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啊。


    餘魚想,她或許已經徹底走出來了。


    胭脂味,原來也有這麽讓人心動的時候。


    餘魚愣愣地看著裴深緋紅的耳尖。


    她好像喜歡上了這種胭脂味。


    第17章 在小丫頭麵前做個人


    丁家姑娘入國公府已經三天,終於讓丫鬟給正院遞了拜貼,說是隔日的清晨,前來拜見國公和國公夫人。


    餘魚以往沒有拜見過什麽人,也不知曉這些禮儀,她本也想不到這方麵來,還是裴深心中有數,找了自己院中的一個嬤嬤,指點了她一番。


    順便讓她招來丁管家,問了一些關於丁府人的情況。


    如今丁管家自認和餘魚是一條船上的,自然是知無不言,將丁府的大概情況,說與了她,還提及了關於一路以來帶著的禮物,其中有哪些,哪些是獻給國公的,哪些是給夫人的。


    餘魚默默記了片刻,將這些可能會被提起的,都牢記於心。


    此日清晨,小蓮早早準備好了衣物,伺候餘魚更衣。


    這又是一套嶄新的衣裙,新雨青對襟上襦暗繡金絲,煙霞色抹胸,楓葉紅灑金裙更是有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工藝,是與之前餘魚穿過的衣裙,截然不同的奢靡。


    她年歲小些,倒也沒有上妝,梳了發髻,簪上兩根銜珠玉枝,就算收拾妥當。


    掀開垂簾,早早在落地罩外等候的裴深回眸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你倒是快。”


    “更衣束發都花去了大半個時辰,怎麽還能算快。”


    餘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濕潤著。


    她說話時,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說你快,是因為旁的女子更衣梳妝下來,至少一個時辰起。”


    裴深起身,隨手將自己手邊的一頂煙灰色鬥篷遞給小丫頭。


    “披上,你病剛好,清晨外頭還有些濕氣,別又受了寒。”


    “好哦。”


    餘魚披上這條煙灰色的鬥篷,將一身豔麗的顏色稍微遮掩了一二。


    這明顯也是少年郎的鬥篷,和她之前披過的一樣,長長寬寬的,垂過腳踝。


    她熟門熟路挽起一截攥在手中,跟在裴深的腳後,隨著他前往正院。


    一塵院雖然是世子的庭院,卻遠離正院,也遠離後院,兩個人帶著下人走了一刻多鍾,才抵達正院前的小花園。


    鋪著碎石子的陸麵兩側栽種著不少盆花,五月的時節,倒是難得有一些彩色。


    “我母親……性情或許有些古怪。”


    走著走著,裴深腳步慢了些,冷不丁說道:“若是說了什麽,你聽不懂的,或者聽著刺耳的,記下來,回來說與我。”


    餘魚有些奇怪。


    “你不是和我一起嗎?”


    “不是一起,”裴深給她解釋,“我陪你去,等一會兒母親定然要留你說話,那時候,我不在。”


    “哦……”


    餘魚起初的氣定神閑,在知道裴深並不是陪著她一起的時候,煙消雲散,心下又有了一些忐忑。


    正院外頭種著長青鬆樹,樹下兩個得體的嬤嬤帶著丫鬟正候著,一見到走來的裴深和餘魚,笑著屈膝相迎。


    “見過世子,丁姑娘好。”


    “世子和姑娘可用過膳了?夫人這會兒還沒有用膳,不若陪著夫人一起用一點?”


    餘魚隻帶著笑點了點頭,她還不知道這個府裏的規矩,也不知道裴深和他的母親是如何相處的,索性不開口。


    “不必。”


    裴深直接拒絕了。


    餘魚好像有些隱約的感覺了。


    裴深和他的母親,關係也不算是多麽融洽。


    正廳裏嬤嬤奉了茶來,說是本在用早膳的國公夫人,已經扶著嬤嬤的手從屏風後出來。


    裴深起身,同時用手拽了拽身側的小丫頭。


    餘魚反應很快,立即放下茶碗跟著起身相迎。


    “深兒。”


    年近四十的國公夫人穿著樸素又端莊,雲髻不簪一釵,還未落座,就親切地喊著自己的兒。


    “來得巧,等等陪母親用個早膳,可好?”


    站在裴深身側的餘魚眨了一下眼,唇動了動,卻把想說話的咽了回去。


    剛剛進來時,那個嬤嬤不是都問過了嗎?裴深拒絕了,怎麽國公夫人還要問一遍。


    “我最近胃口不好,我院子裏的丫鬟在燉糜粥,回去再用。不勞煩母親了。”


    裴深拱了拱手,又一次拒絕。


    這拒絕委婉了些,卻也是拒絕。


    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腸胃若是不適,早些找大夫來看看。”


    她匆匆說了句,連忙把目光落在餘魚身上。


    “這位……”


    餘魚見問到了她,雙手交疊,躬身。


    “問夫人安。”


    少女脆生生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僵硬。


    隻這麽四個字之後,餘魚剛直起身,就被裴深扯了扯衣角。


    “自報家門。”裴深幾乎是氣音提醒著他家小丫頭。


    奇怪,國公夫人不是明明知道,她現在頂著的是丁姑娘的身份嗎?就連那門口的嬤嬤迎接時,也是喊的她丁姑娘。怎麽這會兒,還要她自己自報家門。


    餘魚不是很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隻按照裴深的囑咐,又加了一句。


    “丁氏柔兒給國公夫人問安。”


    國公夫人這才笑開了來,抬手輕柔地揮了揮。


    “這就是柔兒?來,上前來讓我好好瞧瞧。”


    餘魚上前去,手直接讓國公夫人握在手中。


    夫人摩挲著她細嫩的掌心,笑得真切了些。


    “好孩子,路上受苦了。早知道你家中要送你來,該來一個信,我派人來接你才好。也免得路上下人照看不周,讓你險遭不測。”


    這個裴深可沒有教過,餘魚隻能搖搖頭,努力讓嘴角揚了揚。


    “那就太麻煩了。”


    “胡說,什麽麻煩不麻煩,你是我深兒的未婚妻,楚國公府,遲早是你的家,我是你阿娘,這都是應該的。”


    國公夫人直接將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紅珊瑚串子戴到餘魚手腕上,笑眯眯問她:“剛來就病了,我想見你都不成,如今可大好了?”


    “好多了,多謝夫人關心。”


    餘魚肢體有些僵硬。


    陌生的夫人就這麽牽著她的手,做出一副十分親熱的模樣,她並不太能適應,多少有些不自在。


    “深兒藏著你,連我這個親娘想見你,都不容易,柔兒不如搬來與我同住,日日見著,我心中也歡喜。”


    國公夫人親切地握著她的手,笑吟吟提出建議,等著餘魚的回答。


    “這……”餘魚心下一亂,不知道是該怎麽作答。


    平心而論,她是不願意的。


    和國公夫人隻這麽短短片刻的相處,她都渾身不自在,後背直冒汗,若是與她同住,豈不是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的。


    何況她又不是真的丁姑娘,不是她未來的兒媳,若是她日後知道了,這日日相處的情分,放在夫人眼中,豈不是她欺騙人感情。


    裴深不在身邊,她心裏沒底。


    想了一大堆,也不過是眨眼的工夫,還沒等餘魚說出第二個字,裴深放下手中茶碗,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


    國公夫人和餘魚同時抬眸看過去,裴深對著夫人拱了拱手。


    “母親,這件事不必再提。”


    “她在楚國公府一日,就在一塵院一天。”


    國公夫人臉色微微變了變。


    “深兒,這怕是不妥,柔兒到底是個女兒家,住在你的院子裏,說不過去。”


    “有何說不過去?”裴深有些不耐煩提起這件事。


    他起初就想好了,小丫頭他要親自撫養,就要留在自己的身邊,偌大的楚國公府藏汙納垢,他信得過人的,沒幾個。


    小丫頭若是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著,他根本無法放心。


    “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孩兒,如何跟你同住。”說到這個,國公夫人臉色也淡了,鬆開握著餘魚的手,頗為不讚同,“你這件事,做得太不妥了。”


    “那又如何?”


    裴深淡淡掃了眼明顯慌亂不知所措的小丫頭,忽地想到什麽,嘴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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