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邊兒的?不幫我。”“我如何不幫你,這些奏疏遞上來又如何,陛下予我,我裝作看不見,還要怎麽幫你,毆打禦史,是大罪。”謝蘊又提醒她一句:“陛下縱容你,是喜歡你,不是讓你無法無天,我也承認你很優秀。”謝昭寧最大的好處就是:會找錢。沙漠裏也會可以找出一兩銀子,所以陛下喜歡她。還有一點,她做生意的天賦像極了顧漾明。十八年時間,顧漾明打造了一個龐大的生意帝國,這個帝國交給了謝昭寧。她完美地接了下來,有她在,我朝未來二十年不缺錢。所以陛下喜歡她,縱容她,也有惜才的緣故。得到謝蘊的誇讚,謝昭寧心口便又舒服了,忽而謝蘊又說一句:“秦思安心中不平是因為她失去了一隻眼睛。”顧漾明對陛下的喜歡,隱忍堅毅,對謝昭寧的看顧,可她對秦思安過於殘忍了。拉秦思安入局,毀了她半生籌謀,若非今上登基,秦思安餘生都無法入朝。她說:“秦思安想要,你給她便是。”謝昭寧頓住,仰首看著謝蘊,眼內清明,很聽話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蘊的勸說,謝昭寧都會記住,出了官署,就讓人給秦府送了兩車黃金。金燦燦的金子在陽光下很耀眼,嚇得金鑲玉關上了木箱,左右瞧了一眼,心中噗通噗通跳了起來。“真是那位祖宗送來的?”對方點點頭,“您看過,屬下先回去複命了。”東宮人走後,金鑲玉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看著沉甸甸的金子,下意識就讓人將秦思安叫了回來。等對方回來後,她開口就問:“你抓住小祖宗的把柄了?”“沒有。”秦思安不承認自己告私狀的事情,拿起黃金掂量了一番,“小祖宗開竅了,那麽摳門的人會給我送了這麽多東西,她那麽記仇,怎麽會送我黃金,會不會轉頭告我賄賂,不行,我得告訴阿姐一聲。”有點兒慌。秦思安深知謝昭寧的性子,以為她不安好心,轉頭就去找陛下訴苦。承桑茴又聽到姨娘侄女之間的瑣事,頭疼不已,“她給,你就收下。秦思安,你若閑就去前線做監軍,再不濟去巴邑陪著顧春和招兵練兵,閑得發慌。”無故被罵了一頓,但秦思安高興啊,白得兩車黃金,高高興興家去了。****六月底,西涼密探來報,救人失敗了。看到密報,謝蘊倒吸一口氣,明知是意料內的事情,可真正聽到了,她還是不敢相信。密報詳細說了營救的事情,最後一步,榮安的未婚夫婿蘇察來了,識破了他們,害得他們損失慘重。榮安被帶了回去,消息斷了。謝蘊氣得心口疼,伏案深思,這回失敗了,西涼必然會有警惕,想要再救,那就太難了。心口的氣咽不下去。謝蘊喚來心腹:“去西涼,重金買人,誰殺了蘇察,黃金萬兩。”萬兩黃金買蘇察的人頭,就算救不回榮安,也要殺了蘇察。心腹匆匆去了,飛鴿傳書。謝蘊坐在書房內,氣得頭暈目眩,這回,放在西涼的密探損失過半,對於我朝來言,是極大的損失。謝蘊枯坐半夜,本就希望渺茫,失敗一回,幾乎是毫無希望了。無論如何,殺蘇察,不可留。謝蘊在想,哪怕舉我朝之力,也要殺了蘇察,不眠不休,就算死了,也要拖出來鞭屍。謝蘊從未如此深恨一人。隔日一早,她將密報給了女帝。承桑茴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麽,謝蘊靜靜的等,每回遇到榮安的事情,陛下都要思考許久。今日也是一樣,她繼續等。一盞茶後,承桑茴合上密報,淡淡說一句:“殿下處有幾位好手,命她們秘密潛去西涼,殺蘇察,”那些人是顧漾明留給謝昭寧,保她出入的。謝蘊舍不得動,便道:“陛下,臣已派人去了西涼,懸賞萬金殺蘇察。”聞言,承桑茴看她一眼,道:“你既有決策,何必來問朕。”那一眼,不喜不怒不悲,讓謝蘊看不透陛下的心思,她隻能回答:“臣覺得,該告訴您,您該知曉。”榮安一生,此刻看來悲苦,可她享受了十八年的權勢。她和承桑梓十分相似。“該知曉……”承桑茴咀嚼謝蘊說的三字,隨後一歎,“哪裏有什麽該不該啊,謝蘊,你想殺她,如今又來救她,是為何故?”殺她,是謝蘊故意放出消息,想要西涼處決榮安,謝昭寧便沒有了威脅。救她,如今又派人去秘密救她,不惜代價的相救。何其矛盾。謝蘊揖首,沉聲道:“殺她,是為殿下,救她,亦是為了殿下。”“你很矛盾,與你性子不符。”承桑茴望著她,謝蘊何時自己打過自己的臉,她是徹底栽在了謝昭寧的身上。謝蘊沉著應答:“是很矛盾,人心罷了。”承桑茴意外,問她:“哪個仁?”“人之初的人,並非仁德的仁。”謝蘊回答。承桑茴道:“你膽子很大,敢在朕麵前承認殺榮安。”聞言,謝蘊撩起衣擺,直直的跪下,“陛下恕罪。”“罷了,朕不想與你計較,榮安的事情不必再告訴朕,若是死了……”承桑茴頓了頓,微微一笑,道:“活人帶不回來,帶回屍骨亦可,朕給她風光大葬。”一句‘風光大葬’讓謝蘊叩首,深深拜了下去,“臣盡力去辦。”“退下罷。”承桑茴扶額,頭疼欲裂,喘氣的時間,又覺得渾身都疼。她忍了忍,抬首麵對虛空,空蕩蕩的大殿,象征著皇權,好似一座囚籠,困住了她。她動了動嘴角,低聲說:“誰問過我的意思,當年她若開口要這個儲君之位,我也會給的。”怎麽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呢。為嫡為長,非自己所願。思考須臾,她複又低頭看到禦案上的奏疏,心中悶得慌。她站起身,走出大殿,看著烈日,這一刻,她覺得眼睛又疼了,好似活著,就隻為了‘疼’。她略站穩了身子,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大太陽的,你去哪裏。”“你提醒朕了,行宮一事,就這麽涼了?你怎麽說服謝蘊的?”承桑茴推開對方的攙扶,依舊不忘調侃一句。“你也提醒我了,她沒和我提呀。”謝昭寧也是後知後覺,“我最近忙著要賬呢,她估計自己也忘了。”各忙各的,誰都不閑著,見一麵也沒想起來提。承桑茴深深看她一眼,似有憐憫,似有嫌棄,最後告誡她:“別跟著朕,朕去宮牆走走。”“我也去。”謝昭寧先表態,“一起去,不然你也別去。”承桑茴邁出去的腳步在聽到這句話又收了回來,“站在這裏,敢邁一步,打斷你的腿。”謝昭寧眨眨眼,無辜極了,她說道:“那我也去,你看著我,不高興嗎?”承桑茴被這句話說懵了,甚是不解:“看到你,怎麽就會高興?”“因為喜歡就是看到她,就會不自覺的高興。”“朕不喜歡你。”謝昭寧咬咬牙,“那我喜歡您,看到您就高興,所以你去哪裏,我也去哪裏。”“你替朕跑個腿,去將謝蘊找來。”承桑茴見她不上當,隨口派了個差事。“謝蘊剛走,她走,我來,您糊弄鬼,也看看鬼是不是傻鬼,我陪您去散散心。”謝昭寧翻了白眼,不由分說的上前攙扶陛下的胳膊,“走、走、走,太陽那麽大,宮牆上得曬死了,你換個地方消遣。”承桑茴被她拖著走了幾步,兩人上了龍輦。謝昭寧低著頭整理衣裳,開始叨叨自己的事情:“裴暇要成親,你說我去不去?”“想起就去。”“我不想去,我還不想讓謝蘊去。”承桑茴:“……”她將視線從謝昭寧粉豔的臉頰上挪開,嫌棄道:“別和朕說話。”“謝家大夫人想要麵子,可我不想去,您說,怎麽破解?我想了幾天,都沒有想到好辦法,您說,怎麽給她顏麵,我和謝蘊又不用去的。裴暇在京城,隻有謝蘊一個親人,若是謝蘊不去,旁人就會以為謝蘊不喜歡他。”聽她叨叨一番,承桑茴好像聽明白了,“你想讓朕去?”謝昭寧深深點頭,不妨,承桑茴掐胡住她的小臉:“你這算珠子都快崩朕臉上了,媳婦可以不去,娘就可以去,對嗎?朕下道旨意,讓謝蘊過去,不去就是抗旨,你愛去不去。”“我們商量商量,好不好?別掐臉。”謝昭寧捂住自己的臉頰,哀怨地看著陛下:“你怎麽也會掐臉了。”“初見你之際,你臉上沒肉,現在有肉了,自然掐一掐。”承桑茴說得理所當然,餘光瞥見她明亮的眸子,伸手就去戳她的腦袋:“沒出息,朕教你一計。”“洗耳恭聽。”謝昭寧來了精神,可還是捂著自己的臉頰,防止被偷襲。承桑茴說:“拿根鐵鏈鎖住謝蘊,鎖在東宮。再去告訴裴家的人,她染了風寒,不成,風寒不像話,你說染了天花,不能見人。”“天花?那是要命的玩意兒。”謝昭寧激動的喊出聲,義憤填膺,“您這是什麽餿主意。”“那你就說你自己染了天花,謝蘊陪著你,多好,兩人都不用去。就算你想去,裴家人也不想你們過去,良策。”承桑茴自己誇自己,甚為滿意,“你說,是不是毫無遺漏?”這回,謝昭寧沉默了,好像也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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