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不問了,握住了手中的骰子,歎一句,道:“長公主若有您的應變能力,怎麽會輸給今上。”“不,我也會輸,畢竟我也會很愛自己的妹妹,愛到不會設防。”謝昭寧搖首。在謝家的時候,她有許多妹妹,她喜歡她們,對她們好,不會設防。誰能想到日日生活在一起的妹妹會戳自己一刀,而且戳得那麽深。謝昭寧說:“勞煩各位,將水攪渾了吧。”****鸚鵡被送回來了,腦袋上的毛被拔了一半。謝昭寧心疼,看得直皺眉,惡狠狠地看向內侍:“甜甜腦袋上的毛呢?”內侍也是一陣尷尬,不敢得罪這位小娘子,“被長公主薅沒了,太吵了,吵得長公主睡不好覺,長公主就把它的毛薅了,丟出去,說不要了。”謝昭寧想罵人,謝蘊擋住了,示意內侍趕緊走,內侍轉身就跑。“你瞧,腦袋上都沒有毛了……”謝昭寧故意對外吼了一句,內侍跑得沒影兒了。門砰地又關上,兩人對著甜甜一陣打量。謝昭寧問:“怎麽送回來了?”謝蘊好奇:“你教了些什麽?”“我就教甜甜對長公主說:先生、吃瓜嗎?先生死了,就這兩句話。”謝昭寧老實交代,“你說,殿下是不是沒有瘋?”一個瘋子這個時候應該喜歡甜甜才對,怎麽會覺得它吵呢。謝蘊也說不上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鸚鵡撲騰著翅膀,也沒喊,好像啞巴了一樣。謝昭寧歎氣,“你說入宮一趟,鳥都沒精神了,那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謝蘊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上來,一個瘋子、一隻鳥兒,怎麽看不是正常人的思路。謝昭寧看了兩眼,狠心將甜甜送了出去,這回,甜甜都不喊了。她又看了一眼,問謝蘊:“你說,它會不會被毒啞了?”“找個大夫來看看。”謝蘊說。婢女將鳥籠提了出去,謝昭寧托腮冥思,謝蘊掃她一眼,也沒有說話,轉身回屋去了。謝昭寧巴巴的跟了過去,“你說,這是什麽意思?”“我如何知曉是什麽意思,一隻鳥兒被薅了毛,你說這是什麽意思?”謝蘊反問呆頭呆腦的人,“自己動動腦子,自己想去,別招惹我。”謝昭寧自覺沒趣,輕輕覷她一眼,小聲說道:“溫粱死了,你怎麽那麽生氣?”“我是為溫粱生氣嗎?”謝蘊抬手,戳她腦門,“我聽著煩。”那麽多事情堆在一起,溫粱一死,陛下少不得懷疑她。謝蘊說完,伸出自己的手,“你看,我隻有一雙手,溫粱那雙手又沒了,你說我是不是該生氣?”謝昭寧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確實該生氣,那我不提,該就寢了,我看看你的傷。”她小臉板正了,話音落地,她已經解開謝蘊身上的衣帶。謝蘊皺眉,少女靠了過來,吻上她的唇角,速度太快了。頃刻間,肩上一片清涼。謝昭寧伸手扶著她的後頸,輕輕將人放了下來,她望著她的眼眸,歡喜地笑了,眼中蘊著繾綣。多日不曾觸碰的親密,讓謝蘊有些生疏,她動了動嘴,謝昭寧俯身咬上她的肩膀。謝蘊深吸一口氣,淡淡的疼,如毒藥浸入骨髓般。疼而酥麻。她沒有拒絕,像是一種癮,慢慢地折磨她。謝昭寧抵著她的額頭,說:“我會輕輕的,不會弄疼你的傷。”鴻門宴溫粱的死在京城內掀起軒然大波, 女帝震怒,吩咐人徹查,又讓人將溫粱的屍體帶回來, 葬於她的帝陵之側。天黑得看不見星辰, 烏雲翻滾, 似要下雨了。閣樓內暗淡的光在黑夜下顯得那麽無力, 謝昭寧披衣走下來,赤腳站在地板上, 突如襲來的冷意讓她打了寒顫。床上的人沉沉睡去,她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出門才穿上鞋。夜色沉沉,氣氛憋悶。她走到門口,浮清從橫梁上躍下, 視線落在她的脖頸上,雪白的肌膚上,一點紅痕, 恍若紅梅被冬風刮落到雪地上, 驚豔四方。浮清提醒她:“你最好穿個高領口的, 遮一遮。”謝昭寧渾然不在意, 整理好了衣襟, “你有事兒?”“有,今上要將溫粱的屍骨葬於她的帝陵旁, 昭示恩寵。”謝昭寧皺了皺眉, 女帝這麽做的含義是什麽?覺得對不起溫家,還是彰顯自己的恩德?無論是哪種, 她都不會讓女帝成功的。謝昭寧拉著浮清朝院子裏走了兩步,守夜的婢女進了屋, 她悄悄說:“帝陵放把火。”每任皇帝登基時就開始修建自己的帝陵,這是他們的死後歸處,一點都不能馬虎。今上也早早地開始修建帝陵了,她要放一把火,給女帝添堵。氣死她。浮清頷首,“屬下這就去辦,讓溫粱下葬嗎?”“葬罷。”謝昭寧說。浮清領命去辦事了。謝昭寧回身在台階上坐下,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仰首在空中找著星星。找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找到。守夜的婢女給她拿了外衣披上,放了一盞燭台,她說:“拿壺酒來。”婢女一怔,可還是去做了。謝昭寧就著燭台的光看到了地上的落葉,伸手去撿了起來,看著枝葉脈絡,一時失神。自己在做什麽呢?謝昭寧最近總在想,自己做什麽?自己是生意人,最近在做什麽買賣?殺人的買賣。謝昭寧笑了笑,酒入咽喉,辛辣感讓她又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夢醒了,她還是謝昭寧,還是謝家的‘長孫’。沒有了謝家,她還是可以體麵地活下去。如今,自己是體麵了,其他人呢?謝昭寧又給自己灌了酒,眯了眯眼,心神不寧,心裏空蕩蕩,她一口將剩下的半壺酒都喝了。酒沒了,她還想喝。婢女不知道哪裏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煩人家,丟了酒壺,自己去找酒。謝昭寧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回身瞥見門後的人。謝蘊披衣站在門口,一襲長發,柔順地散在肩膀上,燭火下那張臉顯得十分冷清。“你醒了。”謝昭寧盈盈一笑。她依舊笑得那麽好看,唇紅齒白,謝蘊看她一眼,道:“不睡覺喝什麽酒,你最近是不是太懶怠了。”謝昭寧挑眉,“睡覺睡覺睡覺。”說完,伸手去抱著謝蘊,謝蘊隻穿了一襲單薄的衣裳,側影零落,讓謝昭寧給直接抱起來。謝蘊要掙紮,謝昭寧三兩步就抱進屋裏,直接放床上了。她俯身,心慌地俯身吻上謝蘊的唇角。謝蘊剛要掙紮,唇角碰上柔軟,她登時就鬆了力氣。扯下錦帳,少不得又是一番折騰。情到濃時,謝蘊糊塗的在想,招惹她幹什麽,半夜喝酒就喝酒,關自己什麽事兒。哀歎一聲,再多的話也被淹沒在了一句句低吟中。****謝蘊險些誤了朝會的時辰,趕到時,女帝恰好來了,她忙低頭行禮,女帝望著她,“謝相,傷可還好了?”“回陛下,大好了。”謝蘊心裏暗暗叫苦。好在女帝沒有與她計較,回身朝禦座走去,謝蘊歸位,內廷使的位置,繼續空著。散朝後,榮安來見女帝,想見長公主。女帝允了,吩咐謝蘊帶路。謝蘊又想罵人了,瞪了榮安一眼,榮安含笑,道:“我與你家小娘子一般無二,謝相為何如何厭惡我?”“一般無二?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是什麽模樣,你又是什麽模樣,你二人站在一起,有人會誤認你二人嗎?”謝蘊心口攢著一口氣,順勢就懟了。榮安訕訕,心裏明鏡似的,謝相是嫌棄她黑了。“隨你怎麽想。”謝蘊引路,不搭理她。到了冷宮,榮安止步,仰首看著殿宇,“這是什麽地方?”“冷宮。”謝蘊沒好氣道。榮安不信:“這是什麽冷宮?哪家冷宮這等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