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墜著一顆拳頭大的果子,納鴻蒙之 氣,吸收天地之 精元。這果兒一坐便是十萬年 。這些畫麵都轉瞬即逝,來不及看清。不覺間,她眸底燃起一簇火焰。一具屍傀撲到眼前,高舉鋒利的爪子,殘虐地斬向顏昭。顏昭像根木樁子似的杵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利刃劃開她的身體,鮮血瓢潑似的滾濺到地麵上,樹幹上,以及周圍那些屍傀身上。腦海中無 端浮現一句咒文,她心念一動,便將這咒文宣之 於口。屍傀們齊刷刷地停下攻擊的動作。一種淩駕於眾生的規則之 力憑空出現,將它們牢牢束縛。任青悅與淩劍成交手 百餘招,不惜自毀八百賣了一個破綻,終於擒住淩劍成的胳膊。倏然間,狂風大作,空氣中靈氣劇烈碰撞。淩劍成瞳孔一縮,心頭躥上莫大惶恐:“你竟然想自爆!”她自爆就 算了,還要拉他墊背!淩劍成試圖掙脫,但手 腕被任青悅牢牢鉗住,當下抑製不住內心惶恐,失聲驚呼:“你這個瘋女人!放手 !”任青悅隻當他在放屁,指甲深深掐進淩劍成的血肉裏。一旦淩劍成死了,與攻擊顏昭的屍傀斷了聯係,顏昭還有 一線生機。懷著這一絲執念,任青悅眼神堅定,調動體內剩餘法力,心中開始默念自爆的法訣。便這時,嘈雜的風聲中忽然響起淩亂而沉重的腳步聲。數十道利刃齊齊捅穿淩劍成的身體。噗噗悶響不絕於耳,淩劍成愕然低頭,不可置信。任青悅念咒的節奏被打斷,也一臉愕然。兩人僵持間,一隻手 從旁伸來,摘下淩劍成手 裏那把劍。隨即,反手 一削,生生將淩劍成的手 臂從中斬斷。顏昭拽住任青悅的胳膊,拉著她往後退。成群屍傀一擁而上,或按住淩劍成的肩膀,或禁錮他的四肢,或張開嘴露出一口尖牙,生生咬下他的皮肉。淩劍成終於反應過來,爆喝一聲,護體靈氣倏然爆發,將包圍他的屍傀全部擊碎。“你找死!”他僅剩的一隻手 抓向顏昭,煞氣逼人,勢要將顏昭碎屍萬段。任青悅神色驟變,身體先於行動,猛地抱住顏昭背過身去,淩劍成這一掌眼看就 要落在她身上。掌風刮過她的肩膀,將她一頭青絲吹得散開。淩劍成手 掌停在她身前半寸之 處,再無 法寸進。顏昭任由任青悅抱著,卻從其肋下探出一隻手 ,豎起一根手 指,指尖一點殷紅在淩劍成掌心洇開。淩劍成眼前一黑。識海中似出現一頭比山還高的怪物 ,道靈施加在他身上的咒印刹那間粉碎,另一種更加無 法反抗的束縛之 力取而代之 。待視覺恢複,他對上顏昭冷漠刻薄的眼神。顏昭嘴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去死。”第一百一十九章 潛伏在體內的力量開始湧動, 暴走。淩劍成駭然低頭,便見一道血箭破開他的血肉,隨即是兩道,三道……他的身體竟然在迅速瓦解!“不, 不!”淩劍成嘶聲, “快停下!!!啊啊啊啊!”任青悅聽見聲響時便回過頭, 看見這一幕,她的心 驟然揪緊,震驚得 無法言語。這副畫麵見所未見,這樣的力 量也聞所未聞。如此 血腥殘暴的手段, 對任青悅造成巨大衝擊。她心 髒一縮,渾身僵硬, 無法抑製地寒意躥上背脊,令她手腳冰涼, 無法思考。這是什麽力 量?某時,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喉嚨也破碎了,如一灘潰爛的肉溶解得 隻 剩一堆碎骨。“快住手!”任青悅回神,攥緊顏昭的胳膊, “停下!別再繼續了!”顏昭神色寡淡, 一臉不知所謂, 反問:“他要殺你,我便殺他, 有 什麽問題?”任青悅心 口一窒。顏昭的眼神, 冷漠得 令人心 驚。“可 他已經死了!”任青悅無法眼睜睜看著顏昭成長為一個冷血的小怪物,試圖勸說, “你殺他便罷,何須用 如此 殘忍的手段將其挫骨揚灰?”顏昭仍然不解, 直視任青悅的雙眼與之爭辯:“用 什麽方法殺死他,不都 是一樣嗎?”任青悅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與顏昭溝通。隨即,聽得 顏昭悶聲悶氣地又說:“他還想把師姐也煉成屍傀。”顏昭已經見到好多屍傀,那些屍傀都 是什麽樣子,她不希望師姐也變成那樣。任青悅心 尖一顫。心 裏那股焦急躁怒驚恐的情緒,忽然便被安撫。顏昭是來救她的,是因為她身陷險境,顏昭才會暴走,她沒有 理由責怪顏昭。任青悅歎了一口氣,語氣疲憊:“總之,不到萬不得 已,你不可 以再用 這個邪術。”顏昭問她:“為什麽?”“因為……”任青悅話到一半,忽然喉頭一甜。心 緒大起大落,又身受重 傷,她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往下倒。“師姐!”顏昭眼疾手快,胳膊一探接住她。任青悅緩了口氣,但仍覺陣陣暈眩,周圍景象連同顏昭似乎都 在她眼前打轉。但她強撐著沒有 失去意識,心 中記掛顏昭的回答,她氣若遊絲地堅持:“答應我。”“……”顏昭沒再問為什麽,隻 道,“好。”見任青悅臉色奇差,身上數不清的傷口已洇紅了衣服,顏昭迅速掏出丹藥遞到任青悅嘴邊:“師姐,吃藥。”任青悅搖了搖頭,她的傷勢過於嚴重 ,四階丹藥杯水車薪。但顏昭倔脾氣上來,莫名堅持,對她說:“不吃藥怎麽能好?我養的狐狸都 知道受了傷要吃藥。”任青悅:“……”無奈服下丹藥,不知道是心 理作用 ,還是藥效的確有 用 ,她感覺確實好了一點兒。這時,不遠處傳來動 靜。顏昭抬頭看去,見軒轅慕醒了。軒轅慕手腳動 了動 ,隨後十分艱難地起身。觀其氣色,怕是傷得 也不輕。軒轅慕撐著身旁的樹站穩了,先警惕地觀察四周,發現危機已經解除,這才稍稍放鬆。稍歇片刻,她邁開腳步,一瘸一拐走向顏昭:“顏姑娘,你們怎麽樣?”顏昭扶任青悅坐起來,應她:“大師姐受傷了,我還好。”任青悅渾身是血,觸目驚心 。回憶起自己昏迷之前所見,軒轅慕神色複雜:“原來閣下就是顏姑娘的師姐。”不必說,想來是任青悅為了保護顏昭擊退來敵,卻也為敵重 創,才傷得 如此 模樣。任青悅聞言抬了抬眼,與軒轅慕對視須臾,又將視線轉開,問顏昭:“師妹,你的狐狸呢?”“啊?”顏昭後知後覺,這才恍然發現,她已好一會兒沒瞧見雪球了。她刷地起身,惶然四顧:“雪球呢?雪球不見了!!”軒轅慕:“……”顏昭驚慌失措要找狐狸,又聽任青悅道:“你到那石頭後麵看一看,我方才好像瞧見它躲過去了。”“好!”顏昭扭頭,十丈開外果然有 塊大石頭。她迅速轉身,小跑著鑽進林子裏。待顏昭跑遠一些,任青悅艱難起身,朝軒轅慕拱手:“還請慕姑娘替我保守秘密。”“……”軒轅慕不明 緣由,卻也沒必要多事,遂道,“我明 白了。”方才她昏迷之前,聽見任青悅和淩劍成言語交鋒,盡管隻 是隻 言片語,也足夠拚湊出一些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