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安驟然頓步,“你一人太孤獨了?”謝蘊認認真真的點頭。秦思安又問:“你孤枕難眠?”謝蘊還是認認真真的點頭。秦思安氣得不輕:“你糊弄鬼呢,半夜幹什麽去了,你看你脖子上的痕跡,還有手上的……”她說著就抓住謝蘊的手腕,擼開袖口,雪白的肌膚上遍布紅痕,嚇得謝蘊當即推開她,“你瘋了。”秦思安嘲諷:“你這是一人太孤獨?孤枕難眠?我是人,不是鬼,有那麽好騙嗎?”“你就說,送不送?”“不送,你讓陛下送去,再不行,你去東宮看一看太女殿下,你們舊情複燃,雙枕快活。”謝蘊歎氣:“太女不可,陛下會殺了我。都知我二人不和,你給我送,也最合適。”“陛下賜,最合適。我上哪兒給你去找個女人,謝蘊,你瘋了,別來沾我。”秦思安氣衝衝地大步離開了,謝蘊徒自站在原地上,同僚們望了過來。有不長眼的問話:“謝相,您與秦大人這是怎麽了?”謝蘊歎氣:“秦大人說給我送美人,我拒絕了,她就生氣走了。”“這、秦大人太不長眼了,您都要成親了,這是要做什麽呢。”謝蘊哀歎一聲:“也是啊,所以我也就不收了。”一聲聲歎氣,一聲聲責怪,謝蘊唉聲歎氣地走了。****黃昏時分,謝昭寧從鋪子裏回來,相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她頓了頓,有些不解,道:“哪家的馬車?”“秦大人送來的,說是江南送來的美人,贈予謝相。”謝昭寧:“……”謝蘊辦事可真快!她站了下來,思索一番,是吵還是鬧呢?是哭還是罵?謝昭寧認真地打量馬車,眼神犀利,車夫嚇得坐不住了,跳下車來,拘謹地站在一邊。就在這時,謝蘊打馬回來了,後麵跟著金鑲玉等人。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兩人各自沉默,思索著如何說話,不知情的人嚇得不輕,尤其是金鑲玉,險些跌下馬來。“誰家馬車不長眼停在門口?”金鑲玉從馬上爬下來,下意識就要趕人。謝昭寧突然出聲:“這是秦大人給謝相送的美人。”不知情的金鑲玉直接就愣住了,沉吟了下,轉頭看向謝相,想到了好的借口:“秦大人送我的嗎?”謝昭寧皺眉,高聲道:“你耳朵聾了嗎?秦大人送予謝相的。”少女冷著臉,直勾勾地看向金鑲玉,“下去!”金鑲玉被罵了一句,心裏想罵娘,識趣地走到馬前,奮力揮手:“趕緊走、趕緊走。”沒成想,車廂門被推開,一女子娉婷嫋嫋的走了下來。女子戴著麵紗,身形曼妙,嬌滴滴的模樣惹人憐愛。氣勢凝滯下來,金鑲玉試圖攔住女子,女子卻直接走向謝蘊,彎腰行禮,聲音婉轉極了,“見過謝相。”她行禮過後,而後掃了一眼謝昭寧,接著走近兩步,“謝相,奴家鴛鴦,秦大人命我來伺候您的,鋪床疊被,書房研磨,都可。”金鑲玉看著她,又看向謝昭寧,謝昭寧哼了一聲,轉身就進府了。“秦思安腦子被驢踢了嗎?”金鑲玉不解其意,道一句:“長得那副樣子,我都看不上,謝相是什麽眼光?”話音落地,就聽到鴛鴦說:“上回見了您一麵,奴家朝思暮想,想壞奴家了。”金鑲玉:“……”“你們見過?見過、那謝公子怎麽辦?”她沒想到謝相私底下是這個模樣,玩得、玩得……金鑲玉不敢想象了,她指著鴛鴦,道:“她比謝公子大、比謝公子醜,你怎麽看得上眼?”換一個年輕的、換一個好看的,我也服氣啊。謝蘊沒搭理她,掃了鴛鴦一眼,道:“進去吧,有人會安排你住下。”言罷,她腳步匆匆地入府去了。留下一臉震驚的仆人。****謝蘊匆匆跟著入府,關上門,金鑲玉隨後就跟著進院子,她還沒開口,裏麵砰地一聲,好像砸了什麽。完蛋了,吵起來了。接著是一聲又一聲,杯子直接砸了出來,嚇得婢女們驚慌失措。“金姐姐,這是怎麽了?您進去勸勸。”話音落地,裏麵又是哐當一聲,嚇得金鑲玉原地跳了起來,“哎呦,這是怎麽了,不就一個美人,趕出去就好了。這個秦思安,可真不做好事。”劈裏啪啦響了一陣後,金鑲玉嚇得捂住耳朵,“趕緊去勸勸,再砸下去,感情都沒了。”殊不知屋裏的謝蘊拿起一個玉器擺件,謝昭寧就奪了回來,“你幹什麽呢,這個東西可貴了,換一個砸。”謝蘊無奈,又拿起了一個瓷器,謝昭寧又搶了,指著地上砸過一回的圓凳子,“這個、這個,砸門口去。”“太重,砸不動,你去砸。”謝蘊累得揉著胳膊,滿臉疲憊,埋怨一句:“這個舍不得,那個舍不得,你怎麽演戲,閉上眼睛,別說話了。”謝蘊將瓷器搶過來,轉身丟向門口,啪地一聲,碎片飛濺,門外婢女嚇得拋開了,碎片砸到臉上就破相了。接著,又是一個玉器擺件,裏麵傳來謝昭寧的聲音:“你瘋了。”謝蘊睨她:“又不是你花錢買的,你心疼什麽。”言罷,她奮力推到裏室外屋之間隔著的屏風,哐當一聲,嚇得謝昭寧捂著耳朵,跳上了坐榻,蹲著不敢下地了。“我的個老天爺啊,你這場戲太費錢了,不如出去吵一架得了。吵架至少不花錢啊。你這、太敗家了。”謝蘊累了,喘氣坐了下來,環顧屋內一圈,能砸的都砸了。謝昭寧小心翼翼地下地了,道:“去青樓費錢嗎?”“銷魂窟,你說呢?”謝蘊累得闔眸,頓了頓,反應過來,立即坐了起來,“謝昭寧,你連這個錢都舍不得嗎?”謝昭寧小臉緊繃著,悄悄說道:“錢莊賣不出去,我就沒錢,你給錢給我用一用。”“我給錢給你,讓你跑青樓?我可真是賢妻!”謝蘊自己氣笑了,想起謝昭寧鐵公雞的模樣,花自己的錢也會舍不得。她闊氣道:“罷了,我給你便是,你等我。”謝昭寧鬆了口氣,靜靜地等著她拿錢。謝蘊去櫃子裏翻找錢匣子了,將錢匣子搬了出來,謝昭寧興奮的打開,結果,空的。“你放錯地方了嗎?”“我的錢呢?”兩人異口同聲。謝昭寧氣笑了,謝蘊尷尬極了,旋即想了一計:“你帶金鑲玉一道過去,她有錢!”“謝相,你是如何走到今日的?”謝昭寧不理解她的生活方式,一朝丞相,窮得錢匣子都空了。謝蘊沉默了。謝蘊背靠謝家,沒有經營手段,大多時候都是謝家送錢過來,全靠謝家撐著。且,她不屑於收受賄賂,至今沒什麽把柄。謝蘊想了想,“家裏今年沒送錢過來!”謝昭寧道:“你、你、要被你給氣死。去青樓,還要旁人出錢,丟人死了。罷了,我去找金鑲玉借錢。”“也可。”謝蘊欣然應允了。謝昭寧深深看她一眼,“謝相,省點錢罷。”謝蘊含笑道:“庫裏還要許多好酒,陛下賞賜的,你開個酒肆賣了。”蛇打七寸,謝昭寧當即偃旗息鼓,“不賣,我走了。”她要出門,謝蘊撿起地上雜碎的花瓶,半個班了,抬起來又砸下去。謝昭寧‘氣呼呼’地從裏麵走出來,環顧一周後,目光落在金鑲玉身上,金鑲玉不覺抖了抖,“謝公子。”“這裏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謝昭寧‘怒罵’一聲,旋即對屋裏高喊一句:“我回家去了。”“想走就走。”裏麵的謝蘊回了一聲。謝昭寧大步走了,老實的金鑲玉沒多想,抬腳就跟了上去,主動勸說:“謝公子,消消氣,好好說話。”“沒法消氣,人都送上門來了。”謝昭寧氣鼓鼓的。金鑲玉解釋:“謝公子,您怕是不知道,秦大人與謝相慣來不和,政見上有很大分歧,她分明是故意的。姓秦的心思不正,故意離間你和謝相。我和你說,你信旁人都不要緊,千萬不要信她的。”“姓秦的良心不好,拆散婚姻,合該天打雷劈。謝相對您多好,愛您至深,怎麽會看旁人一眼。你想想,剛剛那個女子,那麽醜,哪裏比得上您一根頭發。”“你的意思是她很醜?”謝昭寧停步,直勾勾地看著金鑲玉。對方點點頭,她暴怒:“你是在告訴我,我連個醜的都比不上。”被人曲解意思,金鑲玉麻木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她長得醜,沒您好看,明顯就是離間計啊。”謝昭寧不買賬,“可你瞧見了,她收下了、她收下了,回去告訴她,親事取消了。”金鑲玉險些從地上跳了起來,“取消?你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那個不算,反正是取消了。”謝昭寧撩袍跨過門檻,想起自己沒錢,轉身看向金鑲玉:“你過來。”金鑲玉笑都笑不出來,磨磨唧唧走上前,“您別讓傳話就成了,其他事,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