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淮點點頭:“謝謝。”


    “不用謝。”駱青亭輕輕摸了下他的頭,有點擔心地看向桃桃。


    桃桃有點小失望,但也並沒有不開心,反而安慰道:“哥哥你先好好養傷,養好傷才有精力想問題。”


    覃淮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麽。


    剛好有人敲門,這事就算告一段落。


    敲門的是覃冉家的阿姨,說是給覃珩送早餐來,順便給覃淮也準備了一份。


    這段時間,除了桃桃一家照顧覃淮,覃冉也幾乎每天都會派人送東西過來,不拘吃的用的,什麽都送。


    覃冉自己也來過幾次,但是很不巧,每次來覃淮都睡著,兩人還沒說過話。


    駱青亭心細,發現覃冉每次過來,都會盯著覃淮看很久,看著看著就會走神。而且,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整個人看著特別憔悴。覃淮跟覃冉同歲,駱青亭不免會想,是不是覃珩的情況不太好,才讓覃冉如此不安?


    覃冉家送來的早餐比駱青亭做的講究很多,覃淮卻沒怎麽吃,大半都分給桃桃了。


    等他們吃完早餐,駱青亭就跟賀言川商量:“我想帶桃桃去看看覃珩。”


    之前覃淮情況不穩定,他們幾乎都沒離開過病房,所以到現在還沒去探望過覃珩。


    覃冉無論是對覃淮還是桃桃都很好,他們其實早該去的。


    “是應該去看看,你們去吧,我照顧覃淮。”賀言川雖然不太喜歡覃珩,但覃冉這人確實不錯,懂得感恩。之前覃淮手術她幫了大忙,後來又給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也算盡心盡力,對一個那麽忙的人來說,很不容易了。


    覃珩和覃淮住的都是醫院最好的特殊病房,樓上樓下。


    駱青亭帶著桃桃走樓梯下去,沒走幾步就看到有人蹲在平台的角落裏,似乎很難受。


    “你沒事吧?”小孩子思維比較簡單直接,桃桃直接跑下去,“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覃阿姨?”


    那人抬起頭來,卻正是覃冉。


    覃冉眼眶微紅,看到她們表情有點不自然,勉強一笑:“是桃桃啊,阿姨沒事,你們怎麽下來了?”


    “我們來看望小哥哥的。”桃桃將覃冉扶起來,“他好些了嗎?阿姨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小哥哥也沒事,謝謝你們。”覃冉似乎有點為難,但那表情卻也隻是一閃而過,她很快掩飾好,然後就帶著母女倆往下走,“覃淮今天怎麽樣了?”


    “覃淮哥哥今天好多了。”桃桃看到覃淮好起來,心情也好,話又變多了,“早上吃了兩碗飯呢,我都擔心他撐著了。”


    她說話語氣跟大人似的,偏偏小奶音又軟又糯,聽著就可愛得不行。


    覃冉原本緊皺的眉頭都舒展了一些,嘴角也帶上了笑意:“那一定是桃桃照顧得好,誰看到桃桃不想多吃兩碗飯呢。”


    “阿姨是說我很下飯嗎?”桃桃不知道從哪裏聽來個新詞,又用上了。


    覃冉還以為她不開心,急忙道:“不,阿姨的意思……”


    “沒關係啦。”桃桃專心地一節節台階往下跳,“桃桃要是真下飯,就去拍個廣告,讓全世界的小朋友都認真吃飯,阿姨說好不好?”


    “好。”覃冉徹底笑了起來,這孩子真的太可愛了。


    看著她就超級治愈,跟她說話就心情好。


    幾步路的距離,說著話就到了。


    覃冉走到前麵,推開病房門,一個東西忽然迎麵飛過來。


    覃冉下意識想躲,隨即想到身後是駱青亭和桃桃,便穩住沒動,硬生生受了這一下。


    好在砸過來的也不是什麽尖銳重物,隻是一個塑料的杯子。


    但覃冉額頭還是紅了一塊。


    “媽呀!”桃桃嚇了一大跳,緊張地抬頭,“覃阿姨你沒事吧?”


    覃冉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沒事,你們稍等一下啊。”


    “對不起,覃總。”病房裏照顧的阿姨飛快跑過來,不住道歉,“你傷著沒?要不要找醫生看看?都怪我沒有照顧好珩兒……”


    “沒事,不怪你。”覃冉擺擺手,看了眼病床上的覃珩,壓著脾氣跟駱青亭她們解釋,“是我之前做錯了事,珩兒跟我鬧脾氣呢,讓你們見笑了。”


    “沒關係,小孩子都這樣。”駱青亭嘴裏這樣說,卻注意到覃珩這屋子裏用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塑料或者紙質的。


    很顯然,這孩子扔東西是家常便飯,就算覃冉有錢,扔多少都買得起,可也怕他傷人,才會盡量避開殺傷力強大的物品。


    之前就聽說覃冉脾氣大,家庭醫生氣走一個又一個,駱青亭還沒想太多。一個孩子,脾氣再大又能有多大?


    現在她才發現,可能覃珩的脾氣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覃冉這段時間這麽憔悴,或許倒不是擔憂覃珩的身體,而是被他的脾氣折磨得心力交瘁。


    隻是很奇怪,覃珩生病這麽多年,按理說母子倆應該已經磨合出一套相處方式了,怎麽還能這樣呢?


    “珩兒,這位駱阿姨是上回救過你命的醫生,桃桃妹妹也給你分享了很多零食和玩具,快給她們說謝謝。”覃冉走進病房,對覃珩道。


    覃珩抬頭看了看,沒說謝謝,反而冷哼一聲:“誰要你們救?讓我死了才好,活著就是受罪。”


    駱青亭臉上的笑微微一僵,覃冉比她更尷尬,想發脾氣又強行忍著:“珩兒,你說什麽呢!”


    她轉頭對駱青亭道:“駱醫生,不好意思……”


    駱青亭想到第一次在賀言峰公司見到覃冉時,她意氣風發的模樣,都替她難受,急忙擺擺手道:“沒關係。”


    “小哥哥你這樣說不對。”駱青亭會給覃冉麵子,桃桃卻不會考慮那麽多,搶著道,“生命是很珍貴的,我們都要珍惜生命。”


    “你健健康康的,有父母疼愛,當然想活著。”覃珩嗤笑一聲,“你來過過我的日子看看。”


    “覃阿姨也很疼愛你啊,她剛才還為你難受呢。除夕那天也是,她一個人在外麵坐著,可難受了。”桃桃不服氣,“而且,那麽多人生病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嗎?覃淮哥哥受了那麽重的傷,也想好好活著,他還……”


    “覃淮哥哥?”覃珩忽然激動起來,“原來就是你們啊?他那麽好,你們都喜歡他,關心他,讓他來給我媽當兒子啊!反正都姓覃!我不要看到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他說著,似乎又想砸東西,但是手邊沒有順手的,便伸手拔了自己手背上的輸液管。


    鮮血瞬間就順著針孔冒了出來。


    這一下太突然,病房裏瞬間就亂了。


    覃冉上前按住覃珩的傷口,照顧的阿姨急忙跑去喊護士。


    “桃桃,我們先出去。”駱青亭拉著桃桃先離開病房。


    桃桃還沒見過脾氣這麽大的人,氣得翻了個白眼,走到走廊還在生氣,跺了下jiojio:“媽媽,那個小哥哥怎麽不講道理啊?”


    “可能因為生病,心思比較敏感吧。”駱青亭也無話可說。


    看來覃珩發脾氣,是因為上次覃淮手術的時候,覃冉在那邊待太久,忽略了覃珩。


    隻是這都快十天了,他還沒完沒了,氣性未免也太大了點。


    同樣身為母親,駱青亭都替覃冉焦心,難怪她越來越憔悴。


    孩子生病本來母親就是最難受的,覃珩這樣傷害自己身體,簡直就是在往覃冉心口紮刀子。


    偏偏他身體不好,加上他們似乎都覺得覃珩的心髒病是覃冉懷孕時不重視造成的,所以覃冉心裏有愧,根本不敢太嚴厲地管教。覃珩便更加有恃無恐,他的病就是他作的資本。於是覃珩變本加厲,覃冉一步步退讓,覃珩的脾氣便越來越壞。


    簡直就是惡性循環,根本無解。


    駱青亭是一位母親,想得多,桃桃現在還沒那麽多經曆,媽媽的話說服不了她:“還不如真的讓覃淮哥哥給覃阿姨當孩子呢。”


    駱青亭聽得哭笑不得:“寶貝,你還小,有些事不懂,孩子和父母之間,是有血緣關係的。我們這樣的家庭是特殊緣分,覃淮哥哥哥和覃珩哥哥都有自己的親生父母,不能換,知道嗎?”


    桃桃似懂非懂:“可是,覃淮哥哥跟覃阿姨也有特殊緣分,他倆長得還像呢,阿姨跟覃珩哥哥反而不像。”


    “這不是像不像的事……”駱青亭說到一半倏地停住,小孩子天真無邪,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覃冉跟覃珩,無論長相還是性格,確實不太像一家人。


    駱青亭看著忙碌的醫生護士,若有所思地停下了原本想離開的腳步。


    覃珩這裏一鬧,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才算安穩下來。


    駱青亭和桃桃一直在外麵走廊等著。


    安頓好覃珩,覃冉匆匆走出來,看到她倆,滿臉愧疚:“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實在是……”


    “沒關係。”駱青亭搖搖頭,拿出剛才去護士那裏要來的冰袋,敷在覃冉額頭,“有點腫了,敷一敷,能消腫。”


    覃冉是大佬,每天要見很多人,雖然沒人敢對她指指點點,但她受到的關注太多,臉上有傷,會帶來很多不好的猜想。


    覃冉自己當然比誰都更懂這個道理,隻是最近實在有點精疲力竭,才顧不過來。


    對駱青亭的細致體貼,她特別感動:“謝謝你駱醫生,今天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是我當媽媽太失敗,才讓覃珩長成今天這樣,我代他跟你們道歉。”


    “孩子身體不好,可以理解,覃總真的沒必要放在心上。”駱青亭試探道,“不過,覃珩跟你長得倒是不太像,是像爸爸吧?”


    “對。”覃冉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無論長相還是性格,都像她爸爸。”


    像爸爸應該就沒問題了,駱青亭一邊懊惱自己太過敏感,一邊沒忍住繼續試探:“那他這個病,也是遺傳自父親那邊嗎?我看過病曆,應該是基因缺陷,遺傳概率很大。”


    “這倒不是,他父親那邊沒有這種遺傳病。”覃冉也沒瞞著駱青亭,如實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當初醫院診出這個結果,我們都懷疑是不是抱錯了孩子,還去做過親子鑒定。”


    既然做過親子鑒定,那就肯定沒問題了,駱青亭暗罵自己果然想太多,幸好沒有直接說出來,有點尷尬地轉移話題:“沒事的,這病雖然不好治,但也不是全無希望。據我所知,國外有手術成功的案例。”


    覃冉點點頭:“我們也在準備送他去國外治療,隻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臉色忽然微微一變。


    她日常跟那麽多人打交道,勾心鬥角是常事,各種潛台詞都逃不過她的耳朵,駱青亭雖然含蓄,她卻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覃冉明白駱青亭一家人是真的很好,她問那些是善意的提醒,不是惡意窺探隱私,所以才會一切如實相告。


    可是,她從自己的回答裏,發現了一個漏洞。


    一個忽略很多年的漏洞。


    “抱歉,駱醫生。”覃冉聲音微微顫抖,“我有點急事,要離開一會兒,你們……”


    “沒事,你去忙吧。”駱青亭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麽,卻也知道能讓她反應這麽大的,肯定不是小事,“我們上樓去了……有事就說一聲,我們都在。”


    覃冉道了聲謝,急急忙忙朝底樓跑去,連電梯都來不及坐。


    剛到一樓,就碰到齊院長跟幾位醫生路過。


    “齊院長。”覃冉停下腳步,喊了一聲。


    “覃總。”齊茂看到她,獨自走過來,“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覃冉額頭全是汗,臉色慘白,仔細看還在微微發抖,明顯不對勁。


    “咱們醫院能做親子鑒定嗎?”覃冉也不跟他客氣,壓低聲音問。


    齊茂嚇了一跳,朝左右看看,注意到沒人敢靠近才同樣低聲回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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