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婚前求著趕著說要對薑薑好的人是你,結果呢?”站在薑瓷宜身後,幫她推輪椅的女人率先打破寂靜,義憤填膺地質問:“結婚才多久,你看你把薑薑害成了什麽樣?這個婚非離不可。”程星聞言睜開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對方。二十多歲的女孩穿一身紫色運動服,紮著高馬尾,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很有元氣。程星很快跟書內人物對上號,是鄭舒晴,薑瓷宜高中同學,亦是多年好友,家庭不算大富大貴,但勉強算小康之家,又因為是獨生女,跟薑瓷宜的關係很好。原主一度因為懷疑鄭舒晴是女主的白月光,而找人把鄭家的公司害到破產,把鄭父逼到跳樓,又在鄭舒晴麵前故意透露是薑瓷宜嫉妒她,以此造成了好友反目的局麵。為此,薑瓷宜失去了最後的支撐,走到了孤立無援隻能依靠原主的局麵。但對原主的恨意也愈發深。沒過多久,她的豪門父母就找上門來,把她秘密接走,安排了一場認親。但現在,一切都還沒發生。鄭舒晴站在病房裏,堅定地站在薑瓷宜身後,即便麵對的是她父親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程家人,也毫不畏懼。見程星看過來,更是護友心切,把薑瓷宜的輪椅默默往自己身前又拉了拉。程星正思考該如何破局,就聽她母親抱臂輕漫道:“是啊。你也見到了,我女兒在婚前對她多好,就連她身體不好也沒有嫌棄,依舊把她捧在掌心裏當寶一樣,我們全家人待她如何,她心裏也有數。但現在呢?她竟然拿刀對著我女兒,有這樣的老婆嗎?”關琳敏也不是那種傲慢的人。自幼都被寵著長大的,在家裏有家人寵,嫁人以後有老公寵,從來沒受過什麽委屈,自從生了這個小女兒後,更是把滿溢的愛都給了對方,平常在家裏都舍不得嗬斥幾句,結果剛結婚沒多久,被通知送到醫院來了。關琳敏本還在麻將桌上跟小姐妹搓牌,玩得不亦樂乎,接到電話匆忙趕了來。又在病房門口得知程星已經昏迷一整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們全家沒嫌薑瓷宜門楣低,畢竟是自家女兒真喜歡,她嫁過來時全家也給了最高禮遇,想著她們妻妻兩人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結果呢?!關琳敏越想越氣,語氣也更重,著急到說起了粵語:“還用的是解剖刀!那可是剖死人的,我女兒做錯了什麽事要讓你這麽對待?薑瓷宜,你不要太過分。”“那你看看,薑薑才嫁過來幾天,她都快瘦脫相了。”鄭舒晴指著坐在輪椅上的薑瓷宜道:“還以為是佳偶天成,結果呢?現在就是一對怨偶。”“說得對,那就離婚好了。”關琳敏道:“這個婚必須離。”“媽!”眼見話趕話吵到這份上,關琳敏已經替她決定好了一切,生怕再阻止得遲些,關琳敏會帶著戶口本直接拉她去民政局跟薑瓷宜辦離婚手續,程星立刻出聲喝止。但不知為何,喊出這個字的那一瞬竟有些心酸。關琳敏和她的母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大概唯一像的,就是那顆愛女兒的拳拳之心。但事到如今,也沒有時間讓程星悲春傷秋,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道:“不要替我做決定。”關琳敏聞言一怔,用粵語質問道:“囡囡,你講話怎地這麽傷人?”程星:“……?”她很平常地說啊,又沒發脾氣。這就傷人了?程星抿唇:“媽,我現在需要休息,你給我點時間思考行嗎?”語氣變得更恭敬一些。關琳敏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點,掃了眼薑瓷宜,勉強道:“行吧。”程星轉頭看向薑瓷宜,她很平靜地坐在輪椅上,對那些吵鬧聲充耳不聞,狹長的狐狸眼裏浸著寒意。“薑瓷宜。”程星喊她。其實並不認識她,但程星喊她的時候總覺得喊過很多次,有種未曾謀麵的熟識感。程星頓了下,直視她的眼睛,“我們兩個談談?”鄭舒晴立刻護著薑瓷宜:“可別了,誰知道你想對薑薑做什麽壞事。”“我女兒對她是有目共睹的好,能做什麽壞事呀?”關琳敏立刻不依,“你這個女孩說話怎麽這麽不中聽?之前婚禮你當過伴娘的吧?當時可是哭得稀裏嘩啦,現在怎麽……”“媽!”程星再次出言喝止,中斷她們的爭吵:“我現在真的很累。”她頸間還貼著紗布,一扭頭還會隱隱作痛,催|情藥的效用消失後,連帶著恢複了知覺,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愚鈍的痛感。“你們先出去行嗎?”程星好聲好氣地跟她們商量:“我跟薑瓷宜的事,我自己跟她談。”雖然還沒想好談什麽,但先讓她安靜下來,再慢慢想。話音剛落,就聽薑瓷宜冷聲開口:“不必了。”程星望著她,頗有些在望救命稻草的感覺,卻聽她淡漠道:“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把證領了吧。”百合小說的世界,同性婚姻合法,甚至可以通過科技手段同性生子。而且同性婚姻法比異性婚姻的保障更好。程星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但……“你要不聽聽我的意見?”程星試探地問。她還不想放棄。她想回到原來的世界,那裏還有她母親,還有她的……仇人。程星還沒來得及詳細問係統,但她知道解密的關鍵在薑瓷宜身上。這個婚,不能離。“你答應了我的。”薑瓷宜很平靜地說:“我們離婚,放我自由。”程星:“……”她說話時,手掌搭在輪椅邊,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白皙手背顯出青筋,整個人都透著不太正常的感覺。程星眉頭微皺,“你身體……是不是不太能堅持?”“還行。”薑瓷宜說話時聲音都在顫,但背脊依舊挺得筆直,“不勞程小姐費心。”程星目光打量過她全身,櫻唇發白,鬢間有虛汗,杏色打底衫下的身體輕輕顫抖,“你血氣不……”足字還未說出口,就見她的眼皮不可控地垂下來,整個身體徑直往前傾倒。程星眼睛頓時瞪大,都未來得及拔掉手背上正在打點滴的針,從床上飛奔下來,手背上的血凝成血珠,滴落在地,卻在薑瓷宜跌倒在地那瞬間將她接在懷裏。“薑瓷宜!”程星焦急地喊她,手指已經搭在她腕間脈搏上。脈象虛浮,陰虛火旺,氣血虧空,脈象亂得像是有人在她身上走針,哪哪都不太好。但她還裝得那麽強硬!一瞬間,程星都有點兒心疼她。本以為已經暈過去的人又倏地睜開眼,程星抬頭喊呆住的兩人:“叫醫生!”鄭舒晴立刻跑了出去。而薑瓷宜的手緊緊握成拳,似是在掐自己掌心,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可眼皮就像小雞啄米一樣,不停地耷拉下來,根本撐不住。程星勸道:“你不要強撐,這樣會消耗你的氣力……”薑瓷宜打斷她的話,沒什麽力氣,卻斷斷續續地說:“程星,這次……我……我不會再上你……你的當了。”程星一把將她抱起,“你不信我,但你要對自己好一點。”薑瓷宜手臂懸在空中,仍沒聽程星的話,硬要撐著。程星把她放在病床上,溫聲安撫:“就算要找我報仇,也要先活著才行。薑瓷宜,你這樣下去會死的。”-醫生過來後又對薑瓷宜做了全麵檢查,結果並不太好。她車禍之後連做了幾次手術,恢複沒完全的時候遭遇了奶奶去世的重大悲傷,積鬱成疾,卻沒跟任何人說,後來又經曆了身體和心理雙重壓迫,各個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給她檢查的醫生剛好是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四十出頭的女醫生,姓藍。藍醫生走出病房後摘下口罩,很耐心對程星道:“你作為妻子,對她多上點心。公安那邊也跟我打過招呼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但她的腿很難痊愈,就算之後做康複治療,也很難回到原來的狀態,而且她的心病很重。你多陪在她身邊開導她,心情好很多病自然就好了。”程星應了聲好。藍醫生說完後忽地又問:“她這次檢查有貧血症狀,胃有糜爛症狀,看著像是長期饑餓的結果。她最近是……厭食症了麽?”程星:“……”特喵的。原主真不是個東西啊。程星抿了下唇,撒了個小謊:“應該是心情不好不太想吃飯吧。”藍醫生又叮囑了她幾句才離開,而鄭舒晴正在一旁打電話,不知是在跟誰聊薑瓷宜的事兒,關琳敏倒是一直陪在這裏,聽到藍醫生說的話之後皺了皺眉:“星星,要不要把家裏的營養師給你們呀?聽醫生這麽說,她病得好像很重哦。”程星搖頭:“不用了,我給她調一下飲食就行。”關琳敏微怔:“你調?你會調?你什麽時候會下廚了呦?”程星:“……”差點就暴露了。原主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根本不會下廚。程星假笑,“跟著網上學一下就行,也不難。”對她這個中醫世家,五歲就能跟著外公辨別各類中草藥的人來說當然不難。程星安撫了關琳敏幾句,讓她不要太在意這件事,是她做錯了事把薑瓷宜欺負狠了,薑瓷宜才會那樣,其實薑瓷宜脾氣很好,她們之間也就是新婚妻妻在磨合,解釋得她口幹舌燥,但終於把關琳敏哄好,讓司機把她帶走,程星才鬆了口氣。送走關琳敏後,她剛好看到外邊有養生粥店,想到薑瓷宜的脈象,不由得皺眉。她要了一個鬆軟的饅頭,和一份爽口鹹菜,買了一碗山藥粥。還連帶著給鄭舒晴買了一份黑米粥,給自己則買了一份皮蛋青菜粥。買好以後用原主的手機付了錢,拎著回醫院。回去時薑瓷宜剛好醒了,鄭舒晴正坐在她病床旁給她削蘋果,程星站在病房門口深呼吸一口氣,爾後曲指敲了敲走進去,將買來的粥放在桌上。她穿著病號服,聲音溫和地分發了粥,也沒邀功,平靜地坐在一旁端著自己那份粥吃起來。鬧了一天一夜,她餓得前胸貼後背。結果剛喝了兩口就聽鄭舒晴道:“程星你真挺會買啊。”程星聞言,錯愕地抬起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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