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站在窗簾背後的人，她……思緒在這一刻斷了，被龍活生生地掐斷了，她不敢往下想。她的大腦也阻止她往下想。她拒絕接受這個事實。第97章 穆亦嫣看到龍了。透過繪滕大廈15樓靠東麵的窗戶。爆炸發生以後,通訊器裏頭的聯係斷了。穆亦嫣清楚地看見一瞬間沸騰起來的廣場上，龍一個人定定地站著，她的通訊器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像一株被注入毒藥的樹木,由內到外快速死亡。穆亦嫣將無法通話的通訊器關掉,心急如焚地撥弄著手中的對講機。龍阿姨告訴她,任務成功之後，她們會通過對講機來告訴她。在此之前，她不能離開這個房間一步。所以她們成功了沒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離穆亦嫣下來已經過了五分鍾了,她焦灼地等著，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踱步，腦袋越來越熱。深呼吸，掐掌心,穆亦嫣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都到這一步了,這麽多人在努力，不能因為她的衝動而功虧一簣。冷靜冷靜，馬上就可以下去了。突然，對接機響起了明顯的電流聲。神經繃緊的穆亦嫣後背開始冒汗，腦袋也有點發暈,又顧不及這些不適，心髒怦怦地打開對講機上的通話按鈕。一聲清晰的“目標人物已被控製”傳入穆亦嫣的耳中，她沒來得及欣喜，推開辦公室的門就往樓下跑。爆炸造成大樓停電,電梯是不能坐了。穆亦嫣隻能走安全通道。如果有設備,她很想利用這幾天學的速降技巧,快速到龍身邊去。但不行，15樓太高了，硬件不支持。大樓裏的無關人員早已經疏散，這一側的安全通道隻有穆亦嫣奮力往下趕的聲音。急促的呼吸，淩亂的步伐，以及快要蹦出來的心。穆亦嫣隻有一個念頭：趕緊到龍身邊去。下了樓，來到大堂。消防、公安、特警、醫護人員都已經到位，他們往裏趕，穆亦嫣逆著人流往外跑。到了廣場上。到了龍麵前。穆亦嫣一口氣都不敢歇，拚了命跑過來。龍仍站在原地，雙眼在渙散的邊緣，眼睛裏所有的神采都褪得一幹二淨。皮膚失去了紅潤，手指僵著不能動，臉上沒有生氣了。穆亦嫣捧著龍的臉，倉皇失措地摩挲，不住地在龍耳旁說：“乖乖，我沒事。”“我不在21樓，我在15樓，不在爆炸的地點。”不論穆亦嫣怎麽摩挲，龍的肌膚都無法回溫。像一具放在冷庫中的屍體。額頭在冒汗，不斷地冒汗。呼吸微不可察，像隨時都會斷似的。穆亦嫣慌了神，用力地抱著龍，用自己的臉頰貼著她的，手臂垂下，抓住龍發僵的手指，捂著揉著。“我沒事乖乖，這是我們設的一個局，瘋女人已經被抓住了，她以後都不會傷害你了。”知道龍在意什麽，穆亦嫣把“我沒事”這三個字說了無數遍。還想盡一切辦法，敲耳朵，揉臉，將這句話送到龍的耳中。龍額頭上的汗冒得更多了。穆亦嫣擦了又擦，擔心龍頭疼不懂得說，急急忙忙去翻她的兜，找藥。越慌越不容易找到，穆亦嫣急道：“乖乖，你的藥呢？沒帶出來嗎？”找了一通，穆亦嫣沒找到龍偽裝在兜裏的藥盒，又翻了龍身上其他能藏藥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下唇都要被咬出血來了，穆亦嫣想起自己這裏有備用的，迅速打開通訊器的後殼，找出這片藥。含片很薄，穆亦嫣必須很小心才能將它抓牢。這是龍的救命藥，她不能把它弄丟了。送到嘴邊，龍的牙緊咬著，穆亦嫣撬了半天才撬開她的牙關。撬開之後火速將救命藥放在龍的舌頭上，合上她的下頜，催促著：“乖乖，快吞下去。”不知過來多久，藥起作用了，閉目塞聽的龍從僵直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她的目光聚集在穆亦嫣身上，人呆呆的，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著穆亦嫣。穆亦嫣眼睛裏有淚意，險些泣不成聲，摟著龍，激動道：“結束了乖乖，我們的計劃成功了。我們以後再也不用為這個瘋女人提心吊膽了。”確定了穆亦嫣沒事，龍不再是板板正正地站著了，她垂下手臂，脫力地倚在了穆亦嫣身上。身體機能在緩慢的恢複，喪失的情緒也依次歸來。她攥緊了穆亦嫣的衣角，不是在慶幸劫後餘生，而是……怒不可言。過了一會兒，瘋女人被帶了出來，套上了頭套，押上了運輸車。全程由武裝部隊押送。她跑不了。之前是抓不到她。現在抓到了，合該用天羅地網套著她。這麽多雙眼睛，別說是人了，就算是瘋女人頭上掉的頭發都能被發現。押運的車開走了，負責總指揮的龍忻從廣場上一輛不起眼的設備車上下來，調整好表情，徑直朝龍所處的方位走去。龍還是沒有挪過腳步，目光虛虛地落在地上。穆亦嫣摟著她，她將下巴靠在穆亦嫣的肩頭。龍忻走過來，摸摸龍的腦袋，想說的話在肚子裏打了個轉，應該說得有底氣一點，但說出來之時，龍忻還是沒忍住摸了摸鼻子，然後磕磕絆絆地說：“迷迷，媽答應過你要保護好穆穆……媽沒做到……嗯，今天是媽的主意，這個做法就是拿命在賭，太冒險了……你要怪就怪媽媽。”龍目光垂得更低，沒有說話。“晚上記得回家吃飯。”龍忻又摸了摸龍的腦袋，不再打擾她平複自己的心情，轉頭走了。她回到之前呆的設備車上，指揮著剩餘力量開展掃尾工作。炸彈是小型的，而且是自製的，威力沒那麽大，隻波及了穆亦嫣的辦公室。瘋女人的目標很明確，她隻想傷害穆亦嫣一人。其他的，她根本不放在眼裏。龍忻沒想到龍會目睹這一切，如果她能決定，她肯定不希望被蒙在鼓裏的龍接受這樣的衝擊。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龍忻覺得換做是自己，也接受不了。可瘋女人的動作來得猝不及防，她好像猜到龍會在下頭，才特意選了這個時間節點，特意做給她看。很合理，瘋女人傷害穆亦嫣就是為了刺激龍。龍忻沒得選，機會難得，她們又做了這麽多的準備，必須按照計劃行動。確實應該把鍋推到她身上，是她同意的。另一邊，龍奚跟著押送的隊伍，一直到部隊的道閘之外，不能再往前走了才回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龍。21樓的火滅了，但還需要恢複供電，排查隱患，廣場上依舊人來人往。龍在邊角，這兒倒是無人打攪，就是太陽太大了，曬久了不舒服，穆亦嫣把她扶到花壇邊坐下。頭上有大樹，擋著陽光，可以再休息一會兒。穆亦嫣拿了溫水，問龍喝不喝。龍搖頭。龍奚挪過來，一屁股在龍旁邊坐下，摸了摸鼻子，萬分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姐，讓穆穆姐以身涉險，是我的主意。昨天晚上跟你說的，隻是皮毛，其實我們查到了很多線索，也預測到了瘋女人下一步要幹嘛。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我太想抓住瘋女人了，你要怪就怪我吧！”龍沒有說話，看著地磚縫隙裏長出的那株小草。它被人踩扁了，現在奄奄一息。氣氛僵住了，龍奚又摸了摸鼻子，揚起腦袋找了一圈的醫護人員。但她知道她姐再難受都不會去醫院，又扭過頭來，小聲地問：“姐，你有沒有哪裏難受？要不要我給你瞧一下？”龍搖頭，說：“我沒事。”她拿起礦泉水瓶，想擰開瓶蓋喝水。龍奚狗腿地搶先一步，不僅擰好，還不知從哪弄出一根吸管，拆開包裝，將吸管插入溫水裏，然後熨帖地將礦泉水送回龍的手中。龍喝了水，又歇了一陣，龍奚走了，穆亦嫣想帶她回去。太陽越來越大，廣場上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這次行動，一線的都穿著防爆服，沒有人員傷亡。所以收尾收得很快。龍精神仍不大好，蔫蔫地坐在花壇上，問的話十句隻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