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教科書中,稱為變溫動物的“行為性發熱”。變溫動物發燒,能和人類一樣,吃那些草藥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雲溪一個頭兩個大。她在腦海中不斷檢索相關知識,隨即,她想到最初自己發熱時,那些退熱的草藥,就是滄月連夜外出采摘回來的。滄月知道采摘那些草藥可以退熱,那就說明,她以前也生病時,食用過那些草藥。雲溪立刻在山洞中翻找退熱的草藥。因為今年總生病的緣故,她在山洞中囤積了不少的草藥。她找出退熱的草藥,讓滄月吃下,又不停地煮雪燒水,喂滄月喝下。直到滄月抓過她的手,咕嚕咕嚕地,示意自己的肚子被水撐鼓鼓囊囊,她才停下。她一夜未睡,抱著滄月,陪滄月一塊烤火,烤得太幹燥時,她就用溫水,擦拭滄月的臉頰和尾巴。烤到身體不再發顫時,滄月重新爬回到了床上,閉上眼睛,發出難受的咕嚕聲。雲溪脫了衣服,貼在她的身邊,親吻她的臉頰,撫摸她的頭發,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沒那麽難受了。”她的咕嚕聲變小了些。雲溪又安慰性地親了親她的唇:“等你醒來,我給你兌你喜歡的蜂蜜水,還做你喜歡的蜂蜜烤肉吃。”她的咕嚕聲變大,像是有些開心。於是,雲溪又親了一下她的唇角。這回,還沒等到開口說話,雲溪就聽見,那條人魚的咕嚕聲變得更大。第97章 *雲溪抱著滄月, 回憶自己生病時,是怎麽被滄月對待的。每次生病,滄月都會上山入海, 摘人類喜歡吃的野果;會把人抱在懷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安慰人;出太陽時, 會把人抱到太陽底下曬;人心情不好, 還會帶人去看風景……她真是一條, 很溫柔很體貼的魚。從不計較人類的脆弱和冷淡, 全心全意嗬護人類,用盡全力對人好, 滿心滿眼都是人。想到她的好,雲溪滿心柔軟,用手輕輕拍著她,像是哄小嬰兒入睡那般, 小聲哼著人類世界的歌曲,哄她入睡。睡著後的滄月,麵容安靜柔美, 胸口一起一伏, 尾巴盤成了一圈,喉嚨裏, 偶爾發出幾聲低低的咕嚕,像是夢中的囈語。雲溪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個腦袋,長發鋪散在一側, 臉頰習慣性朝向雲溪的方向。麵對麵躺在一塊,彼此靠得很近。雲溪輕拍她肩膀的手, 轉而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與人類別無二致的麵容,眉目如畫,鼻梁高挺,還帶有一絲異域風情。唯有這雙小精靈似的尖尖的獸耳,昭顯著她與人類的區別。雲溪有心使壞,對著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氣,她的耳朵條件反射般抖動了一下,向後撇去。她的耳朵觸覺和聽覺十分靈敏,往常聽見什麽風吹草動,耳朵會一百八十度轉動,有什麽小飛蟲經過她耳畔,也會不自覺地抖動一下。如果不停地對著她耳朵吹氣,她的耳朵大概會像貓咪那樣,無法自控地,不停抖動。雲溪在腦海想象著那個畫麵,覺得有些可愛,但她現在不敢嚐試。畢竟這條人魚還在生病。她把手縮了回去,繼續哄小孩那般,輕輕拍著滄月的肩。*漫長的一夜過去,天亮以後,滄月睜開眼,瞧了一眼身旁的雲溪。見雲溪還在身旁躺著,她低低咕嚕了一聲,繼續睡了過去。雲溪一夜未睡,不停地用自己身體的溫度,去給這條冰涼的人魚保暖。被凍得渾身發冷時,她就去篝火邊上烤一烤,烤得渾身發燙,再鑽進被窩中去把溫度傳遞給滄月。滄月再次熟睡後,雲溪爬起來,取出一個陶罐,倒出其中的野果幹,在罐裏鋪了厚厚一層草木灰,然後放上幾塊燒紅的木炭。木炭被灰土埋了大半截,用木棍撥弄撥弄,撥開的灰越多,木炭燃燒得越旺,燒久了,若感覺太熱,就再次用灰土掩埋。沒有暖氣和空調的年代裏,燒炭就是最原始的取暖方式。古時候,還有專門賣炭的小販,“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雲溪把陶罐挪到床邊,然後打開竹窗通風。很原始的取暖方式,也是很危險的方式。雲溪隻敢在清醒時燒炭取暖,從前經濟不發達的時候,一到冬天,經常能看見電視新聞裏,某戶家庭門窗緊閉燒炭取暖,最後一氧化碳中毒,被送進了醫院搶救。農村取暖用的火籠,本質上也是燒炭。在竹籠裏放一個類似的陶罐,罐裏裝上草木灰和木炭,再蓋上一層鐵絲網,就成了一個取暖神器。小時候的冬天,她就是踩著這樣的火籠寫作業,那個時候,沒錢買電熱毯,晚上睡覺時,奶奶還會提前將火籠放進被窩裏暖被褥。她上幼兒園時,學校還是間破破爛爛的土房子,關上了門窗,寒風依舊呼呼地往裏灌,為了禦寒,她們就會提一個火籠子去上學。帶的人多了,教師就會打開窗戶通風。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幅場景,學生在底下烤著火籠,麵色紅潤,教師在台上,凍得麵色蒼白,不停跺腳。農村的孩童早熟,加上村子不大,村裏頭家家戶戶,知根知底,5、6歲的小孩已經可以自行上下學,不用家長接送。放現在,大概無法想象一群孩童提著危險的木炭去上學的場景。製作一個火籠需要將竹子需要切段,破竹為篾,剃成竹絲,然後再進行編織。她雖找到了竹子,但沒有辦法片竹篾,如果用香蒲葉編織,不知效果如何?今年的秋天她忙著燒製陶器,沒來得及編個籠子出來,她打算明年編一個看看。當下就隻能是用陶罐裏裝木炭,勉強對付一下。除了陶罐,雲溪還會燒熱石頭放在海豹皮縫製的兜袋裏,兜袋就放在滄月的尾巴上。和水袋相比,石頭的比熱容小,吸熱快散熱也快,每隔一會兒,就得重新加熱一下。但她手頭沒有合適的黏合劑,做不出完全不漏水的熱水袋。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天然儲水袋,是動物的膀胱,膀胱還具有一定的伸縮性,是很好的儲存容器。但她獲得的動物膀胱,都略小了一些,且沒做過實驗,不知被熱水一燙,是否還能保持儲水功能。保暖之餘,雲溪還準備了一壺水,放了個碗在床邊,以便滄月及時補充水分。這條人魚,又怕冷,又需要經常補水。最適合滄月冬天待的地方,其實是深水區,或者是……陸地上的溫泉。而最適合她們兩個生存的地方,其實是帶有溫泉的島嶼。雲溪依稀記得,溫泉的形成和火山運動、地殼運動有關,可遇不可求。靠譜些的做法,是讓這條人魚去深水區過冬。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滄月不會去。不知其他人魚是怎麽過冬的?待在深水裏嗎?還是像蛇那樣,一群群盤踞在山洞中,集體冬眠,等待開春時,集體蘇醒,順帶交.配。滄月既非完全的人類,也非完全的人魚。就算人魚群是集體冬眠的形式,大概率也不會帶上她。雲溪摸了摸睡夢中的滄月,輕輕歎了一口氣。過往的寒冬,這條人魚應該都是獨自熬過去的……生病期間,滄月最多隻醒來吃一些草藥,喝一些肉湯,其餘時間都在睡覺恢複精力。沒有人陪雲溪說話,洞裏還有一隻貓,勉強可以互動一下。可淼淼的睡眠時間也長,一天最多隻有4小時左右是清醒的,其餘時間,不是在吃飯,就是縮在被窩中,閉目養神,一動不動。雲溪不在床上時,滄月會抱著淼淼取暖。寒冬臘月裏,人魚和貓咪都可以睡很久,雲溪也增加了睡眠時間,但作為現代人,還是不如人魚和貓能睡。雲溪感覺自己每天最多隻能睡十個小時,清醒過來以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入睡。賴在床上,沒有網絡,沒有手機電腦,沒有書籍電視,滄月生病以後,更沒有人陪她說話,根本沒法打發時間。時間好似停滯了一般,一分一秒,過得尤其慢,雲溪幹脆爬起來,做些手工活。她把那些東西搬到了床邊,上半身裹著皮毛大衣,倚靠在石壁上,雙腳放在被窩裏捂著,和人魚的尾巴相貼,手上拿著紡錘,不停地紡線。多數時間裏,她隻能聽見木柴燃燒的劈啪聲,以及淼淼沉睡時的打呼聲。安靜得有些孤獨。她想念21世紀的溫暖和便利,想念那些人類科技和文明的結晶。滄月生病的這些時間,雲溪跟著愁眉不展,鬱鬱寡歡。滄月一連病了三天,等到第四天,她的精神頭看上去才稍微好些。她生病的這些日子,雖然很難受,但每天都要強撐著,掀開眼皮,盯著雲溪看上一會兒。雲溪猜測,她大概是擔心,自己一個人會餓死在山洞裏。可雲溪覺得,自己沒有滄月想得那麽脆弱。至少,作為恒溫動物,她遠比這隻變溫動物,更加適應寒冷的冬季。這麽冷的氣候,大概會凍死不少的生物。加上去年的地震和海嘯,她有些擔心,未來會不會食物匱乏?她是不是應該繼續擴充一下食譜?山洞口的那些蕨類植物,早在入冬時,就已凍傷枯萎,如今放眼望去,除了雪,就是一些枯枝敗葉。得虧當初拓寬了菌類的食譜,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蘑菇,曬幹後儲存,寒冬臘月中,還能吃到野果以外的植物。轉念間,她又想,是不是杞人憂天?這附近有那麽多的島嶼,再不濟,海裏也還有大量的魚。有滄月在,她總歸是餓不死的。她瞥了眼精神頭漸好的滄月。滄月打了個噴嚏,她打噴嚏不像人類那樣大聲,隻是微微張開嘴,發出一些氣音,打完噴嚏,她還會晃兩下腦袋。她生病期間,食欲不怎麽好,雲溪不敢煮太過葷腥的食物,為數不多的幾個獸蛋,全給她煮了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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