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來找你嗎?”“如果我不是謝昭寧,不是謝家的人,你還會來找我嗎?”“會!”謝昭寧眼神一顫,眼簾微掀,麵前的女子平淡如水,袖口微微落下,露出如雪皓腕,膚如凝脂。腦海裏不覺浮現船艙內換衣的一幕……謝昭寧登時坐直了身子,努力將那些不得體的畫麵驅趕出腦海,她慌得說不出話來。相反,謝蘊看著她的眼中充滿了憐愛,微微一歎,“你若想,我也可陪你!”威脅謝蘊若無旁人般端起酒壺斟酒,紅韻望了一眼,轉身退下了。雅間內僅兩人,燈火黯淡,謝昭寧癡癡地望著舉止優雅的謝蘊,一時間,心緒不寧。她們這樣的輩分處成了朋友,也是極為難得的。她們該保持距離。謝昭寧糊裏糊塗的想著,謝蘊抬袖飲了一杯酒,辛辣感從喉嚨裏滑進胸肺,接著四肢都跟著熱了。“為了這些事就來喝酒?”謝蘊隻當她被大夫人打了一巴掌,浮雲表麵的問題並不嚴重。謝昭寧微微一怔,眼珠轉到謝蘊的袖口,繡著繁複紋路的裙裳質地很好,袖口處的那隻手更是極為好看。她低眸,聲音冷了下來:“她堅持讓我娶秦晚晚。”她不會娶的!大不了魚死網破,她離開謝家,大夫人多年來的籌謀落空。她又問謝蘊:“我若不做謝家子,你還會半夜來尋我嗎?”謝蘊斟酒的動作,轉頭看著微醺的人:“你是謝家子嗎?你分明是謝家女。你不想娶便不娶,在宗族麵前,家主夫人的位置何其重要,我不答應、老夫人不答應,她說的話便不算數。”“她逼著我呢?”謝昭寧不死心地追問。謝蘊凝眸,眼神閃過一絲狠厲:“有很多種辦法讓她答應,你不願意就少去她麵前晃悠,她已經瘋了。”秦氏瘋了,用自己的親骨肉來謀局!謝昭寧心口舒坦了很多,可她知曉,自己不娶,大夫人也會魚死網破,都是一樣的!隻是不知那一日會什麽時候來到。眼前,她不能告訴謝蘊,不能、絕對不能。心底傳來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說。謝蘊對她好,是因為她是謝昭寧。倘若自己不是謝昭寧了。謝昭寧渾身麻木,紅唇微抿,輕輕說道:“我一切都聽姑母的。”“嗯。”謝蘊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繼續斟酒,又給謝昭寧斟酒,用長輩姿態來囑咐她:“想醉就醉一回,不算大事,我看著你,會帶你回家的。”一句話安慰不說,又帶著縱容,謝昭寧鼻尖酸澀,毫不猶豫地揚首喝了被子裏的酒。少女麵容上蔓延幾分紅意,突然間,伸手攥住謝蘊的手腕,謝蘊一顫。謝昭寧的手很冰,如同冰塊一般,但她的臉又很紅。謝蘊不做它想,受了委屈自然想找人傾訴。她也是從少女走過來的,理解謝昭寧的委屈,因此,她沒有收回手。謝昭寧又飲了一杯酒,自顧自站了起來,“該回去了,哪裏能真醉。”她很有分寸,但握著謝蘊的手沒有鬆開。謝蘊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好讓她靠著自己走,低語一句:“我帶你回去。”謝昭寧很高興,貼著她的側頸,喚了一句姑母。姑母二字慰藉謝蘊的心,她輕輕笑了,手指擦過她的唇角,輕輕捏住臉頰,極輕地撫了一下。謝昭寧的心跟著一顫,半醉半醒之間,一股熱氣湧入心口,讓她整個人熱血沸騰起來。謝昭寧兀自站直了身子,避開謝蘊的手,踉蹌地往前走了一步。一離開謝蘊,那股熱氣跟著消失不見了,她又愣在了原地,門口冷風吹來,吹得她渾身抖了起來。酒醉最怕冷風吹,風一吹就迷迷糊糊。謝蘊沒多想,握住她的手腕:“逞強做甚。”這是逞強嗎?謝昭寧剛想要解釋,謝蘊睨她一眼,扶著她朝外走。紅韻遞來一件披風,謝蘊接過,直接披在她的身上,又同紅韻道謝。紅韻凝眸,看著兩人登上馬車,不知為何,謝蘊來後謝昭寧就成了乖崽子,你說有都乖就有多乖。感覺怪怪的。****街上已無人,馬車裏的人已酣然入睡,謝蘊低頭看她一眼,這個樣子回謝家肯定出事。她召來謝昭寧的小廝,問:“你家公子有外宅嗎?”謝含:“……”謝相怎麽什麽都知道。馬車轉道去謝昭寧的外宅。謝蘊猜得很準,謝昭寧有自己的鋪子,必然會有自己的宅子,都是她的私產。馬車來到城北,在一戶紅燈門前停下,謝蘊下車,門匾上寫著:寧宅。小廝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子,老婆子警惕,見是謝含才開門。謝蘊與謝含一起才將人挪下馬車,婆子見狀去燒水。廢了不小的勁才將醉鬼放在床上,謝蘊累出了一身汗,謝含開口提醒:“謝相,此處隻婆子一人,換洗物什都在櫃子裏,我們平常是不進門的。”“罷了,你們回去吧,午後來接我們。”謝蘊累得坐下來,揉著自己酸疼的肩膀,囑咐謝含一句:“若是大夫人問,就說大公子歇在鋪子裏。再去老夫人跟前說一聲,我今夜去辦事,明日回去。”“知道了。”謝含退了出去。謝含離開後,婆子敲門來送水,謝蘊忙起身去接水,問道:“您一人住這裏?”婆子沒搭話,轉身走了。謝蘊便不問了,回身將熱水放在架子上,脫下外袍去擰帕子。謝昭寧伺候她一回,她也伺候謝昭寧一回,算是兩清了。掀開被子,解開衣袍,脫下外衣。謝蘊做得行雲流水,酒醉的謝昭寧實在是太乖了,讓脫衣就脫衣,乖得不像話。溫熱的毛巾擦過少女稚嫩的皮膚,將臉色染得更紅,脖頸上的肌膚卻相反地更為白皙。擦洗過後,婆子送來草席與被子,直接鋪在了床榻前。謝蘊納悶:“之前誰來過?”婆子還是沒說話,慢悠悠地走出屋了。謝蘊也跟著躺下了,時辰不早,她也很累。一夜天明,外麵響起敲門聲,謝蘊警覺地睜開眼睛,披衣而起,依舊是婆子。婆子送來一套幹淨的衣裳,明豔的紅色,還有一套瀾袍,也是相應的紅色。她遞給謝蘊,又指著廚房門口。指完以後,婆子就走了,謝蘊不明白她的意思,低頭看著兩套衣裳。衣裳放在了桌上,未及想明白,婆子送來洗漱的熱水。依舊是沒有說話!謝蘊猜測對方是啞巴,若不然不會拿手指向廚房門口而不言語。謝蘊換上了幹淨的衣裳,謝昭寧還是沒有醒來,她坐在窗下等了半日。一輪朝陽登空之際,婆子送來吃食,一碗白粥,一碟小菜,外加兩個蒸餃。分量不多,謝蘊一人吃完了。放下碗筷,婆子及時來收拾,謝蘊回屋叫醒醉鬼,“謝昭寧,該回家了。”醉鬼往被子裏縮了縮,謝蘊迅速將被子抱住,轉身丟在地上。謝昭寧快速爬了起來,低頭看自己,周身隻剩下一件中衣,“我的衣裳呢。”“昨夜脫了。”“誰脫的。”“我。”謝昭寧登時就臉紅,赤腳下地去抱住被子,謝蘊嘲諷她:“你也知道害羞啊。”“肯定害羞啊,你不害羞嗎?”謝昭寧將自己包成一個粽子,冷哼一聲。謝蘊走近她,挑起她的下顎,居高臨下的凝著:“你羞什麽?”謝昭寧被她的舉止攪得心亂如麻,“你別動手,姑母,你應該用這個方式對你的夫婿。”“我不會成親的。”謝蘊鬆開她,“男人於我而言,不過是累贅而已。”謝昭寧:“……”好狂妄的口氣!“你出去,我更衣。”謝蘊轉而走到窗下,眼眸裏沒有半點情緒。謝昭寧看到紅色的新衣後,沒多想就拿起來更換,一麵說道:“這裏是我的外宅,婆婆說不出話,她看著門,平日裏沒有人來。”“你這裏怎麽會有羅裙?”謝蘊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話,眼眸漸深,如幽潭深不可測。謝昭寧愣了下,“那是我的衣裳,我二人身形相似罷了。”“你給自己留裙子?”謝蘊意外。“留,想穿不敢穿,我又不是男人!”謝昭寧說道。謝蘊沉默,謝昭寧置辦外宅又置辦裙子,說明她還是想恢複女兒身的。兩人收拾妥當就回謝府了,謝蘊會鬆柏院,謝昭寧去見大夫人。謝蘊謝昭寧昨夜一夜都沒回來。大夫人知曉兩人在一起,望著謝昭寧,她的臉色越發凝重,“謝昭寧,你別忘了,她還是你的姑母。”“我敬重她的姑母,同樣也敬重你是母親。大夫人,我也想說一句,我不會娶秦晚晚。要麽您揭露自己的謊言,要麽我娶旁人,您做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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