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錯哪了？”秦玨繼續問。唐韻小聲說：“我不該和他們去聚餐。”秦玨冷笑了一聲。這小孩實在是太沒有社會經驗了，請假可以，要學會應付老板，從看到唐韻的請假消息開始秦玨就知道她作為反派炮灰的kpi又可以完成了。“你還是不知道錯哪了。”秦玨搖頭。“你那叫請假嗎？”秦玨問。唐韻一臉茫然。“既不提前，也不給我拒絕的餘地，你不是在跟我商量，你是在通知我。”秦玨說。“沒記錯的話，是我在給你發錢吧？”“還是說，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係？”秦玨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耳光扇在唐韻臉上，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腦子裏湧，這段時間和秦玨的和平共處像一層紗掩蓋了這段關係的本質，她像記吃不記打一樣，忘記了秦玨本身就是個惡劣的人。唐韻低下頭，羞憤。秦玨覺得唐韻好像要哭了，在她的預想中，這些話應該不至於能把唐韻說哭。秦玨很少親自訓員工，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一個眼神，負責的主管會代為傳達她的意思，所以才會有很多人覺得大老板是和藹可親的，有毛病的是中層領導。現在要秦玨自己來當惡人，她感覺很不舒服。“行了，我允許你在我沒有特殊要求的時候幹一點自己的事，但是要注意你麵對我的態度。”秦玨打算終結這一話題。秦玨無端有些煩躁，就好像真的被唐韻惹惱了一樣，但她為什麽會被唐韻惹惱呢，唐韻踩雷，她不是正好完成任務？秦玨呷了一口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起身走到門口，在指紋鎖上按了幾下，對唐韻說：“過來，把你的指紋錄一下。”她洗完澡才看到唐韻的進門請求，距離消息發出將近半個小時。雖然可以將計就計羞辱主角受，但這處公寓明明隻有她的唐韻兩個常住人口，搞這種你能進門我不能進門的區分很沒有意思，也不方便，秦玨之前忽視了，現在就要補上。唐韻抬頭，看上去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她把自己的食指貼上感應區，看著小顯示器上綠色的指紋輪廓一點點填滿，嘴巴顫了顫，非常禮貌有分寸地對秦玨說：“謝謝秦總。”態度很恭敬，秦玨不明白自己依舊在不滿意什麽。“明天有個行業年會你跟我去聽一下，在外住一晚，衣服給你準備好了。”秦玨交代。這種行業年會說白了就是各家公司彼此吹牛捧場，交換一些信息，拓展一下人脈，找新的夥伴一起分蛋糕，對於一定層次的人來說很有價值，但對於夠不上這個層次的人來說，純粹是蹭吃蹭喝。秦玨想要在將來公司倒閉的時候盡量保住長風科技的主體，留給秦太太和長風員工一點最近本的體麵，那麽她隻能從主角受身上下功夫。她這樣欺壓唐韻，估計那個還沒出場的真愛恨不得拆光她的家業，所以秦玨更希望由唐韻而非那個真愛來完成對她和長風科技的複仇，這樣唐韻這個公司的站位就要再高一點。帶她去見見世麵，挺好的。秦玨覺得自己稱得上是一番良苦用心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唐韻的臉色卻變得很不好看，尤其在聽說秦玨給她準備了衣服之後，仿佛受了奇恥大辱秦玨：“？”她又無意中完成了什麽kpi？第18章 處理一下會議不在本地，秦玨讓人定了頭等艙的機票。出發前秦玨仔細看了看她給唐韻挑的衣服，不得不說果然還是人靠衣裝。唐韻身上有種不諳世事的書生氣，太過於筆挺利落的職業裝剪裁穿在她身上有種小孩偷穿姐姐衣服的不匹配感，所以秦玨給她挑的都是柔軟高級的麵料，淡素又不失質感，真絲交領襯衫帶著一股濃濃的傳統風格，很好地中和掉她的年輕稚氣，跟在秦總身邊不會流於輕佻或幼稚。秦玨對自己的品味很滿足。“你別帶你那個眼鏡了啊。”臨走前秦玨交代。唐韻那個塑料框眼鏡，真的一言難盡。唐韻化了淡妝，踩了高跟鞋，看上去多少有些拘謹，借口上廁所，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翻來覆去地照，秦玨全當看不見。這不是挺喜歡這身穿搭的，所以昨晚反應怎麽這麽大？秦玨當然不會明白，有生日宴會上那條裙子留下的心理陰影在，唐韻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態去試穿秦玨給準備的衣服，結果在衣櫃裏發現這麽一身大方得體穿著還挺舒適的套裝，她當時的表情無異於見了鬼。秦玨又一次，在唐韻以為自己完全了解她的時候，刷新了唐韻對她的認知。終於到了會場，今年的行業年會是雷霆遊戲承辦的，近些年崛起的新秀，和長風科技同爭一塊蛋糕，但在這種場合，所有人都虛與委蛇，仿佛大家都是知交舊友。秦玨剛走進會場，雷霆的總裁方知磊就笑著迎上來，兩邊熱絡地握手，方總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秦玨身後的唐韻身上。“秦總麾下能人輩出啊，這位以前就沒見過，長風又要有新動作了？”方總笑著試探。“不算什麽能人，帶個秘書罷了，這幾年的人才不都被你們挖走了嗎？”秦玨笑著和方總過招。這種場合下，唐韻覺得自己格外笨嘴拙舌，她隻好老老實實地跟在秦玨身後，看她四處交際。最近幾年總有傳言說官方要給手遊下禁令，近兩年就能感覺到審查逐漸收緊的風聲，好幾家遊戲公司計劃中的大作因為申請不來版號現在遲遲推進不下去，如果政策一落地在場超過半數的公司都要倒大黴。每次業內聚會總少不了四處打探消息的聲音，雖說禁令不可能一刀切讓這些遊戲公司都關門，但現在的營業額保不住，流水打對折，對這個資金敏感的行業無異於一場劇烈地震。雷霆遊戲是百分之百的純血手遊公司，吃了時代的紅利一波起飛，但現在眼看著風頭不對，方總跳上跳下迫切地想要尋找破局之道，這次年會他廣發英雄貼，頁遊、端遊、主機平台的行業翹楚都被他網羅過來，試圖合縱連橫共抗時代的寒風。三個半小時的致辭，陳詞濫調聽得人昏昏欲睡，唐韻一開始正襟危坐在秦玨身邊，都後來也忍不住眼皮打顫。秦玨覺得有點意思，湊近了耳語問她：“是不是坐不住了？”呼吸噴灑在耳畔，唐韻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趕緊搖頭。不知道秦總這是有犯什麽病了。“茶歇了，走，出去聊聊天鬆鬆筋骨。”秦玨說。秦玨在旁邊的水吧端了一杯香檳，搖晃在指尖卻半天沒有呷一口，會場裏流通的信息真假混雜、泥沙俱下，像方總這樣幾乎把自己的急切擺在了臉上，就算他真能找到盟友，也未必能保證對方不會在某些關鍵時刻背刺他一刀。秦玨是帶著目的來的，不為聽同行們在ppt上自吹自擂，隻為借著方總出力，讓她能直接接觸到那邊的人。秦玨找到了她的目標，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子，此時他正在專心吃茶歇，身邊沒有其他人幹擾，是個機會。國外老牌主機遊戲廠商黑天鵝，手握多個常年爆火ip，但近年來主機遊戲式微，黑天鵝翻來覆去的炒冷飯在自家固定玩家群體當中已經吃相難看了，據說黑天鵝的當家人有意來手遊試試水，開放自己一個當家ip改編重製，但主機遊戲和大多數手遊的盈利模式截然不同，他們需要找一個靠譜的合作商帶著他們一起發財。秦玨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長風需要一個爆發式拓展知名度的機會，如果運營得當，這波她將一口吃掉黑天鵝帶來的巨大市場。“路易斯先生，我推薦這裏的酒漬櫻桃慕斯，隻是有點甜，恐怕要配黑咖。”秦玨笑著舉杯。這位路易斯是黑天鵝派來考察的前哨，是他們公司的項目部經理，秦玨來之前做過功課，這人低調得不行，看來在場有一半人都不認得這尊大佛。“謝謝，秦總您推薦的肯定很不錯。”路易斯從善如流。第一次見麵的兩個人，無需自我介紹就能寒暄起來，看來長風科技本來就在黑天鵝的備選名單裏，秦玨覺得自己勝算不小。不過談合作，沒有上來就開門見山的，總要先迂回著東拉西扯，今天第一次見麵主要以交流為主，路易斯的意見在黑天鵝選擇合作夥伴時份量不小，雖然時機成熟後他們肯定會發布官方的招標信息，但秦玨更喜歡搶占先機。“你們的《尋道》很出名，我有點感興趣。”路易斯說，“它看上去和市場上同類產品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那麽它是如何打敗一眾競品，長期創造高額收益的呢？”秦玨勾唇淺笑，“我們一直在探索良性可持續的用戶增長模式，《尋道》是我們最成功的試驗品，我們有專門的團隊論證如何刺激玩家的興奮點，具體的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坐下來慢慢聊。”“我這一趟旅行時間很充裕。”路易斯表示認同。初次試探，兩方都給出了可持續的信號，秦玨喜歡和路易斯這樣的聰明人對話，到此為止，她已經可以宣告這次年會不虛此行了。秦玨心情大好，感覺還能再聽三個半小時的陳詞濫調。拉著唐韻回會議廳，路上低聲問她：“有什麽感想？”唐韻遲疑了片刻，說：“我覺得《尋道》是個失敗的試驗品。”秦玨差點笑出聲，唐韻這個小家夥真是……一點也不懂得做生意。“我也知道它是個失敗的試驗品，但趁著現在還沒完全失敗，把那個路易斯籠絡住，我們日後再做個成功的。”秦玨給唐韻講。回到會議廳，下半場研討馬上開始，秦玨一抬頭就看到方總還在如同一朵交際花一樣四處奔走，她遠遠地舉杯致意，向大公無私的方知磊先生致敬。一天正經會程結束，晚宴純粹是社交性質，秦玨帶著唐韻回酒店房間換了身衣服，禮服裙高貴典雅，收腰恰到好處，秦玨越發覺得唐韻是個衣架子，不明白她平日裏是怎麽埋沒在寬鬆衛衣牛仔褲裏的。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秦玨有秦玨的交際圈，唐韻作為跟了秦總一整天的秘書，也自然少不了有人湊上來跟她搭話。“你好唐秘書，可以有幸請你跳一支舞嗎？”不知道哪家年輕alpha向唐韻伸出右手。悠揚的舞曲響起，成雙成對的人滑入舞池，唐韻不會跳舞，也本能地抗拒這種場合，她伸長了脖子習慣性地想要找到秦玨，卻發現秦玨正跟她對麵一個嬌滴滴的omega聊得火熱。“不了，我不會跳舞。”唐韻拒絕這個alpha。對麵聳肩表示遺憾，但沒有進一步糾纏，唐韻鬆了一口氣。很顯然這次的宴會和秦玨那個生日宴不一樣，她也沒暗地裏使壞一定要唐韻難堪，似乎唐韻可以像一個參會的普通人一樣享受晚宴的氣氛，甚至不需要一直跟在秦玨身邊當小跟班。唐韻拿了一小碟酒漬櫻桃慕斯，秦玨說好吃，她嚐一嚐。偏酸帶酒氣，唐韻沒感覺有多甜。偌大的宴會廳唐韻舉目無親，她也沒有秦玨那種不論對麵是誰都能暢聊的本領，落寞地一個人聽圓舞曲，忽然手機一震，點開就看到秦玨發來一條消息。“處理一下，我要回房間了。”唐韻一愣，繼而臉上發燙，秦玨這是什麽意思！今天她是秦玨帶出手的正經秘書，所以秦總大發慈悲晚上找了個人替她陪侍是嗎？也沒人告訴過唐韻房間應當怎麽處理啊，秦玨是不是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樣身經百戰？唐韻深吸一口氣，轉身聯係酒店前台，給秦玨的房間定了一支紅酒兩個酒杯，思索了一番又親自去檢查了一下床頭有沒有指套。還需要什麽？不用了吧。唐韻覺得自己已經在職責範圍內做到最好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麵壁靜坐，發現自己坐不住，習慣性地打開電腦，想了想，小窗去敲簡特助。“簡特助，你那邊有沒有黑天鵝和路易斯先生的資料啊？”唐韻問。很快，簡臻回答：“有的，之前給秦總整理過一份，我發給你吧。”一個碩大的壓縮包傳過來，唐韻盯著解壓進度條發呆，手機鈴聲響起，她看都沒看來電顯示，自顧自接起來：“喂，你好？”手機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是熟悉的一聲冷笑，“我不好。”唐韻猛地坐直，是秦玨。第19章 紅酒和陽春麵“秦……秦總。”唐韻大腦宕機。秦玨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和那個甜美的小omega春宵一度嗎，為什麽會突然給她打電話，她打這個電話是什麽意思，她沒處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