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懂事地收回目光,看了看手機,點頭,“好嘞明白,那小梨姐你先回,我媽也來接我了,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話落,就揮手和她說了個“拜拜”,轉身鑽進了一輛黑車。目送著阿亞上了車。付汀梨這才鬆一口氣,回頭,發現孔黎鳶果然在望著她,目光含笑地望著她。等她踏著馬路上倒映的霓虹,溫溫吞吞地走近。孔黎鳶將手裏的外套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而後又微微歎一口氣,很不客氣地問,“我長得很不方便見人?”付汀梨順著孔黎鳶的動作把外套穿上,很敞亮地認定自己沒有說錯,“難道不是?”孔黎鳶瞥她一眼,沒有反駁,“既然付老師說是,那就是。”一邊說著,一邊又幫她把剛穿好的外套整理領口。離得近了些,手指很不注意地刮過她的後頸和鎖骨,那種很清淡的薄荷烏梅氣息就不要命地裹過來。付汀梨很想這麽直接抱上去,環上這個女人的腰,討要一個像梅子汁的吻。可顧及到這是在外麵,她還是謹慎地沒有這麽做,隻順從地配合孔黎鳶的動作。微微抬眼,盯住孔黎鳶帽簷下的那雙眼,問,“怎麽突然想來接我?”“想來就來了,還需要什麽理由嗎?”孔黎鳶幫她整理好衣服,掌心很自然地按了一下她的後腦勺。但藝術街人多眼雜,即便孔黎鳶全副武裝,難免也有眼尖的會認出來。於是付汀梨下意識地避了一下。這樣的動作不比搭衣服和整理衣領,已經算是親密。下一秒,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緊張過度?結果就發覺孔黎鳶的手停頓了許久,才緩慢從她衣領拿開。付汀梨解釋,“這裏人太多了,我怕你被拍到。”孔黎鳶盯她一會,若無其事地笑一下,然後將沾染著溫涼體溫的車鑰匙塞到她手裏,輕輕地說,“你來開車吧。”付汀梨這才發現,原來孔黎鳶開來的,是之前她賣出去的那輛車,是她們在加州一號公路共同墜下懸崖的那一輛車。後來,她在洛杉磯的醫院醒來。聯係了喬麗潘,喬麗潘便安排人將落入海中的車打撈起來。從高處墜落的車自然是遍體鱗傷,和她們兩個一樣。於是付汀梨花了不少精力,聯係很多修車老店,尋到那些需要替換的零件,才讓這輛老車煥然一新。如今,這輛車到了孔黎鳶手裏。又被孔黎鳶開來給她。上一次,付汀梨別扭地維護自己的自尊,隻開幾圈就還給孔黎鳶。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應該果斷拋開那些有的沒的,但又覺得,總不至於結婚之後就開始把孔黎鳶的所有都當成自己的吧?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而像是識破了她的想法,孔黎鳶隻用一句話就將她推上了駕駛座,“就當是租金吧。”“什麽租金?”付汀梨有些誘惑。孔黎鳶笑,“在你這裏留宿的租金。”付汀梨經過孔黎鳶的提醒,又想起來一件事。於是從自己衛衣兜裏掏出來一枚鑰匙,是她今天來工作室這邊新配的。這幾天她們同出同進,也沒有誰想起過鑰匙的事情。直到今天,付汀梨出門,陪著聞英秀采風,路過一個配鑰匙的路邊小店。才想起來,她應該給孔黎鳶配一把鑰匙。想必現在孔黎鳶開著車過來接她,也是沒有回去過。想到這裏,她望向副駕駛的孔黎鳶,將揣在手心裏的鑰匙塞到孔黎鳶手裏。其實她一走出藝術街,就一直將鑰匙揣在手裏,隻是在看見孔黎鳶那一秒就忘記。於是現在她遞過去的鑰匙,還沾染著她一整天的體溫。“什麽鑰匙?”孔黎鳶微微垂下眼睫,問。她明明知道這是什麽鑰匙,卻還是要問一次。於是付汀梨也耐心地答。“家裏的鑰匙。”等將車鑰匙扭動,車輛熟悉地顫動起來。付汀梨撫了撫熟悉的方向盤。卻又在這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情。於是又微微側頭,望著孔黎鳶的眼,很鄭重其事地補充,“以後不要隻站在門口幹等我了,孔黎鳶。”-交換鑰匙沒過多久,大概是秋天開始之後的七八天,孔黎鳶就去了一次澳門,出席一個電影節活動。回來之後就進了組,去到一個付汀梨不太熟悉的縣城,在安徽。這座小城風貌豐富,有擁擠繁茂的小巷步道也有中國鄉村的煙火氣,有濃烈的濕氣也有一站上去就像是快要觸碰到天的天台。孔黎鳶在那裏拍一部名叫《密度最大的步履》的電影,這部電影以縣城殺人案件為線索,呈現一對母女之間瑣碎卻又濃烈的情感,內裏講述的是在中國縣城地緣關係中掙紮的女性故事。壓抑致鬱的風格,據說是一位業內女性導演頗具野心的作品。於是付汀梨開始在“天氣”這個軟件中,添加一個新城市。她開始習慣每天在起床後看天氣預報,舊金山、上海、喀納斯、北京、澳門……一個一個城市翻過去,最後翻到孔黎鳶在的那個小縣城,也就慢慢地醒了瞌睡。看到那邊的天氣是好的,她這個早上都會很有活力。看到那邊的天氣可能不太好,她會開始擔心孔黎鳶會不會淋雨拍戲。有一天,她甚至還在天馬行空地想到一件事,是不是以後她添加的城市會越來越多。在這之後,很多次不在起床時間,她也會開始很無聊地打開“天氣”,一個一個城市往後麵翻。好像這樣做的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再也不空了。就仿佛是在被什麽東西一點點填滿。有一瞬間,她覺得這也像是她在跟隨孔黎鳶的腳步,很緩慢很漫長地開始丈量地球。與此同時,她變得越來越愛吃糖。不是孔黎鳶時常含著的那種烏梅薄荷喉糖,而是甜膩的花生糖。在離開上海之前,孔黎鳶買了一大堆花生糖回來。並且在那天夜裏托著她的下巴,很仔細地察看並檢查過她的口腔。大概是覺得她的牙齒狀況尚好,為她製定了一個較為寬鬆的計劃。不太認真地算了算日子,但很認真地吻了吻她,並給予囑咐,“一天吃一顆,吃完我應該就回來了。”然後又補充,“但最好不吃。”付汀梨在二十五歲那年憑空生出反骨,對象不是喬麗潘,而是孔黎鳶。孔黎鳶讓她一天隻吃一顆,但她偏要一天吃兩顆。於是報應來了。秋天過到一半的時候,她起床發現自己突然開始牙疼。剛開始是一種細密的鈍痛,她還不太在意,以為過一陣子就要過去。可等一上午過完,這種疼痛變成更尖銳更撕裂的疼。她吃飯的時候疼得呲牙咧嘴,沒吃幾口就放下。回到遍布塵屑的工作室,想著轉移注意力,拿起雕塑刀,繼續細化自己手中這隻漩渦風的蝴蝶。等到下班就去看牙醫她這麽想著,卻又聽到有幾個同事一邊刷微博一邊閑聊:“最討厭那種狗仔每次要發什麽瓜先來個預告,說什麽頂流女性同性戀情,爆個名字不可以嗎?”“就是,真服了,算了,不吃了,狗仔每次發的那些什麽頂流,算什麽頂流啊!”“這次怕不是也是個三線四線,一說名字都不知道是誰的!”“我去,怎麽有人在下麵猜是孔黎鳶啊”“哐當”一聲,付汀梨手中的刀掉了下來。她愣了一瞬,感覺牙痛在那一瞬間變得更尖銳了,好像變成一把鑷子在裏麵攪來攪去。而注意到她動靜的同事回過頭來,對她表示關心,“怎麽了汀梨?”付汀梨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撿起雕塑刀,發現自己手指被輕輕劃了一道,倒是不嚴重,隻是薄薄一道皮,泛出細密的血珠。像某種不太好的心電感應。同事看到她手上的血,說一聲“這受傷了”,很好心地將踉踉蹌蹌的她帶去廁所衝。付汀梨勉強地笑笑,說,“沒事,就是牙疼。”同事對她表示理解,“牙疼起來可真要命,你下班去看看吧。”付汀梨點頭,沒有靈魂地說一聲“好”,然後又一邊衝著手,一邊費弋力地掏出手機。果然如同事們所說,#頂流女星同性戀情#這個詞條掛在微博上,還十分顯眼地蓋了一個“爆”字在後麵。可一點進去,隻是預告。詞條廣場全是對“頂流女星”的猜測,以及對狗仔這種預告行為看不慣的謾罵。付汀梨憂心忡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很隨便地給自己手上貼了一個創可貼,然後又躲著其他人,連著給孔黎鳶撥了幾個電話過去,卻連一個都沒有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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