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星啊。”“你占了我的身體,和我老婆談情說愛,還把我愛的人拉黑。”“現在又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哭得死去活來,太遜了吧。”“程星”輕鬆地嘲諷一番。程星怔愣在原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你沒有死?”“嗬。”“我為什麽會死?這是我的身體啊。”“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程星厲聲質問。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要不,你自殺?”程星沒說話。她察覺到秦霜和薑瓷宜的目光帶著好奇與探究,尤其薑瓷宜,如果不是她伸手示意她不要過來,現在一定在她身邊。肯定都把在自言自語的她當做神經病了吧。但是程星管不了那麽多。她一直以為原主是被關起來的,起碼不在這具身體裏了。之前受到原主的情緒影響,還以為是她殘留的潛意識。卻沒想到她一直在。“嘿,開個玩笑。”原主說:“要是你死了,我就沒辦法活了。”程星捏緊拳頭在樹上揮過去,樹上的葉子撲簌簌落下,她的骨節處破了好幾處。“程星!”薑瓷宜緊張地喊她。“我沒事。”程星抬頭看她,卻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別開,根本不敢看薑瓷宜的眼睛。“感情真好啊。我那個老婆怎麽就喜歡你了呢?”“閉嘴!你怎麽不去死?你做了那麽多錯事,害死那麽多人,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啊?”程星絕望地問:“你到底還要害多少人才夠?”“我沒害多少人啊。”原主語氣無辜:“要不是有程家,洛茜現在還是個撿破爛的呢。垃圾堆裏的孩子命運是早就注定了的,她卻不服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該死。”“你個畜生!該死的人是你啊!是你啊!!”程星脖子裏青筋乍現,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巴掌。“你要是現在死了,我也就死了。但你肯定舍不得死,所以我也能活著。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才不像洛茜一樣愚蠢。”程星不知道原主被困在哪裏,但她聽見的聲音像是三百六十度立體聲環繞,不停在耳邊回響。你要是現在死了,我也就死了。她該死。我才不像洛茜一樣愚蠢。王亭晚被她雇凶殺害,薑瓷宜被她找人撞成殘疾,洛茜被她害得抑鬱症發選擇自殺。可是始作俑者卻活得好好的,還在這裏說風涼話。氣血上湧,程星雙目紅得滴血,一顆心就像是泡在檸檬汁裏,酸得發苦。仿佛有東西湧入她的心髒,要把她小小的心髒撐破一樣。不停地膨脹,膨脹,最終炸開。程星低喊著:“那就死吧。你給我去死!”話音落下,她直接往樹上猛撞。耳邊傳來薑瓷宜的喊聲,但眼前一黑,身體變得輕盈,徑直倒在地上。-午夜,星際命管局。如同潑了墨一般的穹頂隨時都像要壓下來。銀迭臉色蒼白如紙,耳朵變成尖尖的模樣,一條機械臂已經掉落在地,虛弱地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灰鵠,我盡力了。”不遠處,灰鵠兩條機械臂都掉落,一隻眼睛是藍色,一隻眼睛是灰色,頭發變成黃色,比銀迭傷得更重,他有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剩下的那隻眼睛看東西也很模糊,試圖抬手喚醒電子屏幕,可是雙臂已經因為修補縫隙而斷。“沒事。”灰鵠略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你先去找烏蒙接手臂。”“那你呢?”銀迭問。灰鵠輕歎一口氣:“警報聲不停,位麵世界產生震蕩,監管中心不會繞過我的。反正我就一個人,任他們發落唄。”“你會被關進星際五行牢的。”銀迭緊張地說。“沒關係。”灰鵠說:“在做這件事之前,我就沒想過全身而退。到時監管中心問起來,你就說是我逼你的,你一直是優秀員工,他們不會拿你怎麽樣。”灰鵠沒想到,將另一個人投送到別的空間會發生如此大的蝴蝶效應。人類死亡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重大的過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死亡雖是每個人必須經曆的事情,但對於負責維護各個位麵世界的宿命航遊官來說,職責就是讓所有事情在該發生的時間發生。之前徐昭昭的死亡就讓監管中心的警報聲響起,灰鵠修複一次幾乎耗盡了他之前積攢的所有能量值。但徐昭昭就是既定的死亡命運,不過是時間提前而已。可這次死亡的人類洛茜原定壽命是八十三歲,會在和老伴秦霜外出散步時坐在沙發裏曬著太陽,無病無災平和地去世。沒想到洛茜的生命終結在了二十六歲。巨大的壽數差讓監管中心的警報聲變得尖銳又刺耳。銀迭雖然及時趕來幫忙,但因此造成的時空震蕩太過巨大,即便讓他們兩人都斷掉手臂,能量值幾乎消耗殆盡,要進入強製休眠狀態,也還是收效甚微。銀迭喊他一起去找星際命管局的醫療官烏蒙去接手臂,再購買昂貴的醫療艙進入休養,灰鵠卻搖搖頭:“不用了。”“你在強什麽?”銀迭吼道:“都到這種時候了,難道你還想逆天而行?”“可如果這個結局本就是錯的呢?”灰鵠也喊道。銀迭握緊拳頭:“在沃普斯長官修改之時,便意味著這才是真正的結局。”“沃普斯長官就不會錯嗎?”灰鵠說:“她錯了,我便改正。我又有什麽錯?”銀迭盯著他沒說話,最終聲音弱弱地帶著哭腔道:“可是灰鵠,你看不見了。”灰鵠倏地沉默。星際命管局內有多個部門,宿命航遊官幾乎都是由各種有靈性的動物組成的,譬如銀迭是一隻蝴蝶,灰鵠在人類世界時是一條狗。醫療官烏蒙是一隻來自南極的企鵝。星際命管局的時間流速和人類世界不同,有自己運行的一套法則。灰鵠成為宿命航遊官之後兢兢業業地做任務,但不怎麽跟人交朋友。銀迭是例外。如今連唯一的朋友都害到如此地步,他的心隱隱作痛。良久,灰鵠低聲問:“阿迭,我真的做錯了嗎?”之前一直都很堅定反對灰鵠逆天改命做法的銀迭卻沒回答。沉默許久,銀迭說:“你有沒有想過,那就是她的命?她的命裏該是如此。”“她的命是薑蝶,是和相愛的人幸福過完一生,是沃普斯長官改了她的命。”銀迭平靜地說:“沃普斯長官和你不同。”灰鵠問:“有何不同?”“她是工作失誤,是被監管中心原諒的存在。但你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薑蝶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便不是命嗎?”灰鵠一時啞然。啪啪啪三聲鼓掌聲響起,灰鵠和銀迭齊刷刷看過去,穿著一身銀色鐵甲的女人出現在空間裏。她的兩隻眼睛都是紅色,就像是璀璨的紅色寶石。“沃普斯長官……”灰鵠和銀迭同時出聲,又同時低下頭。“說得很好。”沃普斯看向銀迭,“逆天改命本就是錯。作為星際航遊官,職業準則便是隻能修正,不能改寫。灰鵠,你做錯了。”“那長官你呢?”灰鵠瞪著她:“你便沒有錯嗎?”沃普斯長官凝視著他,久久沒作聲。“薑蝶的命簿是被你改寫的。如果按照最初的命運,她該和最愛的人結婚,平安無虞地過完一生。但你改寫了她的命運,讓她和沈晴雪在一起,紀羨吱也被牽動改寫命運,死在三十歲生日當天,最後呢?沈晴雪家暴,薑蝶成為殺人犯,被判二十年。難道你做對了嗎?”“灰鵠!”銀迭在一旁出聲製止。沃普斯長官卻沉聲道:“銀迭,讓他說下去。”“我說完了。”灰鵠說:“如今我的做法固然有錯,但我可以阻止紀羨吱的死亡,幫其修正命運,可以修正薑蝶的命運,沈晴雪的命運,也算完成我的職責。”“但你夾帶私情。”沃普斯長官評價道。“那您呢?難道工作失誤造成的就可以被原諒,夾帶私情便不可以嗎?”灰鵠冷笑:“星際命管局的規則真可笑。”“灰鵠,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尊重你的做法。”沃普斯長官解釋道:“當年在錯誤發生之後,我已經拚盡全力做了修複,選擇的是死亡率最低的一條路,這是由計算機算出的最優解。你為何如今要執迷不悟?”“因為我為薑蝶不平。”灰鵠冷聲道:“你選了死亡率最低的路,那幸福感呢?她們的幸福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嗎?薑蝶一生沒能愛到人,沈晴雪和愛人生離死別,紀羨吱鬱鬱寡歡痛苦自殺,她們的命和幸福就隻能成為墊腳石嗎?這又是憑什麽?”沃普斯長官一時啞然。良久,沃普斯長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眼已經變成晶瑩剔透的藍色,就像是海洋一般。幽藍色的雙眼散發出藍色光芒,機械臂在一瞬間變成金黃色。金屬機械臂抬起,監管中心那刺耳的警報聲隨之變低,最後消失。金黃色的機械音慢慢蛻成銀色,幽藍色的眼睛變成暗灰色,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樣。銀迭擔憂地喊:“長官……”沃普斯長官輕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向灰鵠:“我這一生很少做錯事,這一件是我最意難平的一件。當初做出這個決定時我亦痛苦糾結了許久,但事已成定局,隻能如此選擇。如今你想要改寫命運,那我便祝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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