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身體沒力氣,坐起來的時候不經意拉近了跟薑瓷宜的距離。程星先沒反應過來:“啊?”“敬酒這事,你沒必要做。”薑瓷宜說。程星頓了下:“他們都是你的同事。”“往後你再回去上班,他們不會背地裏給你使絆子。”程星說。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幫薑瓷宜才做這些事,隻是為了讓大家別背地裏害薑瓷宜。薑瓷宜是聰明,是能力強,但像這樣的人做事時往往會忽略社交關係,這種社交關係平日裏看上去不重要,但在關鍵時刻,很容易成為致命一擊。程星不想讓她在職場上太辛苦。她隻需要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就好,程星幫她去應對這些複雜的社交關係。薑瓷宜微怔,又問:“那朱濤呢?你不是不喜歡他麽?”“是不喜歡。他癩|□□想吃天鵝肉。”程星溫聲說:“但你說他是痕檢科的,跟你合作很緊密,而且這個人心眼又小,不能得罪太狠。畢竟,君子易處,小人難防。”薑瓷宜聞言側過臉看她。程星閉著眼睛,慢悠悠地說:“薑瓷宜,以後你回去當薑法醫的時候,一定是很受人歡迎的薑法醫。”她說著仿佛都暢想到了未來薑瓷宜在警署裏受歡迎的局麵,滿臉笑意。“大家都對你夾道歡迎。”程星說。薑瓷宜的心忽地一緊。隔了會兒,她還是冷聲道:“我下周去學姐的實驗室工作。可能……”她頓了下,很遲緩地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這輩子都不會當法醫。”第32章 車內氣氛忽地沉寂下來。連在前排開車的許靖嶼都察覺出了異常, 從車內後視鏡張望幾眼,又立刻收回目光, 專心開車。但心裏直犯嘀咕。他之前聽表姐許從適說過,程星娶的妻子是法醫界難得一見的天才,外界對其讚譽有加。嫁給程星算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毀了。既是天才,怎麽會離開原來的崗位呢?難不成是因為結婚了?許靖嶼豎起耳朵聽動靜,可車內卻安靜得不像話。隻餘下三人清淺的呼吸聲, 以及輪胎滑過地麵的胎噪聲。隔了許久,程星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勾唇笑了笑:“想好了?”她中間好似省略了很多話。沒有勸告, 也沒有疑惑,隻是平靜又溫柔地問薑瓷宜。薑瓷宜微怔, “已經答應了。”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其實想沒想好,薑瓷宜還真說不準。為了不浪費自己的天賦, 也為了當好大家眼中的天才法醫,她克服了很多。走到如今這一步,她比誰都難受。但她好像不得不如此。就像許從適說的, 以她現在的狀態, 最好就是做科研。如果繼續待在警署, 成天在一線麵對屍體,解剖時都沒辦法自由行動,這樣是沒辦法成為一名好法醫的。薑瓷宜還以為程星會再多問幾句,畢竟大家聽見她要轉到科研方向的時候, 都會惋惜, 好奇,亦會勸誡。就像鄭舒晴聽見時的反應。但程星表現得很淡定, 她隻是半閉著眼,身體隨著車的方向晃了晃,莞爾:“好。”薑瓷宜頓了下:“你不問嗎?”“問什麽?”程星反問。這態度倒讓薑瓷宜一下不知所措。確實沒什麽好問的。如果是之前,薑瓷宜做什麽決定都不會跟她說,亦不會覺得跟她有關係。尤其是職場上的事。像程星這種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從來沒體會過職場,跟她說起來也隻會一句:“這破工作有什麽好幹的。辭了吧,我養你。”但今晚的程星不一樣。她會很認真很謹慎地去幫她籌謀職場上的人際關係,而且暢想她重新回到警署之後的生活。這些……是她自己都不敢去想的。程星卻說得很篤定,甚至那一瞬間,讓她自己都有種腿會好起來,她會像以前一樣踏入警署大門,穿著白大褂走進解剖室,拿起解剖刀,跟刑警支隊的人一起開會,分析案情。所以薑瓷宜覺得她理所當然會問,就像鄭舒晴惋惜她放棄掉了這個行業一樣。再不濟,喝多了的她也會暴躁,或是怒氣衝天地罵她,說她不識好歹,白白浪費她一番好意,還替她喝了那麽多酒。這樣的程星,才是程星。可程星很平靜,也很溫柔,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薑瓷宜語盡詞窮,“沒什麽。”她平和地回答,說完便目視前方。程星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你決定了什麽就去做好了,反正人生不是對錯題。”薑瓷宜的身體忽然僵直,她錯愕地看向程星。程星喝多了以後有種迷蒙的神態,尤其臉上掛著清淺笑意,讓人很有親切感。分明都是一樣的臉,可她跟以前就是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甚至,薑瓷宜都無法說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同。就好像,哪哪都不一樣。但又長了同樣一張臉。雙重人格。薑瓷宜的心底更加篤定了這個猜測。但最令她震驚的並非這個,而是……“你看著我做什麽?”程星歪了下頭,目光越過她漂亮的側臉,能看見江港亮如白晝的夜晚。薑瓷宜佯裝平靜:“你剛才說什麽?”“我說……”程星頓了許久,仔細回想:“人生不是對錯題?”“對。”薑瓷宜眼都不眨地問她:“這話你是從哪裏聽見的?”坐在前排的許靖嶼忍不住插了嘴:“這不是我們高三的時候老師經常掛在嘴邊的嗎?”薑瓷宜目光向前移:“什麽?”許靖嶼聳聳肩:“就是她怕我們壓力太大,開解我們的時候就會說人生是選擇題,不是對錯題,而且還可以是多選題。”薑瓷宜一顆被提起來的心忽然重重砸下,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她還以為……“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這句話呢。”許靖嶼還開玩笑地調侃了句:“沒想到姐你沒聽過。”“以前也聽過。”薑瓷宜淡淡地說:“不過不是老師說的。”是很久以前,她還跟筆友通信的時候,因為幽閉恐懼症讓她實在適應不了讀法醫學的日子,所以時常會考慮轉專業的問題。那時筆友給她寫信告訴她,【人生不是對錯題,是選擇題。瓦片同學,你選什麽都是對的,隻要你開心就好。】剛才程星說那句話,薑瓷宜一瞬間也不知道是種什麽樣的感受。有期待,有害怕,有緊張。最終一切成空,又覺得難受。坐在一旁的程星倒是不知道她想了這麽多,她腦袋暈乎乎的,但看著薑瓷宜,看見她絕美的側顏和江港的夜景交疊,在內心感慨造物主的不公。至於她選擇去實驗室這件事,程星沒什麽想法。薑瓷宜開心就好。程星亦會惋惜,但薑瓷宜做了這樣的決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她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天她放棄開中醫館,而是去高校任職或是轉去做科研,也不希望別人問她為什麽,隻想聽見一句你牛!你可以!畢竟轉換賽道,破釜沉舟的勇氣不是誰都能有。問的人越多,越容易動搖。如是想著,程星喊她:“薑瓷宜。”“嗯?”薑瓷宜側過頭,四目相對。程星朝她豎起了大拇指:“你真厲害,做科研也一定很牛。”薑瓷宜:“……?”“但你。”薑瓷宜頓了下,有些難以啟齒:“不是還希望我回警署嗎?”“我希望什麽不重要。”程星靠在車背上,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聲音平和,讓人聽著昏昏欲睡,語調也拉得很長,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治愈:“重要是你想做什麽。我更希望你開心,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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