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又被他逗笑:“怎麽這麽嚴肅呀,你是我……”


    她抿了抿唇,躲開霍陵的目光,輕聲繼續說道:“……是我夫君,又不是下人。”


    霍陵心頭一震,隻感覺血氣湧上了大腦,想也不想立馬開口:“霍陵永遠為郡主效勞,牢記郡主說過的每一個字!”


    瓊華頓了下,抬眼看了他一下,心裏莫名有些氣惱,伸手去解披風。


    “還是穿著吧,有風的。”霍陵急忙勸道。


    “不用了,我要回馬車了。”


    說罷,她解了披風扔給霍陵,也不管他伸著去扶自己的手,彎腰進了馬車。


    徒留霍陵一個人在夜風中抱著披風發愣。


    風中隱約傳來了一聲笑,像是有人忍了半天沒忍住一樣。


    霍陵抬眼看向旁邊高大的樹木,明三隨著幾片樹葉跳下,落在了馬車旁,跪地請罪:“明三知錯了。”


    霍陵冷冷地看著她:“笑什麽?”


    明三:“……沒、沒什麽……”


    不敢說,怕有人惱羞成怒。


    第二日照常趕路,隻是隨行裏不見了明三,一問才知道明三被打發連夜趕去兗州做準備了。


    雲珠遺憾,哎,不能借她那匹溫順的小棕馬了。


    再往前走天氣越來越暖,終於在路邊的迎春花全部盛開的時候趕到了兗州府。


    兗州靠近邊關,整個城鎮都有著古樸的氣息,隔著大概一個州府的距離,有一片巨大的密林,密林過去就是南疆國,南疆善蟲蠱。


    近幾十年來,兩國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偶爾有一些來往貿易。


    然而這隻是表象,根據密探的消息,南疆近來似乎有些動亂,不時會有些貓貓狗狗試圖混入兗州府。


    鎮南大將軍秦司橫帶領二十萬大軍鎮守此地,就駐紮在府城不遠處的綿山縣,那個縣城早年遭過災,百姓幾乎全部搬離,這麽多年下來,可以說是隻有士兵居住了。


    明三連同其他人已經安排好了住處,是個四進的院子,幹淨整潔,連大門上寫著“安夷將軍府”的牌匾都是新掛上去的。


    馬車剛一停穩,霍陵扶著人下來,輕聲叮囑道:“我要先去找秦將軍,你跟明一她們熟悉下新宅邸,我晚點回來。”


    剛到陌生環境,瓊華本就不安,一聽他要走,立馬拉住他的衣袖,“你……你什麽時候回來?”


    她不想他走,可也明白他是有正事,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隻是問他回來的時間。


    霍陵看出她的不安,看了眼天色,道:“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說完衝明三使了個眼色,明三立馬過來扶著瓊華說道:“郡主先洗漱一下,等你洗漱完了睡一覺,一睜眼主子就回來了……對了,咱們新家還有好多事情沒安排好,郡主你得一一過目呢……”


    瓊華遲疑了下,鬆開了霍陵衣袖,“那你記得早點回來……”


    “嗯。”霍陵朝她點頭,對明三道,“扶郡主回去休息。”


    等人進了大門,才上馬揚鞭而去。


    天黑之前回來,確實是趕了些,但已經承諾了,沒辦法,隻能辛苦辛苦馬兒了。


    綿山縣軍營裏,將軍夫人魏琴正守著昏迷不醒的秦司橫,旁邊還有兩人焦急地來回走動,是副將展逸與先鋒孟尚。


    半晌,展逸一跺腳,道:“等不了了,我去南疆捉個蠱師回來!就不信治不好將軍!”


    他說完,拔腿就往外走,沒走兩步就被魏琴喝住:“不準去!你還嫌現在不夠亂是不是!若是因你衝動引起兩國紛爭,你讓橫哥怎麽麵對百姓?”


    “大嫂!那你說怎麽辦!”他指著床上躺著的如熟睡一般的秦司橫怒吼,“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將軍睡死過去嗎!”


    魏琴臉色一白。


    “行了,你怎麽跟大嫂說話的!”孟尚一巴掌拍在了展逸肩上,把人牢牢按在原地。


    這一巴掌用力很大,把展逸拍得肩膀一歪,他人也清醒過來了,對著魏琴呐呐道歉。


    魏琴擺了擺手,給床上昏睡中的人掖了掖被角,垂下眼眸道:“再等等,京中來信說有人來了,會有辦法的……”


    展逸又要張口,被孟尚一施力阻止了。


    軍醫都說這是南疆蠱毒,對此束手無策,京城那富貴地來的人,能有什麽辦法?


    兩人都這麽覺得,但不忍說出來,就當是個希望吧。


    這時,屋外有少年人喊著:“阿嬸,京城裏的人來了!他來了!”


    屋內幾人同時詫異抬眼,就見秦橋領著一個神色冷峻的勁裝男子快步走了進來,麵上帶著歡欣道:“就是他,霍陵。”


    展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衝著秦橋皺眉:“怎麽直接帶過來了?核實身份了嗎?”


    霍陵不語,從懷中掏出信物遞給了他。


    “你懂蠱術?”魏琴見他倆核對過信物後朝自己點頭,這才開口問道。


    “不懂。”展逸聞言就要暴怒,又聽他冷冷說道,“不過有辦法。”


    說著,他走到床邊,按上了秦司橫脈搏,頂著周圍三大一小或警惕或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對方眼瞼和耳鼻,道:“是毒蠱,前期不顯眼,時間越久沉睡時間越長,最後會直接睡死過去。”


    “廢話!”展逸很暴躁,覺得他說的這些都是沒用的東西。


    魏琴卻兩眼發光看著霍陵,確實如他所說,前期的異常隻有她這個枕邊人知道,直到後來越來越嚴重……


    “有辦法嗎?”


    “有。”


    屋內幾人又驚又喜,就見霍陵點了秦司橫胸口幾個穴道,道:“拿些烈酒過來。”


    “這……”魏琴有些為難,軍中禁酒,除了大日子基本不準飲酒,更別提烈酒。


    “我去買!”


    展逸才說完,霍陵也想通了這點,道:“沒有的話就兌點鹽水過來。”


    這倒很容易有,一大碗鹽水灌了下去沒一會,就見床上人脖頸處有細小的蠕動,秦橋年紀小眼尖,立馬叫了出來:“快看!”


    “讓開些。”待人讓開了,霍陵扶起人,往他後背猛地推出一掌。


    “哇”得一聲,秦司橫一口汙血吐了出來,正吐在提前準備好的布巾上,血中隱約見有小白蟲子爬動。


    “找人來把東西燒了,注意不要碰到。”


    這麽長時間找了無數人都沒能理出頭緒,霍陵一來立馬有了法了,且不管這法子有沒有用,至少有了變化。


    幾人對他的態度立馬不一樣了,完全按他的吩咐去做。


    過了一會,魏琴驚喜出聲:“動了!他動了!”


    幾個紛紛緊張地圍了過去,果然見床上的人眼皮微動,等了一會,終於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將軍!”


    但隻睜開一瞬就又閉上了。


    “霍……霍兄弟!”展逸態度變化最大,已經一口一個兄弟了,“這怎麽辦?蠱毒還沒完全除去嗎?”


    “時間太久,蠱蟲散發較亂,這兩天每隔四個時辰喂一碗鹽水或者烈酒,兩天後就有法子根除。”


    聽霍陵這麽一說,屋內幾人紛紛喜上眉梢。


    氣氛輕鬆起來之後,魏琴忙吩咐下去備茶招呼安夷將軍,被霍陵拒絕。


    算了算時間,霍陵道問:“南疆近來可還有別的動作?”


    魏琴幾人對視一眼,將人請到了書房。


    第6章 一隻耳朵的人


    書房門一關就是兩個時辰,展逸還在怒罵南疆,就聽霍陵忽然問了下時間。


    “申時過半了吧?”魏琴也不太確定,見他皺眉,問道,“可是還有事?”


    被問的人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和秦司橫的關係,心底一動,道:“我家娘子還在府城等我回去。”


    說到“娘子”倆字的時候,他略一停頓,眼角眉梢都透露著溫柔。


    “咱大老爺們談事,讓她等著不就……”


    “別胡說。”展逸話沒說完,就被魏琴打斷,扭頭對著霍陵冷下來的表情笑道,“那是要早些回去,女孩子家剛到異地肯定心裏害怕……等橫哥好了我們也回府城去,到時候我也好去看看她……”


    霍陵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立馬對她道謝,請她日後多照顧些瓊華。


    魏琴看他一提到自家娘子態度就大轉變,忍不住好奇問道:“不知弟妹是哪戶人家的千金?”


    “康親王府,瓊華郡主。”


    此言一出,屋內幾人麵麵相覷,他們久不在京城,一時想不起來“康親王”這是哪個王爺。


    霍陵也不欲解釋,直接道:“兩日後會有一個叫‘明二’的姑娘帶著我的手信過來,秦將軍的蠱毒就交給她了。”


    說罷,起身告辭。


    他走得瀟灑,魏琴想送下他都跟不上他的步子,知道他回家心切,索性就停了步子。


    一回書房,就聽孟尚恍然大悟道:“康親王,不就是十幾年前皇權動蕩時候唯一留存下來的……”


    唯一活下來的,當今聖上的親兄弟。


    當初他並沒有直接參與皇權鬥爭,所以當今聖上登基後也並沒有處置他,隻是沒有官職權利,完全是個閑散王爺。


    這話提醒了魏琴,隻是這霍陵是受皇命而來,懂得又多,明顯不是普通人,怎麽會娶一個身份這麽尷尬的郡主?


    她心中奇怪,想著反正日子還長,等秦司衡康複之後她再去拜訪了解就是了。


    再說將軍府內,一番洗漱後,瓊華被哄著躺下了。


    明明很多天沒能正常休息了,這會卻怎麽都睡不著,稍微一點聲響就得睜開眼睛看清楚是怎麽回事。


    又輾轉半天,門口忽然傳來幾聲輕響,接著是雲珠的聲音:“郡主,睡著了嗎?”


    她正覺得不安睡不著,急忙出聲讓人進來了。


    雲珠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門湊了過來,笑嘻嘻說道:“郡主,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不著。”


    “你就睡得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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