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聽我說,我今天……”


    祁慕然用力踢了一腳牆,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語調陰測測的,“季染風我告訴你,既然給了我的特權就永遠是我的,誰也別想,別想從我手裏奪走。”


    季染風張嘴欲解釋,想要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今晚的始末,電話就忽然掛斷了。


    回撥,被對方掛斷,再回撥,祁慕然就關機了。


    -


    淩晨三點多。


    祁慕然被徐悅逼著吃了藥。


    徐悅今晚不知怎麽的,無論他怎麽軟硬兼施,對方仍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大有如果自己不吃就要親手塞在他嘴裏的意思,甚至已經擼起了袖子想要動手,祁慕然這才作罷,在對方眼也不敢眨的目光下把藥給吃了。


    藥物沒有立刻起作用。


    祁慕然癱在那個軟的能將自己整個人都吞進去的沙發裏,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嗓音有些無力,“我是不是挺差勁的?”


    徐悅坐在他身邊,幫蓋毛毯的動作停了停,“為什麽這麽說?”


    “別人都以為我光鮮亮麗,但揭掉那層虛偽的外皮……私底下的我隻是個神經病而已。”


    “你隻是病了,慕然。”徐悅拍了拍他的手臂,“而且你也不是一直病著的。”


    “病起來要命。”祁慕然苦笑,“太慘不忍睹了,我又把一件事情搞砸了。”


    “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他吸了吸鼻子,手臂上有些濕,“我隻是……太想抓住一些東西了。”


    祁慕然算是明白了,所謂的病情穩定,也隻是因為當時在劇組裏,但凡有什麽情緒波動,都是季染風第一時間察覺到並且安撫好他,給了祁慕然一種自己已經好起來的錯覺。


    但其實不是的。


    他變得更加惡劣了。


    徐悅輕聲,“你沒錯。”


    祁慕然偏過頭去,躲避似的背對她,“你回去吧,明天我會按時到公司的。”


    “好。”徐悅沒有堅持留下,起身道,“吃了藥好睡,你需要休息。”


    祁慕然充耳不聞,在黑暗裏努力睜大眼睛。


    -


    淩晨五點多。


    門外忽然有了細微的動靜,祁慕然發了太久的呆,腦袋都有些麻木了,還以為是徐悅過來看自己的狀況,睫毛抖了抖,閉上眼裝睡。


    極輕的腳步聲湊近,像是怕吵醒他一般,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祁慕然將遮在自己臉上的手臂挪開,剛想換個姿勢,卻忽然愣在了原地。


    幾秒鍾之後,他刷地坐起了身,擰開沙發邊小幾上的台燈。


    昏黃的光暈很淡很暖,映得對方憔悴的眉眼有遮掩不住的溫柔。


    似乎沒想到自己還醒著,也沒反應過來他這番動作,連眼底略有些無奈的擔憂都未完全褪去。


    祁慕然的嘴唇抖了抖,喊出對方的名字,“……季染風?”


    他的味道出賣了他。


    這個熟悉的味道,祁慕然聞了三個多月,早就被他刻在血液裏,變成了會調動記憶的氣味。


    “嗯。”季染風垂下手,指腹溫柔拂過他唇上結痂的地方,“怎麽破了?自己咬的吧?”


    “不是,你……”祁慕然有些不敢相信,“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徐悅告訴了我你家的地址和密碼。”季染風將手裏的東西放下,坐在了祁慕然的身邊,抬手將他那頭亂蓬蓬的發給慢慢捋順了,“怎麽又瘦了。”


    季染風倒是脫離了劇組時期纖細的身形,手臂內側隱約有起伏的肌肉線條。


    祁慕然啪地打開他的手,抿著唇,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我都連夜過來看你了,你不會還覺得,其他人跟你有一樣的待遇吧?”季染風好笑地瞥了眼自己手背上泛起的紅,“你既然沒睡,那我們談談?”


    祁慕然別過臉,“……我不想談。”


    “為什麽?”季染風道,“我還以為你會很樂意。”


    “都是我的問題。”祁慕然保持著那個視線不會與他對上的姿勢,“我這兩天太忙了,沒吃藥,所以情緒不好。”


    “行,說這個藥的事情。”季染風按著他的後腦勺將人強迫轉過臉來麵對自己,“我之前沒忍心太強迫你,是我的問題。你不是這兩天才忘記,你是根本就沒吃,對吧?”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祁慕然,“在劇組三個多月,你吃過幾次?一隻手能數的過來嗎?”


    “我上次勸你,你說不想吃。”季染風逼近他,“從那之後,就再沒碰過,是不是?”


    第58章 委屈


    全對。


    祁慕然就是不想吃。


    他打從心底有種天生的抗拒,好似看見母親在自己吃那些藥時不屑的鄙夷,懷疑他做戲,想要用病情來躲避努力。


    而給他做心理疏導的醫生,在她眼裏也隻是想要賺錢的庸醫。


    祁慕然蹩腳地轉開話題,“你怎麽過來的?這麽晚了還有航班嗎?不是白天還有拍攝……”


    “你得吃藥。”季染風的手指撫過他臉側,“按照療程持續吃,不能斷掉。”


    祁慕然用沉默反抗他,躲開眼神,不發一言。


    “先說好,我也絕對不會讓步。”季染風的目光落在他麵上,“這是健康問題,不是鬧著玩的。”


    季染風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時間,“我頂多可以再陪你一個小時左右,如果你想要讓這一個小時浪費掉的話,你可以不說話。”


    祁慕然這才有所觸動,抬眼看向他,“為什麽隻有一個小時?”


    “要趕回去化妝拍戲。”季染風碰碰他的手指,坐得近了一些,“所以你是要跟我談還是繼續保持沉默?”


    “……”祁慕然的態度仍然很抗拒,“我不想吃藥。”


    “必須吃。”季染風那裏也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要先答應我,我才能繼續跟你說接下來的事情。”


    祁慕然懨懨的,“說什麽?”


    季染風將遮掩住他眉眼的頭發撥開,哄小孩子似的,“停車場那個視頻我看見了,你不高興,對不對?”


    所以才會情緒失控,在電話裏說那些話。


    祁慕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還是不太願意溝通的模樣,避著眼神,臉下意識往遠離季染風的那一邊側,從季染風進來到現在近十分鍾,他都沒有任何要靠近對方的意思。


    他完全處在一個想要把自己封閉起來的狀態,無論季染風現在想跟他說什麽,祁慕然也聽不進去。


    他們倆人也真是,都有那麽點問題,讓彼此在該好好說話的時候沒辦法正常溝通。


    季染風在發現自己沒辦法聯係到對方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找了徐悅。


    從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到上飛機,總共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穩定情緒最先要緊,季染風語氣嚴肅,勒令徐悅一定要盯著祁慕然把藥給吃了,又問她要了祁慕然的地址和門鎖密碼。


    經紀人大半夜的也被他喊起來工作,包括公關團隊的工作人員,緊急撤掉關於所有視頻的熱搜,將廣場洗得一幹二淨。


    他幾乎沒能怎麽好好休息。


    不過有些隱患從一開始埋下的時候,就注定了它會有爆發的一天,祁慕然偽裝的太好,讓人以為他的病情真的有被控製住,但其實他隻是在暴力壓製而已,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而他今天過來,也是要幫他解決掉這個問題的。


    以後的工作會更忙,他沒辦法時刻陪在祁慕然身邊,很多事情都要靠他自己,心理問題一定要嚴肅對待。


    哪怕因為吃藥,會有那麽一些不太舒服的反應。


    “祁慕然。”他加重一點語氣喊對方,“真的不願意跟我說?”


    “……你讓我說什麽!”祁慕然猛地甩開季染風的手,眉毛緊緊擰在一起,“難道非要讓我說自己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嗎?”


    “誰管你到底跟那個演員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祁慕然瞪著他,“哪怕知道你不可能那麽快跟這人有點什麽,但我還是生氣,我甚至嫉妒他能跟你在一個劇組拍戲!這是我個人的問題,可我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你知道……”


    他躲避開季染風的目光,喉間隱有哽咽,“我看見視頻的那一瞬間,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嗎?”


    “季染風,說實話,我感覺我真的是爛透了。”


    嫉妒就仿佛是一株長著刺的毒草,無論他再怎麽掩飾偽裝自己,都不能掩蓋內心陰暗的事實。


    這不是小孩子丟失心愛的玩具和糖果那樣簡單,祁慕然甚至有那麽一刻,想要將季染風都拖下水來,讓他沒有辦法擺脫自己,永遠捆綁在一起。


    讓大眾隻要提起季染風,就會在他的姓名後麵加上自己,無論用怎樣鄙夷的語氣都行。


    “……是我的錯。”季染風抬起手,指尖撫摸著祁慕然頭頂的發絲,手臂張開,將對方摟過來,緊緊貼住自己。


    他抱得很用力,有種每一根骨頭都在隱隱作痛的錯覺。


    祁慕然恨得要命,極度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就算這樣,季染風還是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第一時間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越是這樣,越難放手。


    “你還記得你生日那天晚上,你跟你說了什麽嗎?”季染風提醒他,嘴唇貼在額邊,像是在蠱惑似的,“我說過,我喜歡你這樣。”


    “別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季染風吻一吻他的發,“我從來都沒覺得你這樣有什麽,你見過我有什麽時候很抵觸反感你的占有欲麽?沒有……當然,你不要對別人這樣就行。”


    趁著祁慕然愣神間,季染風緩緩將晚上的來龍去脈解釋給他聽,“晚上我們劇組聚餐,本來我是推了的,但導演一直喊我過去,說是走個過場,不用呆太久,所以我就跟著去坐了一會兒。”


    “那個演員……他的確有點問題,所以在停車場裏的時候,我警告他了,可能那個狗仔拍攝的角度看上去有那麽點問題,但實際上,我對他說的話很重。”


    “下次不高興就直接說。”季染風的嗓音裹著些無奈的笑意,“你來興師問罪,也不說個清楚,而且隔了十幾天才跟我打這個電話,我還沒生氣呢。”


    “最後。”季染風鬆開手,按住他的肩膀,異常認真地盯著祁慕然,一字一頓,“誰說你隻是前同事?有些事情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你……”


    剩下的話他沒能說完,被祁慕然給堵了回去。


    被自己咬破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但他顧不得這些,隻是想要與對方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好像這樣能緩解心底的焦躁似的,毫無章法的咬著對方的嘴唇。


    怕留下痕跡,祁慕然又不敢太用力,情緒無法發泄,急得胡亂蹭他。


    季染風輕輕推開他,直起腰來,手指勾住自己衣領領口拽開一點,側過頭輕聲道,“這裏沒關係,給你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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