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二十歲當爹, 我二十歲當人家祖母, 對嗎?”謝蘊忍不住笑了, 不顧儀態地躺回床上,蒙著被子笑。謝昭寧就這麽看著她笑, “你說說你們謝家,都是一團亂事, 我不介意人家喊我姑祖母,我年歲小,不怕喊, 你怕嗎?”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刀捅進謝蘊的心口裏。謝蘊笑不出來了,掀開被子, 直視謝昭寧:“你是不怕, 我怕, 成不成?日後將她送入你的東宮, 天天跟在你後麵喊姑祖母。”“日後的事情, 日後再說,去洗澡。”謝昭寧覺得一團亂, 年齡、備份這些事情, 真弄不清楚。她伸手抱起床上的人,“去洗澡, 小別勝新婚,我們就當今夜二次洞房。”浴室的門開開合合, 婢女們依照規矩都退了出去。初二這夜,格外漫長。謝蘊不記得從水裏出來後去了哪裏,一夜醒來,已是午後,身側空空蕩蕩,年輕人,體力足,也不知何時起來的。頭腦昏沉,身子無力,謝蘊眯了眼,便又睡過去了。醒醒睡睡,謝昭寧將她喊醒了,“老夫人喊你去吃晚飯,別睡了。”“不去。”謝蘊翻了個身子,覺得疲憊,雙手捂著耳朵。謝昭寧耐著性子又喊了一遍,“謝相,出門走動走動,好不好?不去謝家,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玩兒。”好說歹說,終於將人喊了起來,謝昭寧勤快地伺候她更衣,笑得十分高興。謝蘊犯困,懶得動,吃了些食物後,歪靠著軟榻,正經地問起巴邑的戰事。“解決了,陛下派人去接手了。”謝昭寧坐在桌前,玩弄著自己的算盤,發現不對勁,將算盤拿了起來,“為什麽少了一個珠子?”算盤是她專用的,平日裏都是擺在房裏的,其他人碰不到。她扭頭看向謝蘊:“你動我算盤了?”“沒有。”謝蘊渾身發軟,抬頭看著橫梁。謝昭寧納悶,“怎麽會少了一個珠子,你怎麽辦到摳了一個珠子的。”謝蘊沒有回答。謝昭寧想不到源頭,謝蘊做賊心虛,她也不好繼續問,免得惹惱了,還得自己哄。“拿去燒了。”謝昭寧招呼婢女進來,“送去廚房。”婢女聽話地出去了。謝昭寧翻看去歲遞來的總賬,一頁一頁,隨口問謝蘊:“你看了嗎?”“看了,錢在相府。”謝蘊搭了一句。謝昭寧道了一聲好,又繼續看,看到一半,說道:“我想修複太傅故居,辦一間女子學堂,你覺得怎麽樣?”“錢都是你的,你去辦。”謝蘊闔眸。謝昭寧獨自想了想,轉頭問謝蘊:“不如在故居裏造一玉像,好不好?”謝蘊睜開眼睛,略一思考:“也可。”這回收服巴邑,一月等人立了大功,也是顧漾明留下的產業起了作用,替顧漾明立廟,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我讓人去辦,與工部商議一二。”謝昭寧說道,又怕自己過完年又忘了,吩咐人去工部尚書說一說。謝蘊睡著了。良久後,謝昭寧看完賬簿,回首看她,屏退婢女,自己抱起她,放回床上。謝昭寧輕輕喘息,抬手摸摸謝蘊的臉頰,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轉身笑著走了。謝昭寧還有許多事情去做,謝蘊睡著後,她就自己去辦事了。陛下不在城裏,她要回東宮一趟。****謝蘊醒來時,已是半夜了,身側無人,她也不找,知曉謝昭寧回東宮去了。醒後,她也懶得動彈,靜靜等著天亮。天色一亮,謝昭寧就回來,穿著 一身紅色的瀾袍,扮作小郎君,“走,我帶你出去玩兒。”謝蘊還沒起,聞言後也隻是起來靠著迎枕,“去哪裏玩?”“去謝家,看看你的孫子。”謝昭寧摸摸自己的腰間,“我準備了見麵禮,你不想去嗎?”謝蘊無甚興趣,謝家人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個個都憋著呼吸不敢喘了。“不想去,你自己去。”“一起去,老夫人也想你了,你三哥在鴻臚寺辦差辦得挺好的,你也該放心了。”謝昭寧上前去拉謝蘊,“去玩兒一日,我們回來放煙火。”她低聲哄著,放低姿態,謝蘊也不好駁她的意思,點頭答應下來。兩人收拾妥當後,乘車回謝家。到了門口,謝家門口門庭若市,馬車如流水,謝昭寧傻眼了,謝蘊笑了出來。“你笑什麽?”“笑你傻眼了。”“怎麽那麽多馬車。”“老夫人膝下三五個孫女,都是待嫁,聽聞不少人想娶。”謝昭寧明白過來,想起謝蘊的信,便說道:“那明年後年,又有不少人喊你顧祖母了。”謝蘊微怔,隨後哼了一聲,“我與她們斷絕關係。”“隨你,謝相高興就好了。”謝昭寧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袍,悄悄與謝蘊說:“我想去看熱鬧。”“你這性子、當真是隨了陛下。”謝蘊驚歎,有什麽熱鬧可看的。隻能看到老夫人拜高踩低,恨不得將孫女嫁給皇孫貴胄。可惜本朝嫡出一脈,子嗣凋零,先帝膝下五位公主,就得了謝昭寧這麽一個孩子,再往前推,藩王就藩,還有幾位大長公主,倒是有幾位郡王。謝昭寧拉著謝蘊興致勃勃地入府,她跟著謝蘊後麵,低著頭,門人也沒看清她的樣子,隻驚訝地給老夫人報喜。謝相回來了。兩人也不用婢女去引路,推了婢女,自顧自往後院走去。“你說,你母親會看中誰?”“誰的官位越高,她便看中誰。”謝昭寧說:“那倒未必,萬一人家相貌不好呢?”謝蘊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祖宗粉白的麵孔,“承桑一族相貌一直很好,聽聞二公主也是一美人。”陛下與承桑珂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秦思安除外,她是先帝養女。再往下,謝昭寧與榮安,誰見了不誇美麗。謝昭寧疑惑:“大長公主的子嗣也是貌美?”“自然比不得你。”謝蘊說。謝昭寧深深歎氣,“你眼中的我,自然是最美麗的。”聽她自誇的話,謝蘊都聽紅了臉,想說一句,卻見二夫人匆匆來了,迎麵走向她們。謝涵做的事情,京城裏的人都忘了,沒人會提及,二房又有謝老夫人的寵愛,在京城也是如魚得水。“謝相與殿下來了。”二夫人小心地同兩人見禮,“老夫人請您二人過去。”謝昭寧握著謝蘊的手,笑問對方:“二夫人,你可選好了女婿?”二夫人哪裏敢抬頭,支支吾吾不知說些什麽為好。二房的女兒看似是嫡出一脈,可比不得三房,謝涵做的事情,一旦提及,女兒在夫家也會受到排擠。謝昭寧慵懶的笑聲,羞得二夫人不敢抬頭。三人步至老夫人的院子裏,屋簷下擺了許多珍貴的牡丹花,春日未到,牡丹盛開,想來也是花了些心思的。謝昭寧路過之際,掃了一眼,道:“花房可用了心思。”謝蘊皺眉,這等珍惜的花卉都敢擺出來了,她說道:“回頭就撤了。”“撤了做什麽,那不是你的臉麵嗎?”謝昭寧說道,“我又不在意,何必那麽緊張呢。”憑借著謝蘊今日的地位,如日中天,旁人巴結謝家,不算稀有的事情。人之常情。謝昭寧反過來安慰她:“你看看旁人家,就會覺得謝家已然不錯了。”謝蘊睨她:“那你剛剛提什麽花房用了心思。”“我說的是實話,怎麽不見來巴結我呢,我也可以轉送給你。”謝昭寧歎氣,“你說怎麽沒有人巴結我。”“藩王的巴結還不夠嗎?相府開了三間庫房。”謝昭寧驀然笑了,“我那是憑自己本身得來的,都給你。”說完,她拉著謝蘊高高興興地進門了。屋裏來了許多貴夫人,正欲老夫人說笑,三位小娘子陪著,含羞帶怯。謝蘊一來,老夫人欣喜,還沒開口就見她身後俊秀的郎君,心中一個咯噔,天大的欣喜也被衝散了,臉色不由難看起來。謝昭寧玩笑道:“你娘怕我呀。”謝蘊裝作沒有聽到,慣會陰陽怪氣,陛下的乾綱獨斷沒有學到,說話嘲諷、愛看熱鬧的小性子學了個十成十。謝昭寧入內,老夫人緊張地站了起來,謝昭寧上前,親自扶著她坐下,“您坐、您坐,您是長輩。”隨後,她在另一側坐下了,謝蘊跟著坐在她的下首,貴夫人們看到突然歸來的殿下都嚇了一跳,一時間不敢言語了。她們害怕,謝昭寧目光掃過曾經的妹妹,再看謝蘊,道一句:“謝相,你的侄女兒們都不像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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