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一半暗沉一半火亮,院中已無其他人。鶯兒聽見門被打開,轉過身子從遊廊梁柱後出來,興喜道:“夫人,您終於出來了。”


    她見家思染未來,眼睛依舊在四處尋找,終於忍不住開口,“家護衛沒來過嗎?”


    鶯兒環視周圍,頭上銀釵碰得玲玲作響,“方才二少爺在的時候家護衛倒是來過一次,夫人回房後,他就沒來過了。”


    她心中總覺不好,未等鶯兒跟上,幾步便走出了東院。一身絳紅彩繡百蝶紋浣紗裙竄梭在花障間,鶯兒急忙跟上。


    周叔立在正院鏡湖前,見她疾步走來,開口問道:“夫人,是有何急事嗎?”


    “周叔,你剛才見過家思染嗎?”她上前問道。


    周叔搖了搖首,隻說未見過。她立在鏡湖前,一眼直直望著湖麵。見那岸邊柳葉飛入湖中,漣漪泛起,她腦中不停思索著家思染此時會去什麽地方。


    “鶯兒,備車。”


    鶯兒也不知蘇苒苒是何用意,隻是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夫人,家思染不在,老奴另為您派個人吧!”周叔有些擔憂道。


    她此時已走了有些距離了,搖搖手道:“不必。”領著鶯兒便出了府門,熱鬧喧囂的夜市聲伴著車輪滾滾聲,隻讓她心煩躁不已。她心中越加害怕周清嘉再次離開,所有最壞的場景皆在她腦中上演一遍。


    眼前之景勾起幕幕回憶,她已是許久未曾駐足在此停留觀賞了。黝黑的夜空被萬盞彩燈點亮,燈火如烈焰般燃盡最後一點黑夜。眼前光景與回憶疊疊相會,她已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沿著那宛如蛇形的白石連橋上,兩側燈籠整齊排列。因不是過節,燈中沒有燈謎,橋上人影稀疏。時不時碰上一對姑娘公子,含羞款款而行。


    她從他們身邊走過,與他們背行,人影交錯間她似是瞧見了那身影。挺拔的身姿,腰線曲滑,手握拳自然垂在身旁。


    她以前倒從未這般仔細看過家思染,竟才發現他身材與嘉郎是那般相似。他背對著她,眼光應是落在遊湖的葉舟上。


    鶯兒被蘇苒苒留在棧橋外,她徐徐走去,壓藏心中歡愉,喚道“嘉郎。”


    他回首目光正與她對上,她終忍不住喜極而泣,道:“我還以為你又要丟下我一人走了。”


    家思染眼瞳一顫,接著,也笑道:“苒苒,我答應過你的,這一世我不會在丟下你一人的。方才出東院時,我見有人從南院鬼鬼祟祟出來,一路跟著,沒想到竟到了這裏。”


    她放眼望去湖岸,遊船停泊在那裏,她抬首指著那船道:“嘉郎,我想遊湖。”


    見她滿心歡喜,他也笑著點了點頭應道:“夫人既然想去,在下自然奉陪。”


    她丟了一袋銀子在他手中,隨口道:“這是這幾月的月銀,堂堂廣平郡王府也不是會克扣別人工資的主。”


    他拿著銀子在手中一掂量,心道:“一個護院而已,哪裏會給到這麽多銀子,讓夫人當家,郡王府遲早要被她給敗光。”


    付了船費,家思染躍步跳上船,船身一陣搖晃,蘇苒苒立在岸邊不敢踏出,他伸手低沉磁性的嗓音道:“苒苒,別怕。”


    她將手放上,猝然溫暖的掌心包裹了她整隻手,她不僅覺得心頭也是暖意滿滿。她放開了膽子,也一躍跳上船,整個人撲進他懷中。他身子未站穩,往後一仰兩人同時摔了下去,她摔進他懷裏抬起頭,目光真巧相接。


    她含笑吐了吐舌頭,見他一臉無奈搖頭道:“你都多大了,還當是以前我能接住你。”


    “我不管。”


    扶她起身坐穩後,他搖起了船槳,沿著漣漪波紋一直往湖央劃去。四下無光,隻能看著遠遠岸邊燈火,船頭掛著一盞小燈籠隨著穿上晃動不已。她雙眸溢水映帶燭光,眉峰聚攏是山,眼波橫帶是水。


    她鬢間沾上一片枯黃柳葉,他伸手為她撚去。兩人身體越發挨近,他那心就越發急促跳動不止,他感覺到她身體散發的熾熱,就如同快要將他融化一般。他隻覺自己就如同個冰人,被她炙烤得一點不剩。


    眼光落在那絳唇小嘴上,他身體自然湊近,把聲音放低輕喚了聲:“苒苒。”


    蘇苒苒伸手環上他脖間,滿臉堆笑道:“嘉郎,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是你的妻子,以前是,現在依舊是。”說完,她吻上他的薄唇。


    他瞳孔不由放大,不時最後一絲理智粉碎。他舌宛如水蛇般直直闖入,兩蛇纏交在一起,她嘴裏時而發出悅耳之音。她心中越發瘙癢難耐,兩條水蛇皆在她嘴中遊離,時而觸及榴齒,時而觸及嘴壁。


    她神情逐漸渙散,整個人遊離在那溫柔鄉中。他手從腿到臀再到腰間,那指骨分明的大掌撫在那柳腰上,隔著紗裙他感受到了她呼吸急促,心中瘙癢難耐。他知道,他倆此時都忍不住了。


    他止住親吻,在耳畔喃喃道:“夫人,你想回府嗎?”


    聞言,她臉猝然更紅了,撇頭含羞笑而不語。他坐在那許久未動,待下身平複後他方才搖槳望岸邊劃去。


    鶯兒低首立在橋頭玩著鬢間發絲,一圈圈發絲纏繞在指間。感覺到有人來了,她抬起頭目光與迎麵走來蘇苒苒的目光撞上,見她身後跟著家思染,笑問道:“咦,家護衛也在這裏?”


    家思染臉頰泛紅,眼神閃躲,笑回道:“來這裏賞景正巧與夫人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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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雲雨


    家思染掀起青紗帳幔,身上罩著件雪紡輕衫白皙的肌膚隱約透見,完美的身材映現在衣上。胸口衣襟敞開,敞口至跨上,腹間的線條時隱時現。他喘著大氣,胸膛時而隆起時而陷下。櫛沐後,身上、發梢掛著水滴,一步一落,打濕了一路的青石地板。


    蘇苒苒背對著他,似睡非睡的模樣,他側坐在床邊,伸手攬過她腰將她翻身過來。她羞紅臉望著他,他將她環腰抱進懷裏。


    二人宛若如夢般,枕畔間猶如醉意難消。


    熾熱如火球般碰撞在一起,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苒苒,我回來了。”他嘴咬到那發簪,側頭用嘴將其取下,她如瀑如墨的青絲散落在床榻間。發簪被他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嚀。


    他伸手撩起那發絲放在鼻尖,幽香撲鼻,他閉眼靜靜享受。她伸手環著他脖,整個人埋在他懷裏,輕聲喚著“嘉郎。”


    一夜雲雨,他隻想如此好好陪她走完這一生,哪怕再無身份地位,隻是這樣守著她。前世過得太匆忙,他常常忘記了看路邊美景。如今仍能攜手,那就好好走完這一世。


    他俯身靠近她臉,眼中帶水柔情摸了摸她泛紅麵頰,她悠悠睜開朦朧睡眼,他俯身親吻下去,兩舌在嘴間纏繞,沉迷之間已為陳跡。他每一個動作都溫柔到了極致,皺眉憂心道:“苒苒,怎麽了?”


    她將頭埋進錦被,未在說話。


    屋外,這一夜落雨,淅淅瀝瀝,雨聲掩去了屋內的聲音。那屋簷的竹管去了木塞,雨水沿著溝壑直直落入院中石階上。


    他將她摟進懷中,眼中滿是寵溺笑意。手掌輕輕撫摸她如緞般青絲,笑道:“快睡了吧,屋外下雨了,擔心著涼。”說著便又將那被子往上拉了拉,用手將那被角壓在她身下,理了理黏在她臉上的發絲,輕輕吻下去。


    再後一夜無話,未到天明,家思染起身穿衣欲悄然離去。下床時,隻覺褻褲被人一拉,他回首看她,隻見她玉手勾在褲帶上。他背手將她手拿下,躡手躡腳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間,輕掩上房門直直往院外走去。


    轉入花莖,見周清秋迎麵走來,他一時頓住,而後向他施禮道:“參見郡王爺。”


    周清秋未正眼看他,目光望著東院的月洞門,開口冷言問道:“你剛從東院出來?”


    “回郡王爺,是的。”


    他悠悠搖著手中折扇,拉長聲音:“哦,家護衛真是盡職盡責呀。”說完他未等家思染再回話,徑直往正院方向走去。


    天已大亮,蘇苒苒一彎玉白雪膀撂於被外,被隻齊胸,青絲鋪撒在枕畔。她側身翻過,隻覺腰間一片沾濕。她伸手摸去,把手一撚,不由臉麵紅脹。


    她轉頭見鶯兒還未來,忙起身赤腳跑到桌案邊,隨手抽出一張壓在硯台下的雪浪紙。想著又覺得不夠,又拿了一張在手中,幾步跑回床邊,將那床上的一攤水擦了幹淨。


    隻是那水痕仍留在那裏,她環視屋子一圈,目光停在了那夏日荷塘青紋茶奩上。她又赤著腳跑過去,揭開壺蓋,將茶水盡數潑在了床上。


    忽而,門板被人叩響,鶯兒端著熱水立在門外,挑撥的身影映在門窗上,“夫人,鶯兒來伺候您梳洗裝扮了。”


    她倉促應了聲“嗯”,還未等她將湖放回桌上,鶯兒便已推門進來。她抱著茶奩一躍跳上床,昨夜勞動她身子還有些疲累,這一打動就如硬生撕拉開了傷口,不由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心中怨道:“周清嘉也真是的,下手也是沒輕沒重的。”


    鶯兒端著銅盆徐徐走來,將盆放到木架上後,轉身走到床邊將床上帳簾掛起。蘇苒苒背身對著她,懷裏抱著茶奩。


    鶯兒笑道:“夫人還要睡嗎?許久未見夫人氣色這麽紅潤了,昨夜您一定睡得好吧!”


    聞言,蘇苒苒隻覺連一陣滾燙,她回首驚道:“我今日氣色很好嗎?”她有些難以置信,摸了摸自己臉頰,竟有些燙手。


    鶯兒走回木架旁,將盆中帕子浸潤遞與她。她抱著茶奩小心翻了個身,伸手接那帕子時,茶奩的蓋子突然滾落。隨著要是“哐啷”,它滾到床板上連打轉幾圈。


    鶯兒聽見那聲,不由疑道:“夫人,這聲是?”


    她腦袋極速一轉,一下掀開被子,那茶壺側翻在床上,床板上濕了一片。鶯兒忙轉身從一旁木架上取下帕子,幾步走來,將那帕子平鋪在床板上,“夫人,您怎將茶壺拿到床上來了,這打濕的床案濕氣得多重呀!”


    她起身坐起一手撐在床欄上,笑道:“大約是昨夜夢遊,是說睡了一夜身上怎濕漉漉的,還以為是昨晚天太熱了,捂出的汗漬呢。”


    鶯兒伸手忙將她扶下床,換了身幹淨的衣物,床單也被人換了下去。


    正院書房周清秋坐在書案前翻弄著眼前書冊,好幾頁都被他這燥亂的動作給撕毀了。


    “你若是有氣就到院子裏去發去,再這搗鼓幾本古籍算什麽意思!”趙妍兒端著茶點,扭著曼妙身姿走來。


    他抬首凶惡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唇角勾起,眼中晶瑩剔透泛著水光,笑道:“怎的,現在又想衝著女人發脾氣了?周清秋你能不能有的出息,你連那些事都能做的出來,就不能使點陰招收了你心愛的女人?”


    聽她這話,他舒展了神情,身體自然往後一傾,靠著椅背,攤開折扇在胸前悠悠扇擺,眼神輕蔑地看著她笑道:“怎麽,你嫉妒了?趙妍兒,你記住我碰你是因為太子給我下的藥,若不是那樣,我周清秋就是到死也不會去碰你這樣的女人。”


    說完,他撇頭望向窗欞外已經開始泛黃樹葉,啐嘴一句,“惡心。”


    她心中不由一顫,宛如刀割般疼痛,愣站在原地許久。待緩過神了,她端著那托盤悠悠走來,將茶、點心一一擺在他手邊,漠漠道:“郡王爺慢用,奴婢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退出書房,在她走出房門的前一刻,他轉回頭來目光抓住了她最後一角裙擺。屋內又恢複了寂靜,他關上眼前書頁,月白在他腳邊蹭蹭,他彎腰抱起摟在懷中。


    挑逗著它胡須,月白伸出爪子薅弄著他手。隻聽他冷眼喚道:“來人,準備車馬,本王要去太子府。”


    趙妍兒剛出正院便聽見身後動靜,她回過頭去一看,隻見周清秋一身白衣沿著另一條小徑消失在花境間。他走後她依舊佇立在原地許久,直到走來的小丫鬟在她身邊喚道:“妍兒姐姐,你怎在這?夫人喚你過去。”


    小丫鬟的甜音將她神思拉回,她回過頭去看著那比自己矮上幾分的丫鬟,笑道:“好的,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說完,她拿著托盤款款走在這綠茵繁茂的小徑上,沿著湖岸小路轉進遊廊。


    走進東院,鶯語花舞,她一時心情好了些。蘇苒苒坐在軟塌上讀書,聽見有人來了,笑顏如花,抬起頭喚道:“妍兒來了,快過來。”


    趙妍兒走上涼亭立在她身邊,蘇苒苒伸手拉她做在自己身邊,趙妍兒忙起身道:“夫人,這不合規矩。”


    蘇苒苒擺擺手,笑道:“無礙,無礙,你坐下,我就同你說說話,你站著我望著你說話脖子疼。”


    這話聽了趙妍兒才提裙坐在蘇苒苒身邊,她開口問道:“夫人想聊什麽?”


    蘇苒苒拉起她手,低頭欣賞著她細指道:“第一次見你我就覺你眼熟,這幾日回想起來用來,我是不是在那日清秋承襲爵位時見過你?”


    她想著點了點頭道:“夫人真是好記性,我還以為夫人早不記得了呢!”


    蘇苒苒坐起身,端坐在椅子上將那滑落下來的石青刻絲狐裘披風往肩上拉了拉,笑道:“我與嘉郎未有子嗣他便已離我而去,以後為郡王府傳宗接代的事就要交給清秋了,他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那日我看他看你眼神不一般,想著你在他心中定然有不一樣的地位。”


    趙妍兒嘴角一顫,笑了笑,心道:“他看我眼神能和別人一樣嗎,我在他心裏就是那要被千刀萬剮的地位。”


    蘇苒苒見不說話,繼續道:“不知趙姑娘對清秋可有意思?”


    聽完,她忙搖著手,笑答道:“夫人,您就別取笑我了,郡王爺怎會看上我呢,況且我一介青樓女子哪裏配得上郡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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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風起


    蘇苒苒不由低垂下眼眸,哀歎一聲道:“你若是真心喜歡清秋,這事我倒是有個主意。”


    趙妍兒心中哪會不知是什麽主意,無非就是認個有一官半職的人做親人罷了。她一生漂泊無依,早已習慣了這無牽無掛、無親無故的日子,唯有的那一點溫柔,卻是一個從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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