲髮長相隻算的上清秀的女孩瑪莎說道。


    在場的其他三人同時默了默。


    瑪莎穿的普普通通的寬鬆運動衫,長袖長褲,看不出身材。長相普通,性格也不出眾,名字也很常見,誰能想到她的身手那般厲害。


    「註定要死。」紀慕夏從蒙博書身邊再次路過時,低頭看了看他的雙手。


    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的手,帶著白種人特有的發達毛髮,毛茸茸的像熊爪。


    但是,沒有血跡。


    這是第一個死後沒有看到任何血跡的玩家。


    紀慕夏記住這一幕:「走吧,回去吧。」


    四個玩家朝著用膳的正堂走去時,經過正堂正後麵的主屋時,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燈籠不是晚上才亮嗎?」


    秦椒看著滿屋子紅色的窗戶紙,覺得有些不對勁。


    「或許,不是燈籠。」


    紀慕夏看著那讓人感覺不舒服的紅色窗戶紙,先站在窗外喊人:「蘇傑克!」


    沒有任何回應。


    謝秉言換成喊他的本名,也依然沒有回應。


    「進去看看。」瑪莎冷靜地走在最前麵,抬腿直接一腳把門踹開。


    門被打開後,室內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仿佛之前是一個密室,所有的味道被封鎖的嚴嚴實實,直到門被打開,瞬間有了宣洩口,氣味一下子爆炸了。


    「血……」


    「蘇傑克看樣子凶多吉少了。」


    謝秉言沒有捂住鼻子,皺著眉頭走入室內觀察。


    室內並沒有看到蘇傑克本人,桌上唯一一盞紅燈籠也是靜悄悄的沒有火焰,窗戶紙上的紅色並不是燈光,是滿室的鮮血。


    整麵牆的窗戶紙都被染紅,底部還有血液不斷往地麵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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