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劇組每天見麵,休息時間也都湊在一起,季染風早就習慣了身邊的祁慕然,習慣他拎著古裝的衣擺一邊嚷著熱一邊往房車方向奔,習慣他靠在自己身邊,眼皮耷拉下去好幾回,睡前看的劇本快要脫手。


    他也習慣了對方的氣味和溫度。


    似乎是某一款衣物柔順劑的香味,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冬日午後在柔軟毛衣上鍍的一層金色。


    祁慕然的體溫略微偏低,哪怕是這麽熱的夏天,碰到對方手臂仍舊是溫涼的觸感。


    時間會培養習慣,也會將習慣剝離。


    這是季染風進組的第二十天。


    他仍舊很想在片場看見這個人。


    攏一攏散落在肩頭的假發,鬆鬆束起,一邊看手機一邊貼到自己身邊來,喜歡自言自語,也不知道看見什麽就傻樂,靠得更近,手掌墊著下巴壓在肩膀上。


    說話間,原先淡淡的氣味就變得明顯起來。


    讓人心軟,想要回應他。


    季染風感覺自己有些出不來了。


    與戲無關,而是在劇組裏與祁慕然相處的所有細節,總在無數個他按部就班工作時的瞬間冒出來。


    當然,季染風還是最喜歡看他表達占有欲的時候。


    像是護著食物的獵豹,眼神警惕,渾身繃緊著,隨時能在覬覦的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他因為占有欲失控的時候,總喜歡讓季染風跟著他一起疼,什麽方式都可以,隻要是用疼痛來強調純在感。


    咬他,勒他,死死抱住他,故意不叫名字而是喊姐姐。


    ……太可愛了。


    季染風的媽媽養了一隻貓,布偶,脾氣非常好,也很黏人,忙起來的時候沒辦法,輕輕把它推開,對方就會生氣,假裝來咬季染風的手臂,卻不會用力咬下去。


    祁慕然就像是那隻布偶。


    生氣的時候瞪圓了眼睛,被自己折騰的頭發亂蓬蓬,警惕地抱住自己,生怕下一秒被推開。


    季染風向前湊近一點,近到祁慕然能看見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他語調溫柔,“在你進劇組之前,我跟導演請個假去看你。”


    “……”祁慕然別過臉,麵上有不自然的潮紅,“就一天,見什麽見。”


    季染風略微誇張的嗬了一聲,“祁慕然,得到了就不想要了是吧?”


    “!”祁慕然拍桌子,佯怒道,“我還沒有得到!!”他似乎是有點不服氣,“你都沒說過對我有意思!”


    季染風立馬反駁,“我記得我說過。”


    “你明明說的是好像。”祁慕然瞥他一眼,“誰知道這個好像到底是真的假的,也有可能是錯覺而已。”


    季染風不著痕跡地彎了唇角,“那你想聽什麽?”


    祁慕然眼神亂飄,“就比如,你特別喜歡我啊,離了我什麽事情都不想做,恨不得馬上就公開之類的。”


    “……”季染風沉默一下,“我說了你能信麽。”


    祁慕然:。


    “我不管。”剛得了點好祁慕然就開始飄,他似乎非常需要對方對感情的肯定,親口承認愛意,讓他總是習慣性會懸起來的心髒係上拴著巨石的繩,讓它穩穩的落下去。


    一遍不夠,要說許多遍,要天天說。


    他對季染風有許多無法說出口的隱秘念頭,這些想法自私又陰暗,在還能控製自己的時候,他會盡量將它們藏住。


    祁慕然不再躲避與季染風對視,很不講道理的要求,“你必須喜歡我。”


    季染風也沒生氣,神情有種特別能迷惑人的認真,“我在努力。”


    努力像你喜歡我那樣喜歡你。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熱得仿佛能將人融化,劇組裏的工作人員也都有點撐不住,這是外景,不能在室內吹空調,一個個汗流浹背,衣服幾乎都濕透了。


    餘曉給等戲的季染風撐傘,另一隻手拿著風扇給他吹風。


    沈秋聞站在他們不遠處,臉色略有些陰沉。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跟季染風挑明。


    原本還能跟他說說話聊聊天,請教問題時也會耐心解答,收工後季染風方便的話,還能對對詞,結果現在反而不如剛進劇組的時候了。


    他晚上回去回憶了一下自己白天的表現,的確太拉垮了,根本不是該有的水平,試鏡時他壓了那麽多演員拿到角色,意氣風發遠勝今日。


    雖然季染風當時的話也足夠傷人就是了。


    這個劇組裏充斥著太多的東西了,貪婪吞噬了他的本心,在看見季染風的時候,許多不該有的念頭冒出來,拖累了他。


    可沒什麽人在見到季染風之後能穩住自己吧,他那樣的家庭,手裏的資源,圈內的地位,一切一切,都太讓人心動了。


    沈秋聞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努力不讓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算了,找個時間跟對方道歉吧。


    他表麵上是在看自己手裏的劇本,實際上在用餘光觀察著季染風,對方眉頭緊鎖,正劈裏啪啦地在手機上打字,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


    季染風的確有些不順。


    昨晚才提醒過,今天祁慕然又失聯了,真是全麵貫徹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方針。


    他現在重新恢複吃藥,季染風一直擔心祁慕然的情緒會不穩定,所以要經常聯係來確認狀態,可這人倒好,嘴上乖乖答應了,一轉眼又給忘了。


    餘曉看他心情不太好,試探道,“我去拿瓶冰水給你?降降溫,今天也的確太熱了。”


    “行吧。”季染風從他手裏把傘接過來,“順便幫我拿個充電寶來。”


    餘曉點點頭,“好的。”他從傘底下的陰涼地衝出去,一路往房車方向小跑,這太陽特別曬,感覺鞋底都在發燙。


    沈秋聞見旁邊沒人了,不著痕跡地朝季染風這邊挪了挪,打量一圈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之後,再挪一挪。


    他的小動作最終還是沒有躲得過季染風的眼睛,對方掀起眼皮來看自己,目光有些疑惑,“有事?”


    沈秋聞剛剛想好一堆道歉的話立馬在喉嚨裏卡殼。


    “不是,我就是那什麽,想跟你……”


    “季哥,水來了。”


    關鍵時刻,季染風身邊的助理餘曉來打斷了沈秋聞的支支吾吾,他心下頓時一鬆,連忙往原來的方向又挪回去了,想著等自己想好了再找對方說,但心底又莫名升起些失落的情緒。


    餘曉身後跟了個年輕人,也打了一把遮陽傘,鴨舌帽把頭發都給藏住了,胳膊上套著冰袖,生怕被曬到似的,光挑那些有樹木陰影的地方走。


    季染風隨便朝那邊瞥了一眼,又忽然定住了。


    他沒有接餘曉的水,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在沈秋聞疑惑打量這個好像不是劇組的人時大步朝對方走了過去。


    夏日難得有風,這會兒卻莫名其妙氣了一陣,吹得發絲揚起,拂在臉上癢癢的,沈秋聞怔怔看著略有些失態的季染風,他們的說話聲被風裹挾著,含糊不清,語氣間的親昵意味卻半點也藏不住。


    季染風垂眼看著這個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的人,清冷的眉眼像是被水給浸化開了一樣,“怎麽過來了?”


    祁慕然壓著自己的聲音,甕聲甕氣,“我來查崗,怎麽,不行啊?”


    季染風仍舊在笑,眸光緊緊黏在祁慕然身上,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耳朵上被帽子壓著的地方有一縷藍發沒有藏好,翹在了外麵。


    他的領帶被對方給捏住,因為怕弄皺,隻輕輕拽了一下,明明祁慕然沒用多大的力氣,季染風卻故意朝他麵前踉蹌了一步,倆人差點撞上。


    沈秋聞瞳孔緊縮,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兩個人。


    季染風從祁慕然手裏接過他的傘,舉高了些,另一隻手滑下去,攥住了祁慕然的手腕,“走,先去車裏,裏麵開了空調。”


    他頭也不回跟餘曉說,“你先幫我跟導演說一下,我等會兒回來。”


    餘曉笑眯眯道,“行,沒事兒,剛剛過來的時候我問了,開拍還有一會兒,我給您發微信。”


    季染風能讓祁慕然的助理做臥底,那麽祁慕然也行。他一早要了今天的通告與地址,搭乘早班機飛過來,直到剛剛到片場才發消息讓餘曉去接。


    沈秋聞有些失神的看著這倆人離開朝房車方向去了,那個看不見臉的人被拉住手腕之後,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更高興了些,手指往上,不著痕跡地握住了季染風的手臂,整個人貼了過去。


    季染風是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的。


    就算他待人禮貌,態度溫和,卻也有個度,不跟別人過分靠近就是其中一項,原本沈秋聞還以為他是因為天熱覺得有人湊近了不舒服,可後來觀察了才發現,他就是這種性格,看著親近,其實疏離的很。


    可現在麵前的景象又讓他打臉了。


    這人到底是誰?


    季染風沒有推開對方,而是在路過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時將傘往那邊挪了挪,生怕對方曬到似的,一邊測過了臉與他說話,唇形看不清楚,眉眼也有些模糊了。


    但是那種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寵溺感是做不了假的,太清晰,也太刺眼。


    -


    季染風跟在祁慕然身後上車,看他輕車熟路地從冰箱裏拿了冰水出來,拽下口罩急急喝了一口,“這裏怎麽比北京還熱啊?太曬了,感覺頭頂都在冒煙。”


    季染風笑著幫他摘帽子,脫袖套,把背包給拿下來。祁慕然跟著他的動作從背包帶子裏探出腦袋,繼續絮叨,“我特別怕被認出來,問了餘曉好幾遍,可他也跟我熟了,說不出來偽裝的怎麽樣,哎,你怎麽認出我來的?”


    季染風盯著那一縷仍舊翹著的藍發,“我猜的。”


    祁慕然豎起拇指,“高。”


    他放下手,盯著拍了半天戲造型還一絲不苟的季染風,這種規矩的穿法套在別人身上或許會不太出彩,可季染風這半背頭,額前垂下幾縷發,戴著金絲框眼鏡衣冠禽獸的模樣,實在是太新鮮了。


    說完那些廢話,祁慕然終於進入正題,明明再親昵的話都說過,這會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個,你就沒什麽表示?”


    季染風彎了一下唇角,反應很平靜,他沒有回答祁慕然的問題,而是抬起手來摘自己的眼鏡,慢斯條理地將其收好,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緊接著,他就壓上來,按著祁慕然吻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季染風:被探班了,開心。


    祁慕然:補充,是被我探班了所以開心。


    第66章 持續的快樂


    原本祁慕然隻是想哄著季染風說兩句好話,跟自己擁抱一下的。


    這是他的避風港,誰都不能搶走和取代的安全港灣。


    他表麵上越裝的淡定,好像很平靜的樣子,藏在心底的情緒就越洶湧,剛剛在片場,他真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來克製自己不要衝上去擁抱對方。


    後腰撞在桌子邊沿,隱隱有些疼,上半身懸空,沒有依靠的地方,整個人差點仰麵倒下去在桌上,被季染風一手托住了按回懷裏,強硬舔開齒關再次探進去,薄薄的舌尖在上顎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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