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燃踩著凳子,將她輕輕地放在自己床鋪上,又替她蓋好被子。待要下去,目光落在她臉上,遲遲舍不得走。睡著的楊詩甜,美的像是一場清夢。忽然,室友的被窩裏傳來噗嗤一聲笑,程子鈺揶揄地說道:“許燃,你怎麽忍心讓小甜學妹當尼姑的?要不要姐幫你定個五星套房?”許燃一秒黑臉,從凳子跳下來,語氣冷的如同結冰:“不用。”第44章 程子鈺吐了吐舌頭, 和探出頭的柳蓁蓁嘻嘻一笑,縮回了被窩。許燃走回自己座位,盯著桌子上鋪開的信紙, 和寫到一半的情書, 忽然覺得熬夜寫情書變得索然無味了, 方才抱在懷裏的睡美人才是真的香。她當即收起信紙,關燈,上床。輕手輕腳地攀上自己床鋪, 這才發現整個宿舍隻有自己沒有掛簾子,其餘三個室友的床全都用簾子遮擋的嚴嚴實實。宿舍是她逃避梅映雪的一個小窩, 她其實很少在宿舍休息,所以從沒想過布置簾子。可現在看著楊詩甜在自己被窩裏蜷縮成一隻球, 睡著的甜美模樣暴露在整個宿舍之下, 雖然關了燈看不清晰,可是她睡著後的輪廓還是依稀可辨。許燃忽然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不行, 明天起來就要布置簾子!她動作輕柔地鑽進被窩, 還沒完全躺好就果斷伸出手臂,往那團溫香軟玉輕輕一勾,將蜷縮成球的楊詩甜撈入了自己懷裏,然後便緊緊裹住了。睡夢中的楊詩甜下意識往暖和的懷抱裏拱抵,很快就將她懷抱完全占據,舒舒服服地發出了綿長的呼吸, 睡得更香了。許燃卻毫無睡意, 她靜靜地瞧著楊詩甜甜美的睡顏, 心情複雜到無以言表。這樣的時刻於她是十分熟悉的, 曾經很多個夜晚,楊詩甜就這樣蜷縮在她懷裏, 像是獨屬於她的樹懶,緊緊攀附著她,即便是睡夢中也要用四肢扒住她全身,不舍得鬆開一絲一毫。以前不以為意,如今求之不得。她睜眼一夜,看著她睡,快6點時,楊詩甜在她懷裏拱了拱,像是要醒來的樣子,許燃立時緊張起來,雖然萬般不舍,不過還是強忍著留戀,輕輕鬆開她。雪白的藕臂纏在她脖頸上,她一點點拉開,心為之緊繃,生怕弄醒了她,等到心慌意亂地下了床,看著楊詩甜在被窩裏再次團成一隻球,她頓覺悵然若失。揉了揉眉心,她走回自己座位坐了下來,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有些落魄。弄到如今這份地步,美人在懷而不得,皆因她自己之故,怨不得任何人。片刻後,室友陸續起床,楊詩甜也慢慢醒來,她眨了眨水蒙蒙的桃花眼,迷瞪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睡在許燃的被窩裏。當即猛地掀開被子,四下打量,發覺自己身邊沒人,先是鬆了一口氣,生出些微的尷尬來,狗東西是個性冷淡,自己壓根不必擔心她會欺負自己,接著又是一驚,狗東西呢?她扭頭,看見許燃已經收拾完畢,身姿端正地坐在書桌前,正在書寫著什麽。楊詩甜撇撇嘴,下床,開始穿戴洗漱。她磨磨蹭蹭,等到許燃三個室友都出門了,這才來到她身旁,有些不自在地問道:“喂,你昨晚什麽時候睡的?”許燃轉過身來看著她,楊詩甜剛剛洗漱完,她烏發雪膚,瑰姿麗容,壓根不需要化妝就顯得嬌豔可人,早起也不過簡單塗抹了一些潤膚露,肌膚嫩如羊脂,白裏透紅,透出健康的粉色光澤,兩瓣嘴唇水潤潤地,唇色特別好看,粉中泛紅,看著比浸過水的桃花瓣還要水嫩。許燃的心跳忽然加速,口齒間的呼吸也有些紊亂。楊詩甜還在瞪著她:“喂,怎麽不說話?”許燃輕聲道:“你睡了後,我就睡了。”楊詩甜:“那你昨晚睡哪的?”雖然知道答案,可她還是忍不住問。許燃斂眸:“睡在你身旁。”楊詩甜立刻抬聲追問:“那你昨晚有沒有偷偷抱我?”許燃肅聲:“沒有。”楊詩甜緊緊盯著她,許燃神色如常,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可是昨晚她在睡夢中總覺得周身異常暖和,像是陷入了一處柔軟溫暖的巢穴中,不由自主地往裏鑽,最後就舒舒服服地睡在裏麵,朦朧中還感覺有人抱著自己,後背和胳膊上甚至還殘留著被人攬抱的那種感覺,特別緊,特別踏實。許燃被她盯著瞧,心跳大亂,咚咚咚,噗通亂響個不停,幸好她一向麵無表情,楊詩甜怎麽看都沒有發現端倪,再想到自己是來照顧人的,結果比病人還先睡著?她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再問了,尷尷尬尬,別別扭扭地偏過臉去,有些扭捏地說道:“你是去和我吃食堂,還是要我幫你打飯回來?”她說出這句話,心裏別扭極了,狗東西真的是個禍害,都分手了還來亂她的心。許燃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腕表,軟聲道:“時間不早了,你去上課吧,我自己去吃就是。”“啊,要遲到了嗎?”楊詩甜驚呼一聲,抓過手機看了眼,果然,已經七點四十了!她慌慌張張地裝好手機,對許燃說道:“好吧,那你自己去吃早餐,記得,要多吃點雞蛋牛奶,補充蛋白質。”“好。”許燃聲音很輕,聽起來竟有種溫柔的感覺,楊詩甜慌張地轉過身去,甚至覺得她剛才一直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比平常要柔和?她感覺怪異極了,狗東西會溫柔?狗都不信好吧!可是這股怪異的感覺在心裏誕生後,就像是生根發芽了,她止不住地亂想,走到門口,猛地回頭看去。許燃正看著她,見她回頭望來,她驀地緊張,有些失措地站起身來:“小甜,怎麽啦?是不是還有事?”她舉步要走過來,楊詩甜比她還緊張,馬上轉過身去。“沒事,沒事啦,我中午給你打飯,你在宿舍好好養病!”楊詩甜匆匆丟下一句話,逃也似地走了。來到教室,她才想起來還忘了件事,趕緊打開手機給許燃發過去信息。【你記得按時吃藥,不許不吃!】【好,我一定記得,你放心吧,專心上課,不用擔心我的。】楊詩甜盯著這條秒回過來的信息,陷入了沉思,以前許燃回她信息,每次都要拖很久很久,當天能回複她,就算是最好的情況。而且每次頂多隻會回個“嗯”或者“知道了”,這樣長的信息,是絕無僅有的。她還記著自己要求的每條信息必須10個字以上嗎?***央大校長趙銘哲聽說自己的得意門生許燃生病住院,上午從百忙之中抽空去校醫院探看,結果去了才知道,許燃昨晚就已經出院了,可是這孩子上午沒去上課呀?趙銘哲有些擔心,馬上又趕去了女生公寓。校長親自駕臨,宿舍管理員如臨大敵,得知來意後立刻跑去許燃宿舍敲門,看見宿舍沒什麽需要避諱之處,這才請了趙銘哲進去。趙銘哲急匆匆進去,看見自己的得意門生在伏案疾寫。他頓時露出滿意笑容,揮退宿管,自己背著手踱步進去:“你這孩子,生病了怎麽也不休息,還在做功課?”許燃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同他打了招呼。趙銘哲笑眯眯打量她一眼:“病怎麽樣了?”許燃語氣不太確定:“還要休息幾天吧。”她想趁著這個機會纏住楊詩甜。趙銘哲頓時擔憂不已:“那可要好好休息,功課緩一緩也行,寫的什麽作業?”老人家忍不住探頭去看,結果看見一行字。“論如何全麵辯證地看待女朋友的若幹可愛之處”趙銘哲眼睛瞪的老大,臉上笑容漸漸消失:“這是你的作業?”許燃一本正經:“是,這是我女朋友為我布置的作業。”趙銘哲一把攥住自己下巴,這才發覺自己胡須刮的幹幹淨淨,沒有什麽東西可薅。他尷尬地放下手,臉皮抽了抽:“怎麽回事?”許燃表情更加嚴肅:“老師你來了正好,我剛好要向你請假,接下來除非必要,不然大部分課程我可能要缺席。”老頭子忍不住又伸手摸住下巴,在光禿禿的下巴上使勁兒薅了一把,咬牙:“這又是為什麽?”許燃肅聲:“老師,我之前犯了錯,失去了一份真摯的感情,現在要我盡一切努力挽回。”饒是老頭子見多識廣,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這時也忍不住牙花子生疼,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此生最為得意的門生。“所以,你請假,缺課,寫這些作業,就是為了追回女朋友?”許燃麵不改色,波瀾不驚:“是。”嘶!老頭子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他當即肅正麵目,擺出最最嚴肅的表情,雙手叉腰,打算好好“教育”一番自己這位得意門生。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發作,就被許燃冷不丁一句話打斷了。“老師,我用下一個金獎的獎杯交換。”趙銘哲呆呆看著自己的學生,感覺牙花子更疼了,他忍不住問道:“小家夥,你可別以為自己是鋼琴天才,就可以誇海口,鋼琴賽事那麽多,萬一老師想要的金獎比較難?”許燃馬上來了一句:“無論什麽賽事,您老隨便挑。”反正她上輩子已經拿了所有知名的賽事金獎,輕車駕熟,壓根沒有什麽壓力,至於功課就更不用擔心了,如果不是為了陪楊詩甜上下課,她自己自學比課堂上課效率高多了,而且那些課程她都已經上過一次,憑著過目不忘的記憶早就滾瓜爛熟!嘶!趙銘哲又抽了一口涼氣!他到底見慣了風浪,知道堵不如疏,而且看著自己學生一副義無反顧的模樣,顯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做不可。老頭子思慮片刻,忽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重新背起雙手。“成呀,既然你有這份信心,老師也不能打擊你,這樣吧,三個月後夏國音樂藝術家聯合會要前往羅徹斯特大學交流,到時候你就作為咱們國家的大學生代表,與伊斯曼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們切磋一番吧。”許燃立刻點頭:“可以。”趙銘哲一副老狐狸得逞的表情:“不過,如果不能技驚四座,讓在座的大師們驚豔,你知道怎麽辦?”許燃毫不猶豫:“知道。不過,我有個條件。”趙銘哲眯起眼:“說出來看看。”許燃:“如果此行獲得相關證書、獎杯之類,我可以贈送母校永久展示,但要請您老和我母親溝通一下。”這次她獲得肖邦金獎,獎杯贈送央大,沒有帶回家,梅映雪為此電話訓斥了她好幾頓,那天當著楊詩甜的麵打了她一巴掌,也多半是因為氣還沒消。對於梅映雪來說,自己是她的臉麵,她獲得的所有榮譽,都是梅映雪的私有品,自己沒權利處置。如果讓恩師出麵和她溝通,兩個聰明人一起協商,應該能達成共贏。趙銘哲聽出她對於得獎和技驚四座信心十足,當即拍胸脯保證:“區區小事,老師來辦。”老頭子說完,又關切地看她一眼:“還有沒有難題,有的話一並說出來”,說到這裏老頭子眼睛裏的狡黠之色更加濃鬱,擺出一副慈愛模樣,笑眯眯地說道:“隻要你拿獎杯來換,什麽困難老師都給你解決。”許燃默了一默,肅聲:“沒有了。”趙銘哲又瞅了她的“作業”一眼:“追人不是埋頭寫情書就管用的,要不要老師傳授你一點經驗?”他滿眼期待,閃爍著狡黠的光,盼著自己學生趕緊來請教自己的“高招”。許燃想起孫哲的餿主意,害的她被楊詩甜打上“騙子”標簽,分手的事幾乎因此板上釘釘,她果斷後退了一步,麵無表情地拒絕了自己恩師的好意:“多謝老師,老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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