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比如,接過大陣時她從未想過陣芯對她這個火靈根修士的親和度會那麽高,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彈出去乃至受傷的打算了。並沒有,與陣芯接洽的過程柔和而順利,冰藍色的陣芯散著溫熱,她們互相接納,非常順利。這很奇怪,眠眠也去試過,但凍得脫了一層毛都沒碰上陣芯。彼時她們開玩笑說,這是陣芯在向冉前輩報恩,她隻是一笑了之,如今看來興許確是此般。可為何,那個夢後緊跟而來的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徒兒呢?冉繁殷還沉在回憶中,少女不知從何處揪出來兩個布條,團吧團吧塞進鼻孔裏,用嘴呼吸,淡然推開門。然後淡然地吐了。【為什麽這門裏魔氣這麽濃鬱,都不散開的嗎?】她是真的快把前日晚上的飯都吐出來了,扶著門框哇哇大吐,冉繁殷都隻能哭笑不得地扶著她,靈力急速運作幫她屏蔽周圍的魔氣。太不容易了。待小姑娘堪堪能直起腰,冉繁殷含笑道:“跟在為師身側,可以屏蔽些魔氣。”“好,好的,師尊。”推開正廳大門,一堆扭曲到不行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的東西躺在地上,周圍是更為濃鬱的魔氣。即使冉繁殷拉起了防護罩,但視覺的衝擊有些時候更能給胃狠狠來一拳。揪著冉繁殷的衣片的手猛然一僵,少女本就蒼白的臉色又刷了一層霜雪,徑直跪倒在地,劇烈顫抖。“師……師尊……這不會是尹汐做的吧?”“這是個元嬰後期的魔族,她打不過,但她一定是既得利益者。”冉繁殷皺眉走過去,她想到了現場會十分慘烈,卻沒想到會這麽慘烈,她挑開這魔族身上蓋著的布,碎渣滾落到本就抖若篩糠的人的腳邊。徒兒的心聲已經快戳破天了。冉繁殷無奈拍了拍耳朵,試圖緩解一下,繼續檢查著魔族,終是在層層疊疊的身體下發現了一張紙,借用魔族語言記錄著一些東西。“好了,找到了,把這個帶回去給秦思悅。”【嗬……】【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寧淞霧,現在這一切算什麽呢?】【老天賜予二人再來一次的機會,可「寧淞霧」的身體卻被我這個同名同姓的人占了,相同點是我們都深切地愛著眼前這人,想要眼前這人變好。】【可如今這一切終究是我努力換來的,和我是不是真的寧淞霧有什麽關係嗎?】【至少在……她眼中的我,是我,不是嗎?】已經離開的人自然是聽到了這滿是顫抖的心聲,她闔了闔眼,任淚珠自眼下滑落。不久前,在無間幻境中在蕭晚澄應允要將她送去幻境之中後,冉繁殷緩了幾瞬,眼前重新恢複了明亮,恰看到正在忙碌的蕭晚澄。這是幻境之中的她,是來解答的她的問題的人。蕭晚澄倒好了兩杯暖茶,遞了一杯給對麵這位冷寡著一張臉的小可愛。她覺得可愛怎麽了?而後抱著自己的杯子,看著冉繁殷,等她開口。冉繁殷思忖片刻,試著模仿當時的自己的語氣,問:“我若是要在重啟世界的過程中複活一個人,該如何做?”蕭晚澄疑惑回應:“重啟世界之後,那人自然就活了啊。”她忽地意識到什麽,放下茶杯,“你說的,是寧淞霧嗎?”冉繁殷點頭應下。不如說,她尋找這些方法的目的僅唯二,世界和寧兒。“若是不能,你還要做嗎?”蕭晚澄沉聲詢問。冉繁殷隨意笑笑,道:“要做的。”蕭晚澄不好多言,隻微微歎一口氣,道:“我不是和你講過了嗎?小天是絕天陣的陣靈。何為陣靈,以陣芯為核心構造的靈魂,也就是我們為人時,這顆心便是啟動大陣的鑰匙,而她已經將自己的本源天靈還給了大陣,靈魂亦散在陣中,如何去救?”“再次取出陣芯呢?”“她將自己的天靈還給了大陣,換取片刻的自由,這代表她已經消散了,陣芯會誕生新的陣靈……這個過程,沒辦法阻止。”冉繁殷本就顯了幾分疲憊的身體微微蜷了些,又問:“真的沒有機會了嗎?”蕭晚澄看她如今模樣,看在眼中,心底泛著酸痛,緊緊握拳卻又……舍不得講出那方法。許久,她鬆鬆歎了一口氣,道:“罷了,其實還有辦法。”“況且你本就需要付出自己的所有去換一次重啟了,再付出一些,你應該也不介意吧?”兀自消瘦的人來了精神,看著她,一雙眼又明亮了幾分,“您請說。”蕭晚澄忍不住在心底一聲聲地歎著氣。她現在恨不能直接去搗碎那個混蛋僅剩的魂靈,好讓冉繁殷徹底放下這個念頭。重啟還是要重啟的,也隻有她能做這件事,但至少……至少可以多和天道討價還價,少付出一些。畢竟純粹為公是為無上至善,可其中摻雜了私人情感便要為天道所不容了。天道,就是這麽可笑,但是又公平至極。可她不能那樣做,雖然心中滿滿當當的不爽,但她更看不得眼前這人難過。蕭晚澄思忖片刻,道:“陣芯充當的是陣靈的心髒。不是這顆跳動著的鮮活心髒,而是神魂的凝結處,存儲本源的心,寧淞霧的那一顆被你們人族稱之為冰雪玲瓏,你懂嗎?”自進入幻境以來的所有問題在這一瞬都得到了解答,潛藏在過去的自己身體之中的女人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她能聽到傻徒兒的心聲呢。不得不說,蕭晚澄選取的告知她們真相的方式屬實不錯,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而是靠蕭晚澄轉述這其中緣由,她恐怕心底不自主地會升起一絲疑惑。現在,她的一顆心澄淨透徹,平平整整,也便是……沒有半分的質疑與不信任了。冉繁殷笑了,點著頭,“我懂。”蕭晚澄便繼續說:“我不確定可不可行,但可以試試,也就是分出你的一部分代表本源的心,收集她溢散的魂靈,大概率是可以成功的。”冉繁殷:“好,那便這樣做吧。”她說的很是輕鬆,蕭晚澄呼吸一頓,反問她:“你不要再斟酌一二了嗎?”“她將天靈和本源徹底還給大陣,是為了我,那我自然需得將她接出來,不是嗎?”“……”蕭晚澄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行吧,你說的也對。不過我要提醒你哦,這樣做了之後她會變成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也不再是靈了。”“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蕭晚澄看她忽地蹙眉,反問道。冉繁殷微微搖頭,道:“無事,我知曉了。”那偽靈的狀態是什麽意思?若是徹底成為了人,為何這一世的會和大陣共鳴,會有那白發的姿態?但看蕭晚澄一副自然模樣,冉繁殷思忖片刻便明曉了緣由,與此有關的東西應當不是這次對話中決定的,但若是想要知道更多,那便要看那位陣靈的心情了。畢竟人的記憶隻能存儲到還有意識之時,而那之後的事情,恐怕隻有那位陣靈前輩知道了。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冉繁殷微微歎了一口氣。蕭晚澄又搖頭晃腦講了許多,最後笑著問:“這便是第一條了,你記住了嘛~?”冉繁殷方想應一句記住了,腦海中忽然出現的熟悉聲音讓她的心顫了一瞬。她隻一瞬便鎖定了目標,抬手按上蕭晚澄桌上放的貔貅茶寵,柔聲應道:“記住了。”-這便是寧淞霧錯過的那一段對話,也是蕭晚澄同她都想要瞞下來的東西,可沒想到竟在不過幾個時辰後便以這樣的方式被捅了出來。可她沒有鎖門,沒有鎖死結界,【沒想到敵在內部,不過我記得已經剿滅了許多這個邪教的分舵,至少可以攔住他們繼續肆無忌憚發展的步伐。】【所以,前世為什麽我們對此一無所覺呢。】【不是我太過聰明,是你們作惡多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責任既然到了我的身上,那我來做,也算給被我占了身體的原主了卻一樁心願。】【太刻意了點,親。】【哇哦,堂堂魔尊大人怕水蛇。】她隨意招招手,自後堂走上來一婦人裝扮的人,行了禮,溫聲道:“老奴來替家主給各位講講這宅子裏的規矩。”幾人在府中的活動地點被圈在側宅,待三人被引到這裏才發現,這小小一方側宅之中,亭台水榭一應俱全,院中立有假山,院旁有簡單的練武場,每人房中都有聚靈陣法,她們認得製作這陣法的手筆,這裏的陣應該也是賀蘭眠眠設計的。“一日三餐俱會送到院外,幾位平日裏可以從側門出府,在日落前趕回來就行,晚上有宵禁,大家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為好。”寧淞霧撫上院中擺著的水缸,其內水色清澈,哪怕日頭昏黃也輕輕鬆鬆便能襯出她的倒影,她看著水中倒影,脖頸上若隱若現有一道傷痕。這是方才在正廳,那婦人講完諸多注意事項之後,寧遠月給她留下的傷痕“你便是寧淞霧?挺有緣的,你也姓寧啊。”寧遠月挑了兩條腿踩在地上,緩步走過來。寧淞霧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赤著雙足踩在冰涼的地上,下一瞬,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喉口。喉口被壓迫的瞬間,難受的嘔吐感瞬間湧了上來,但寧淞霧也隻是不著痕跡地壓了壓眼神,和這人對視的雙眼極為平靜,好似半點不懼怕她。寧遠月輕輕扭了一圈手指,“冰靈根,修為還不錯呢。”一枚紅痕瞬時便出現在了寧淞霧的脖前,她眨了眨眼,依舊沉默。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近到可以聽得清彼此的呼吸聲,近到寧淞霧能清晰地感覺到銳利的指甲一寸一寸按進她的血肉之中。但她未退一步,未懼一分,就那樣微微垂了眼,靜靜地看著寧遠月。寧遠月似乎也覺得有幾分無聊,不再逗弄她,隨意拍了拍手,腰肢輕擺,又走了回去,坐回她的原位,無聊道:“方才家奴所言不全,還有一條。”她的直覺告訴她,寧遠月真的是個瘋子,她真的會動手殺人。可寧修潔她不能不救,這一行,也不能是單純的交流學習。柳若映見她坐在這裏不動,走過來,輕聲喚道:“師姐?”寧淞霧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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