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蘇新七打斷她的想象, “發生了點意外。”


    陳沅想到陳鱘的臉,顯然是和人打架了,她還想再問,樓上又響起了腳步聲。


    蘇新七下意識把陳鱘給的牛奶放進書包的側口袋裏,等做完這個動作她才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陳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新七, 蘇新七心裏暗歎,這會兒也沒辦法解釋,她抬頭,抿出淺笑,“早啊,祉舟。”


    李祉舟背著書包從樓上下來,手上拿著一個保鮮盒,到了蘇新七麵前,把盒子一遞。


    “說了要給你帶一個月的早餐,但是你每天都吃了來的,我就給你切了點新鮮的水果。”


    蘇新七沒和他客氣,接過後道了聲謝。


    “還有……”李祉舟單肩背著書包,從裏麵拿出一本筆記本,“力學你比較薄弱,我整理了一些經典題型,把解題思維和易錯點寫在了上麵,你拿回去看看,應該會有用的。”


    蘇新七這回略微詫異,接過筆記本翻了翻,所有的題目都是他手寫的,解題過程十分詳細,重點題型還用紅筆標注了。


    “你怎麽還幫我整理這個,多浪費時間。”


    李祉舟背好書包,笑笑說:“沒花多少時間,我就當複習鞏固了。”


    “真好,我也想要有個祉舟這樣的青梅竹馬,送吃的,還幫忙整理習題。”陳沅滿臉歆羨,不過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聳了聳肩又說:“算了,我這水平,全是薄弱項,真要給我整理習題估計夠嗆。”


    “謝了啊。”蘇新七把筆記本裝進書包裏。


    “我們之間還說什麽謝謝啊。”李祉舟說:“走吧。”


    他們和在麵館裏忙活的李父李母打了招呼,一起往學校走,陳沅突然問:“祉舟,陳鱘不是住在你家嗎?你們怎麽都不一起走?”


    李祉舟下意識看了眼蘇新七,麵色略有些尷尬,他摸摸腦袋,說:“他好像不喜歡和人走得太近,在家裏也是,喜歡獨處……昨晚他很晚才回來,臉上還帶著傷,我爸媽問他,他也不說。”


    李祉舟說的實話,雖然因為蘇新七,他和陳鱘相處起來有些不自在,但他也從沒刻意冷落過陳鱘,可陳鱘好像沒想和他交好,他們基本上不交談,就連他的父母,他都有些疏離,隻是維持著表麵的客套,他有時候會以為他是因為他爸爸的事對他們家有怨氣,但轉過念來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反倒過意不去。


    陳沅覷了眼蘇新七,閉緊嘴。


    蘇新七心情微妙,她怕李祉舟心裏在意,適時開口說:“你別管他,他不妨礙你就好,喜歡獨處就讓他自己呆著。”


    李祉舟點了點頭。


    今天周六,本該是假日,但高三生還是得來學校上課,所以一大早,教室裏的學生都懨懨不樂,垂頭喪氣的。


    陳鱘踩著早讀課的上課鈴進了教室,他進門就受到了班上大半人的矚目。


    “欸,陳鱘怎麽才到,他不是比我們早走嗎?”陳沅碰了碰蘇新七的手。


    蘇新七抬頭,很快垂眼道:“不知道。”


    陳沅燃燒了一早上的好奇心這會兒是按捺不下去了,她放下書,湊過去問:“昨晚你和陳鱘都幹嘛去了?”


    蘇新七知道這事不交代陳沅是不會罷休的,她歎口氣,言簡意賅道:“昨晚我帶他去網吧,在台球廳那碰上了林勇強他們,陳鱘和他們打了一架。”


    “啊……”陳沅捂嘴,“難怪他臉上有傷,最後沒事吧,你呢,有沒有受傷?”


    蘇新七搖頭,“我報警了。”


    “你們去警局了?”


    “嗯。”


    “我滴乖乖,真夠驚心動魄的。”陳沅左右瞧了瞧,壓低聲,“一定是吳鋒宇叫人打的陳鱘,他可真可惡。”


    蘇新七默了下,想到昨天傍晚的情況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陳沅知道吳鋒宇向來就巴結著林勇強,昨天他遊泳輸給了陳鱘,心裏肯定不甘,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是他慫恿的林勇強,結果一到課間,她傻眼了。


    吳鋒宇一下課就去陳鱘的座位上鞍前馬後地伺候著,鱘哥長鱘哥短地叫得親熱,他一低頭,他的那些小弟也有樣學樣,陳鱘儼然就成了新頭目。


    “鱘哥,之前多有得罪啊,我給你道個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我們好好相處,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一定幫。”


    吳鋒宇能屈能伸,昨天早上還梗著脖子跟陳鱘叫板,今天就甘當小弟了。昨晚從警局裏出來他就想過了,林勇強這棵樹是靠不了了,昨天他動手打了他,日後指定會遭報複,況且遊泳比賽輸給了陳鱘,他在學校裏已經沒那麽威風了,大勢已去,倒不如趁此機會和陳鱘打好關係,他算是看出來了,陳鱘是個硬茬,身手好,人也夠狠,不比林勇強遜色。


    陳鱘瞥他一眼,對他們這種拜碼頭的行為持一種且受著的態度,伸手不打笑臉人,反正他們樂意受他驅使,他就坦然接受。


    “鱘哥,你剛來島上不熟悉,放學我帶你轉轉?”


    陳鱘乜他,眼神嫌棄,爾後把目光投向走廊,微眯了下眼。


    吳鋒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看到背對著教室,並排站在走廊上的兩人後立刻明白了,他眼珠子滴溜一轉,諂笑著說:“鱘哥,你要是想要七公主的聯係方式,我有啊。”


    陳鱘警告地睇他一眼。


    吳鋒宇立刻解釋:“願賭服輸,昨天我輸了,以後我不會再打七公主的主意了。”


    陳鱘冷哼一聲。


    吳鋒宇趁機說:“我可以幫你追她啊。”


    陳鱘挑了下眉,往走廊上示意了眼,“他們一直走得這麽近嗎?”


    吳鋒宇點點頭,往條凳上一坐,“七公主和李祉舟那小子從小就認識,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好,上學放學都一起走,課間也常呆在一起,學校裏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在談戀愛,要我看啊,李祉舟就是個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配不上七公主。”


    “但是七公主對他護得緊,學校裏誰要是敢欺負李祉舟,就算是說他一句壞話,她還真敢和人動手。”吳鋒宇怕陳鱘不信,主動坦白道:“我就吃過苦頭,年初那會兒喊了下李祉舟的外號,好家夥,她可是直接拿彩雷砸我們啊。”


    陳鱘聞言,嘴角微微上揚。


    吳鋒宇又指了指另一邊嘰嘰喳喳聊八卦的趙筱婧,“去年趙筱婧捉弄了下李祉舟,結果遊泳課被七公主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他雙手合攏,做出了往下撳的動作,繪聲繪色地說:“她直接把人摁進海裏,差點沒背過氣。”


    陳鱘眉頭一動,聽到這話心裏若有所動,但也並不意外。


    “別人都以為他們是關係好,所以七公主才對李祉舟這麽好,但是我小時候和他們玩過一陣,知道七公主對他那是過意不去。”吳鋒宇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知道李祉舟的耳朵不太好嗎?”


    陳鱘自然見過李祉舟的助聽器,他不是好事的人,從來沒想要去了解李祉舟失聰的原因,此時聽吳鋒宇這麽說倒好像和蘇新七有關係。


    “他耳聾不是天生的,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吳鋒宇瞅了走廊一眼,接著說:“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吧,七公主把李祉舟帶上了她爸的漁船,兩人躲在船艙裏跟著出海了,結果就出了事。”


    “李祉舟掉進了海裏,救是被救上來了,生了場大病,好像是高燒幾天不退,等他病好,耳朵就聽不到了,大概是燒壞了。”


    此時上課鈴響,蘇新七從教室外進來,陳鱘的目光緊隨著她,眼神深深,讓人看不出內裏情緒。


    第二節 課下課是課間操時間,今天沒雨還出了太陽,廣播就通知全體學生下去做操。


    蘇新七沒在一班找到李祉舟,問了人才知道他被馮贇喊走了,她於是作罷,和陳沅一起去操場排隊。


    沙島中學的操場就是兩百米跑道中間的一塊小草坪,前天下過雨,草地還是鬆軟的,人踩在上麵像是踩在海綿墊上一樣。


    三個班,每個班各排兩隊,兩個理科班是男生一隊,女生一隊,文科班則是女生一隊半,男生補齊。


    蘇新七的個子算是班上女生中較高的,她排在隊伍的後麵,早操開始前,她轉過頭看向隔壁班的隊伍,想看看李祉舟有沒有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陳鱘,他就站在她的斜後方。


    陳鱘看到蘇新七回頭,若有意味地摸了下下巴上的創可貼,衝她勾勾唇。


    蘇新七抿唇蹙眉,迅速轉回頭去。


    陳鱘不惱,早操音樂一開始,他盯著蘇新七看得津津有味,本來簡單幼稚的早操動作她做起來好像格外有美感,比女子體操隊那些人都賞心悅目。


    操場上認真做操的學生不多,蘇新七一開始還做得很標準,但後方陳鱘肆意觀看的眼神讓她的動作越來越畏縮,束手束腳的十分不自在,好不容易捱到了跳躍運動,所有學生亂跳一通,最後幾節沒做完,後排的男生就自行離開了。


    早操結束,蘇新七站在原地等陳沅。


    “剛才在找我?”陳鱘走到蘇新七身邊,微彎下腰看著她。


    蘇新七瞟他,“我找祉舟。”


    “你是他的陪讀嗎?整天圍著他轉。”


    蘇新七臉色微沉,“不關你的事。”


    “他想學天文就讓你學海洋。”陳鱘眯了下眼,冷笑一聲,“他讓你學什麽你就學什麽,你是應聲蟲麽,沒點主見?”


    蘇新七之前就猜那晚在山頂上的生人是陳鱘,此時聽他出口諷刺更是確定,她眉頭緊蹙,冷言冷語地回他,“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兩人忽然對峙起來,就在這時,吳鋒宇喊了聲“鱘哥”,拿起手中的煙盒朝他擠了擠眼睛。


    “嗬。”陳鱘冷哼,看蘇新七一眼,走了。


    蘇新七氣悶,爾後想想又覺得沒必要。


    因為課間的事,蘇新七後兩節課都有些不在狀態。


    陳鱘對祉舟有敵意,最讓她心煩的是,她好像是緣由。


    第25章 衝突


    陳鱘在追蘇新七, 這已經是中學裏人盡皆知的事,就連學校裏的老師也有所耳聞,蘇新七還被班主任喊去談過話, 老師旁敲側擊地打探她和陳鱘的關係,明裏暗裏地勸誡她最後一學期要專心學業。


    蘇新七對這情況也是倍感無奈,陳鱘並不死纏爛打,時不時來撩撥一下, 她打定主意在學校裏盡量避免和他接觸, 可防不住他見縫插針地貼上來。


    中午蘇新七和陳沅去食堂吃飯, 剛打了飯坐下,沒吃兩口,陳鱘端著盤子坐在了她旁邊。


    陳鱘點了剁椒魚頭, 他拿沒用過的勺子把魚眼睛挖出來放在了蘇新七的餐盤裏。


    課間不歡而散, 他這算是示好。


    陳沅咂舌, 忍不住問:“你知道小七喜歡吃魚眼睛啊。”


    陳鱘挑眉, 揚唇一笑, 慢條斯理地說:“我還知道她胸——”


    “你怎麽沒回去?”蘇新七在他說出混賬話前不悅地打斷他。


    “麻煩。”


    “和李叔王姨說了嗎?”


    “嗯。”


    蘇新七把話頭岔開後就無話可說, 倒是陳沅,她本來就對陳鱘諸多好奇,但他們不熟, 她也不敢主動搭話,興許是因為在蘇新七麵前,陳鱘表現得沒那麽不好相與,她膽子就放大了。


    “你好,我叫陳沅,我們是本家,我也是大陸來的。”


    陳鱘淡淡地應了聲:“嗯。”


    陳沅看著他, 心直口快就問:“我是因為爸媽來做生意才轉學到島上來的,你呢,高三轉學為什麽啊?你之前不是運動員麽,怎麽不——”


    蘇新七直覺不妙,厲聲打斷她,“小沅!”


    她轉過頭去看陳鱘,果然他臉色轉沉,不複輕鬆,語氣也冷了幾分,“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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