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七看著他青紫的嘴角,心頭一軟,湊了過去,陳鱘趁她嘬口呼氣時轉過頭來,直接親了下去。


    “唔——”


    蘇新七被壓在門上,退無可退,她捶了捶陳鱘的胸口,掙紮不能,最後在他漸漸加深的吻中闔上眼,渾身軟了下來。


    陳鱘在她唇上不斷地碾轉、輕齧,掠奪她的口津,吻到深處,他情不自禁地摸上她的腰肢,手往裏一探,直接撫上了她的皮膚。


    蘇新七一個激靈回過神,別過頭躲了躲,低喘著說:“不行……等下會有人來。”


    陳鱘追過去吻她,咬了下她的唇瓣,“我讓人看著了,不會有人來。”


    他的手漸漸往上,蘇新七一開始還有些掙紮,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但陳鱘上下強勢齊攻,很快她就暈頭轉向忘乎所以,忍不住雙手勾上他的脖子,投降了。


    清風颺颺,窗邊的薄簾輕輕飄起,借風蕩出微細的波浪。


    蘇新七直到體育課下課,下一節課快要敲鈴才回到教室,陳沅見她回來就問:“小七,你跑哪去啦,我都沒找到你。”


    蘇新七咳了下,坐下後別開眼說:“太熱了,我在器材室……學習。”


    “啊?在那學習,你也太認真了吧。”


    蘇新七低咳了下,也覺得這借口很扯,但總不好讓陳沅知道,她和陳鱘廝混了一節課。


    蘇新七在座位上坐了會兒,覺得不太舒服,她看了眼時間,低聲問陳沅,“小沅,你帶護墊了嗎?”


    “好像有。”陳沅翻了下書包的暗袋,“找到了。”


    她把東西從桌下遞給蘇新七,忽然疑惑道:“我記得你例假沒那麽早啊,是不是熬夜所以提前來了?”


    蘇新七耳朵微燙,含糊地應了聲,拿上東西起身離開教室,去了洗手間。


    從隔間出來,蘇新七洗了洗手,她抬頭看向鏡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偏過頭看了看自己紅潤的臉色,怎麽看都不像是曬出來的,她又抬手摸了摸嘴唇,有些懊惱,又慶幸剛才陳沅沒問,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


    蘇新七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卻也好像更鮮活了。


    和陳鱘在一起後她著實放開了很多,又或者是不再刻意束縛自己,恍然間,她似乎又成了小時候那個敢於第一個上山掏鳥蛋下海抓螃蟹的小女孩。


    第47章 台風


    蘇父和陳鱘把林勇強給打了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沙島, 事情鬧到了警局,林勇強因為綁走蘇新七在先本來就心虛,沒多追究就接受了警方的調解, 拿了點賠償金了事。


    這事發生之後,蘇新七一直都很小心,家裏人早晚接送她上下學,在學校陳鱘也護著她, 以防林勇強蓄意打擊報複, 可沒過幾天, 就有消息說林家人禁漁期偷漁,船被漁政扣了,林家的人也被拘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蘇新七聽到這個消息時鬆了口氣, 再出門也就不用提心吊膽處處提防了。


    高三省質檢定在五月中旬, 省質檢和高考最為相似, 考試成績和排名參考價值很高, 學校老師都很重視, 考前一直在給學生押題,拖堂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鳳凰花開到燦爛,立夏後, 沙島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中學教室頂上的扇葉從早轉到晚就沒個停的時候,即使這樣,教室裏還是悶熱的,也不知是高考在即還是天氣的原因,學生都像雨前的螞蟻一樣,浮躁、沉不住氣。


    蘇新七是易出汗的體質, 從小畏熱,天一熱就要不停地喝水,課間時間喝水的人多,她去飲水機裝水時桶裏已經沒水了,班上新訂的水還沒送到,她隻好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最後還是受不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漱了漱口。


    回到班級,她意外地看到自己桌上放著兩瓶水和一支雪糕,怔了下不由看向正在啃冰棒的陳沅,“你買的?”


    “我是托你的福才吃上了冰棍。”陳沅衝她眨了下眼,小聲說:“陳鱘讓我帶給你的。”


    蘇新七了然,抬頭看向走廊,陳鱘背倚欄杆,見她看過去,微挑了下眉,她抿出一個淺笑,坐下後拿過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半,這才解了渴。


    走廊上,吳鋒宇百無聊賴地嚼著口香糖,看到陳鱘和蘇新七之間隻有知情人才能注意到的小互動,不由喟歎道:“七公主也變了,以前是海島的高嶺之花,現在越來越可愛了。”


    陳鱘一個眼神過去,吳鋒宇一個哆嗦,立刻解釋,“鱘哥你別誤會啊,我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覺得談戀愛真能改變一個人。”


    他又問:“下個月就高考了,你們有商量過畢業後的事嗎?我以前可是聽說,七公主打算和李祉舟那小子報一個地方的大學,鱘哥,你有沒有危機感啊?”


    陳鱘乜他,“我需要嗎?”


    “不需要不需要。”吳鋒宇訕笑,“七公主和李祉舟最近倒是不常走在一起了,我反倒常看見李祉舟和那個娘娘腔走在一塊,之前晚上來學校拿東西還看到他們從實驗樓出來,就實驗室那幾樣器材,什麽實驗啊能呆這麽晚。”


    正好這時馮贇從隔壁班出來,吳鋒宇對陳鱘示意了眼,輕嘲道:“你看他走路那姿勢,缺鈣似的,你聽沒聽他上課那語調,和以前青樓的龜公一樣,要不是他是大陸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海水喝多了,蛤蟆毛都掉光了。”


    陳鱘和馮贇沒什麽交集,聽吳鋒宇這麽說倒是記起之前有一回去紅樹林,正巧碰上他了,想來那個老師也不相信島上的傳說,作為外來客,和他一樣,都對“禁地”充滿了好奇心。


    “鱘哥,七公主的生日快到了,你知道吧?”吳鋒宇忽然問。


    “嗯。”


    陳鱘知道蘇新七的生日在六月,之前李祉舟的母親說過他和她高考前後能過上十八周的生日,他的生日已經過了,那她的自然在高考後。


    “十八周,成人生日,挺有意義的,鱘哥,想好送什麽了嗎?”吳鋒宇擠擠眼睛,狡黠一笑,“要是沒有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


    陳鱘對他的提議不抱期望,但也不妨一聽,“說。”


    “在我們島上有個習俗,一個男人如果喜歡一個女人,就會親自下海撈海蚌,把蚌珠挖出來,做成一串手鏈送給她,如果她接受了,這對男女就會受到海神的祝福,長長久久。”


    陳鱘挑眉,“這故事你也信?”


    “多美好啊,女生就喜歡這種。”


    陳鱘哂笑,“你們島上的情侶、夫妻就沒分開的?”


    “哥,你以為隨便一個男的都能湊到一條手串嗎?你是不知道海珍珠多難得,現在有幾個男人能有那個時間、耐心、精力天天泡海裏去找,我爸說在他那個年代,經濟不好,島上還有很多采珠女,現在就沒剩幾個了,雖然海珍珠一顆能賣不少錢,但是要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還不如挖牡蠣劃算。”


    吳鋒宇老成地歎口氣,“我媽說了,現在的男的都不如以前了。”


    陳鱘失笑,盯著坐在窗邊的蘇新七,若有所思。


    .


    蘇新七很重視這次省質檢,臨考前的幾天她每天都把時間花在複習上,中午和陳鱘在海港的船上也沒怎麽談情說愛,一心撲在試卷上,陳鱘也很知趣,她學習時從不去打擾,隻是默默地拿著小風扇幫她散熱,端茶遞水像個陪讀書童。


    陳鱘重新給蘇新七買了個對講機,他們唯一溫存的時候就隻有睡前,摒除他人它事,借助電磁波講一些私密的話。蘇新七時常聊著聊著就睡著了,陳鱘隔了許久沒收到消息就知道她找周公去了,對話就這樣戛然而止,有頭無尾,但誰也沒抱怨,反而樂在其中


    省考前的那個周日假期,蘇新七背著包出門,父親知道她去找陳鱘也沒說什麽,自從上回他和陳鱘聯手打了林勇強一頓後,他對陳鱘改觀許多,最近也不怎麽盯著她了,大概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即使是放假,蘇新七也沒放縱,她和陳鱘去了學校,周日校內無人,她作為班幹部又有班上的鑰匙,就光明正大地開了門。


    蘇新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陳鱘往她邊上一坐,立刻趴在桌上。


    她看向他,“你既然困,幹嘛還約我出來複習,在床上躺著睡不好麽。”


    “不一樣。”陳鱘抬手摸了下她的腦袋,“你看你的。”


    蘇新七其實心裏是高興的,像現在這樣,僅僅是共處一個空間她就很滿足。


    周日的校園寂無人聲,窗外偶爾傳來小鳥的啁啾聲,太陽漸漸高升,斜射進窗戶裏,在桌麵上灑下一小片暖黃。


    教室裏隻有蘇新七執筆書寫的輕微沙沙聲,她寫完一張卷子,轉過頭看陳鱘閉著眼還在睡,她鮮少看見他睡著的樣子,往常中午在海港午休,基本上都是她趴著小憩,他幫忙扇風。


    天氣炎熱,蘇新七見他額間出了層薄汗,遂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把教室裏的風扇打開,再回到位置上,湊過去看他的睡顏。


    他睡著的樣子比醒著的時候乖順多了,眼睛闔上,少了淩人的氣勢,不再狷狂不羈,蘇新七覺得他比剛來島上那會兒黑了些,眉眼顯得更深邃了,愈發像一個海榔頭。


    唯一的假期,他不睡懶覺也不去海裏遊泳,就陪她在教室裏無所事事地坐著,補覺,思及此,蘇新七不由一笑,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她一觸即離,抬眼卻對上了陳鱘透著笑的眼睛。


    陳鱘早在她把風扇打開時就醒了,此時也不再裝睡,趴在桌上看著她笑著說:“你也就這點膽子了,我醒著的時候怎麽不敢這麽幹?”


    蘇新七隻窘迫了一秒,聽他這麽說,沒多猶豫,再次湊過去親他,還回擊似的輕輕咬了下他的唇。


    “誰說——”


    蘇新七一句話沒說完,陳鱘抬手按下她的腦袋,攫住她的唇,反客為主。


    一記深吻結束,陳鱘鬆開手,蘇新七心口直跳,欲蓋彌彰地端坐好,又心虛地往教室外看了看,生怕有人出現。


    陳鱘一手撐著腦袋,看著她又有點蠢蠢欲動了,他抬手幫她把散發勾到耳後,捏著她的耳垂,抱怨似的說了句:“快點考完吧。”


    蘇新七聽出了話裏的暗示,耳廓微紅,見他吃癟又忍不住笑了。


    他們在教室裏呆了一早上,陽光退到走廊時,蘇新七看了眼時間,喊上陳鱘準備去吃午飯,她背上包,把教室的門鎖了,拉著陳鱘的手下了樓。


    才至一樓,蘇新七正要往外走,忽被陳鱘拉了一把,躲進了樓梯底下。


    “幹嘛?”


    “有人。”


    蘇新七貓著腰往外看,沒多久看就到草坪中間的小道上走來了兩個人,她定睛仔細看了看,微微訝異。


    “祉舟和馮老師。”蘇新七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們應該是去實驗樓了。”


    陳鱘想到那天吳鋒宇說的話,便說:“實驗樓就幾樣器材,天天去,是能發現第四定律?”


    蘇新七回道:“他們不一定是去做實驗,馮老師可能在實驗室給祉舟補課,他很看重祉舟的。”


    這時陳鱘看見馮贇把手搭在了李祉舟的肩上,點了下頭說:“看出來了,忘年交。”


    蘇新七沒多想,見他們關係好還有些欣慰,祉舟近來狀態不好,有個長輩亦師亦友地開導他是件好事,或許她存有私心,希望有人能填補她作為朋友的失職。


    .


    省質檢是在周四周五兩天,考完後學校並不打算大發慈悲給高三生一個休息的機會,仍是通知所有學生周六要來學校補課,消息一出,才下考場的學生都唉聲歎氣怨聲載道,可惜天公作美,第二天台風提前登陸,學校怕出事,隻好放假。


    每年夏季都是台風頻來的季節,沙島歸屬東南群島,首當其衝,幾乎是次次不落,島上的人早就習慣了,還戲稱“三天一小刮,五天一大刮”,早年間海島落後,對台風的防治和善後手段差,每回刮台風都造成不少的損失,近幾年政府開展應對工程,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今年第一場台風來得早,島上的公共喇叭一早就循環播放應急提醒,勸告島民如無外出必要最好居家,今晨陰雲壓頂,許多漁民就把漁船用鐵鏈拴在一起,早早地收好東西,關門閉戶。


    未過午,台風登陸,一時風雨大作,強風能把海浪掀個幾丈高,驚濤拍岸,海港內也不平靜,停靠在漁港的漁船止不住地震蕩,狂風呼嘯不止,雨水淅瀝,整座島嶼像被罩在一層薄紗裏,若隱若現,若此時海上有人往沙島看,定會誤以為自己看到了蜃景。


    一直到下午三四點強風才漸漸消歇,但雨一直沒停,淅淅瀝瀝地下到了傍晚才收住。台風過境後,陸陸續續有人出了家門,這次的台風等級不高,破壞性尚小,但島上仍有樹木被吹折,蘆葦蕩偃倒,一些沒固定好的小漁船被吹翻。


    外麵狂風肆虐,蘇新七在房間裏做了一天的題,傍晚時分桌上的台燈一暗,她心裏有預感,起身去開房間的大燈,燈不亮,她暗道果然斷電了。


    島上的供電係統經不起大風摧殘,蘇新七早已習慣,房裏暗沉沉的,她下樓,母親在廚房點了兩支蠟燭,看見她就說:“又停電了,不知道哪邊的電纜又出問題了,今晚應該是來不了電了,你等下拿支蠟燭上樓,你爸出去幫忙了,我們先吃飯。”


    “好。”


    蘇新七吃了頓“燭光晚餐”,再回到房間時,天色已暗下,她推開窗望去,島上一片昏黑,天與海融為一色,如混沌未開,猶同雞子。


    雨後料峭,蘇新七關上窗,正要點燃蠟燭時,忽想起陳鱘說過的話,他說過斷電的晚上他就來找她。


    似是心有靈犀,蘇新七才想到這,抽屜裏的對講機就有了動靜,那頭傳來三聲敲打聲,這是他們的暗號,用來確認對方在不在對講機邊上。


    蘇新七拿出對講機,回道:“我在。”


    “能出來嗎?”陳鱘問。


    蘇新七聽他這麽問就知道他就在附近,立刻回道:“你等我下。”


    她放下對講機,拿了件外套穿上,臨下樓前又折回來拿了樣東西揣兜裏。


    下了樓,她和母親說了聲就出門了。


    到了碰麵的老地方,蘇新七遠遠地看見車燈,加快腳步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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