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宮商徵笑著說。在一起這幾年李斯羽為她犧牲了很多，要論起來抱歉，她更應該說這句話才是。宮商徵是真覺得不能來送機沒什麽，她又不是小孩子，雖然第一次一個人坐這麽久的國際航班，她無法避免地緊張。過了安檢，登機。快起飛的時候，上來一個人，停在她身邊，用禮貌的語氣詢問道：“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嗎？”宮商徵聽到熟悉的聲音，以為自己在做夢，詫異地抬起頭。李斯羽笑意盈盈地望著她。“好巧，女朋友，在這裏又見麵了。”“你……”宮商徵又驚又喜。“我怎麽來了？”李斯羽替她問出口，在她旁邊落座，笑道，“我向學校申請提前出國了，驚不驚喜？”宮商徵無法言語，緊緊地抱住了她，眼淚打濕了她的頸窩。李斯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等年輕女人平複之後，她才說出自己的計劃：“我先陪你去費城，把你安頓好再回波士頓。以後每周有空的話，我們就在紐約見麵，我帶你四處轉轉。如果有長假，我就去費城找你，到時候記得收留我。”宮商徵喉嚨哽咽：“好。”“怎麽這麽愛哭了？”李斯羽指腹擦去她的眼淚，既憐且愛。“沒有。”宮商徵吸了吸鼻子，把臉也擦幹淨，吻上她的唇角。李斯羽扶正了她的腦袋，含住她的唇深入。空乘從旁目不斜視地路過，沒有打擾這對相擁的戀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是宮商徵一直徘徊在心間的問題，在李斯羽離開費城的前一天晚上，纏綿過後，她問出了口。“我們倆差距這麽大，如果是別的人，你可以不用這麽辛苦。”李斯羽脖頸裏還全是汗，躺在年輕女人身邊，枕著一條胳膊側頭看向她：“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是甘之如飴？”宮商徵沒有說話。李斯羽道：“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並不貪圖我什麽，如果不選擇我，你不用承受這麽多的壓力，為什麽是我？”“因為……我喜歡你。從我見你的第一麵就喜歡。”宮商徵抬手，摸過她的眉骨，臉頰，下巴，最後落在她的唇上，輕柔地撫了撫。“同樣的答案也送給你。”李斯羽仰麵躺在床上，抓過她的手牽至唇邊吻了吻，說：“我們也沒耽誤彼此什麽，不是麽？”“嗯。”比起很多校園情侶，她們這段戀愛幾乎沒有出現那些通病，最多因為對方太認真學習（實驗）廢寢忘食，有過兩次小的爭吵，最後達成共識，每天監督彼此按時吃飯睡覺。研二春季學期結束，宮商徵回國，李斯羽則要繼續為期兩年的學習，她們還有一年半的異國戀。回到國內兩人的家，宮商徵發現行李裏夾了一封李斯羽給她的信。信的末尾寫著：【愛之於我們，都是盈滿則溢的東西。你要先把自己的瓶子裝滿了，才有多餘的來愛我。你越愛自己，我就會越愛你。】宮商徵給她回信：【而我對你的愛，早已裝滿了另一個瓶子。】研三時期的宮商徵，已經成了全校出名的人物，即使知道她有女朋友在國外，依舊擋不住大批的表白。李斯羽曾經的本科室友在國內讀研，向她通風報信。李斯羽不上課不在實驗室的時候就會和宮商徵掛著語音，“聽說今天又有男生向你表白了？”“有嗎？”“長什麽樣子？帥嗎？”“我沒看。”“很高冷啊宮同學。”“誰讓我女朋友愛吃醋呢。”“哼。”沒聊幾句，李斯羽本性暴露，“你也知道自己招桃花啊？”“等你回來，想怎麽懲罰我都行。”“這可是你說的。”2017年夏天，李斯羽請假回國，參加宮商徵的碩士畢業典禮，牽著對方的手在學校晃了一大圈。遲來的宣告這個人是我的。一年後，李斯羽博士畢業，入職某科研單位，就在宮商徵的公司對麵。上班的前一個周末，宮商徵帶她去吃飯看電影，晚上回新租的公寓。電梯裏，李斯羽扭頭看向身邊的女人。合身的休閑西裝，披著長長的卷發，紅唇清嫵，比六年前剛在一起的時候多了許多成熟。她們不是為了彼此變得更好，而是在變得更好的過程中遇到了彼此。就像茫茫宇宙兩顆發光的恒星，運行在自己的軌跡，隻要相遇，就會彼此吸引。女人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挑眉疑惑。李斯羽笑了下。“我在想，就算我是現在才遇到你，也一定會對你一見鍾情。”作者有話要說：if線校園戀愛結束啦，下章進現實線72、在一起的第十天、“你過去是什麽樣子。”“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我們相遇在校園裏，你會喜歡我嗎？”假如換一個人，在這個時刻或許會為了哄戀人高興，不假思索地回答：會。偏偏李斯羽不是這種人。她認真地思索了一番，沉吟道：“有沒有以前的照片？”“啊？”宮商徵難得表情出現空白。“就是大學時代的舊照片，有麽？”李斯羽說，“我不知道你以前長什麽樣子，不能給出客觀的答案。”誠實的顏狗理直氣壯。宮商徵抿了抿唇，又有點想笑，道：“我一會找找。”廚房有油煙，李斯羽催了兩句她不肯離開，由她樹袋熊一樣抱著自己。吃過了晚飯。宮商徵從雲相冊裏翻到了大一入學的軍訓照片。至今已經十年，當時她還隻有十八歲，剛從小地方考到北京，亮眼統一的迷彩服也掩飾不了她在照片裏的格格不入。黑框眼鏡，厚厚的齊劉海幾乎遮住眼睛，束手束腳，拘謹不已，和幾年後的未來判若兩人。實在是毫不起眼的十八歲。然而李斯羽看著照片裏的女生，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她絞盡腦汁也無法從腦海中調取任何畫麵或者印象。她的食指指腹撫過照片上女生的臉，眉頭微微蹙起來，專心地思索，沒注意到身邊的戀人同樣期待並忐忑地看著她。如果李斯羽認出她，記起當年她們短暫的相遇，至少意味著這段往事不止她一個人記得。而她十年來每一個想起她的白天和夜晚，隻是暫時沒有回應，在遙遠的現在，還能夠給自己一個交代。李斯羽想不起來，繼續翻過下一張。宮商徵大學時代留的照片很少，大多是室友拍的，其中又有大部分她沒保存，李斯羽走馬觀花看過她大同小異的照片，來到了大三，眼前一亮。她果然忘了。宮商徵神情黯然，下一秒攥緊的指尖鬆開，解釋道：“大二暑假去一家公司實習，開始打扮自己了。”李斯羽把她那張穿橘色吊帶裙的照片來回看了好多遍，拉響心空警報，抱著手機愛不釋手，開玩笑道：“我如果這個時間遇到你，肯定會追你。”“是嗎？”宮商徵笑容有些勉強。李斯羽看出來了，以為她又在介意之前的誤會，說：“我不是說你長成這樣我才喜歡你，但喜歡總是要一個契機的，相親那天我第一次見你……”宮商徵垂眸，輕輕地打斷她：“我知道。”相親那天我第一次見你。明明早已接受她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這個事實，為什麽到現在卻生出不甘與委屈？一麵之緣，自己又被雨水澆得濕透，就算在大學再遇到，她認不出自己也正常。何況十年後？可是……宮商徵再次咬了咬唇。可是後來她們也並不是沒有再遇到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