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能聞到季白星身上若有若無的,蜜桃清甜味道。但此時蜜桃味兒的主人,正縮在她懷裏,身子發著抖。通道裏的燈依舊黑著,但開始一閃一閃的了。林寂低頭看了一眼季白星,遲疑了一下,將季白星抱得更緊了。走過的地方又是一道強勁的冷風襲來,季白星被吹得一個激靈,又抖了一下。林寂隻好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季白星的後背,她聲音是難得的溫和:“沒事了,不怕。”“什麽都沒有。”“都是假的。”“沒事了。”林寂一下一下地拍著季白星的後背,像是哄小朋友一樣,不厭其煩。像是兩人從樓上摔到安全氣墊上那次,林寂也一聲又一聲地跟懷裏嚇得不輕的季白星說:沒事了沒事了。但不同的事,那一次林寂自己也怕得不行,她自己身上也顫著。因為摔下來的一瞬間,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她生怕抓不住季白星。也是那一次開始,懼怕那個自稱係統的東西。因為它確確實實威脅到了自己和周圍人的生命,叫人如何能不害怕。……直到通道裏的燈光又亮了起來,季白星感到眼前一片刺眼,趴在林寂的肩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燈光依舊是五顏六色的,但足夠明亮。季白星趴在林寂的肩頭,小心翼翼地朝著通道的後麵看了一眼。那裏除了一個鼓風機,根本什麽都沒有。她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仍然趴在林寂的身上,不願意起來。但林寂已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甚至沒有抱著季白星了。她聲音又恢複要保持距離那般淡然:“沒事了就繼續走。”季白星蹭在林寂的肩上,蹭著林寂的間來回磨蹭,果斷搖頭。“季白星。”林寂不為所動,又喊了一聲。季白星抿了抿唇,這才抬起頭來,神色幽怨地看了林寂一眼:“嚇得腿軟了,走不動。”林寂偏頭看向季白星,她眼睛紅紅的,有一部分似乎是蹭出來的,但有一部分明顯是被嚇得哭過了。林寂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肩上略有洇濕的一片水痕。季白星是標準的雙眼皮,睫毛如同鴉羽般烏黑濃密,長而翹。這樣一雙秋水剪眸裏,不需要盛滿可憐、害怕的淚水,隻是一點霧氣彌漫,都叫人心底柔軟一片,任她提任何的要求。何況她的眼睛此時不僅是霧氣彌漫,還有紅暈滾滾。林寂眼裏的冰冷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些許,但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地偏過了頭去。“讓程……”林寂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季白星搶了去。“要是小程姐姐也過來了就好了,肯定就背著我走了。”季白星說著鬆開了手,踉踉蹌蹌地從林寂身上起來,走到一旁的樓梯口,順勢坐了下去。“……”林寂沉默半分,並未說話。季白星坐在台階處,托著腮自顧自地說起來:“上次打台球,就覺得小程姐姐挺有趣的,難得有機會一起出來玩……”“要是這時候……”“程嬌不適合你。”林寂打斷她。季白星頓了一下,她偏過頭去看了林寂一眼,又轉過頭來:“適不適合重要嗎?”“ao天生吸引,按理來說是最合適的吧。”季白星說道,“我是alpha,小程姐姐是omega,不挺適合的嗎?”“……”林寂沉默了會兒,朝著季白星走去,在季白星的麵前蹲下來。“要到五點半了。”林寂隻是這麽說道。季白星望著林寂的後背,手捏在身側緊了又鬆。她以為林寂還會說些什麽,但林寂卻隻是蹲下來要背著她快一點出去。季白星往前挪了挪,雙手環住林寂的脖頸,整個人趴到了林寂的背上。林寂托住季白星的雙腿,往上一托就將人背了起來。往前走,光線又暗了下來。漆黑不見五指的通道裏,隻有那些奇形怪狀的骷髏亮著幽藍的光芒,明暗閃爍,時不時發出一點驚悚的聲音來。害怕的人自然害怕。比如季白星,雙手緊緊地環著林寂的脖子,頭埋下去,抵在林寂的頸後,偶爾被聲音嚇到,就抖一下。林寂會在這種時候,渾身一僵,然後停下了一瞬。她有幾次想要開口讓季白星別蹭在她腺體處,可臨了要開口,又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害怕的人,她能聽進去什麽呢?長長的、千轉百回的通道,終於要走到頭了。林寂這時候才開口:“我了解程嬌,她向來喜歡比自己強勢很多的,比起哄人,更喜歡跟人互懟。”“但你不是的。”季白星趴在林寂的肩上,手指蜷曲。“我也可以……”是。季白星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寂打斷了:“我猜得到你和程嬌想要做什麽。”“那……”“但不能。”林寂低下頭去,“原因我說不出來,就是不能。”比起生離,她更害怕死別。尤其這死別,會是由她造成。別人不會知道會有一個東西,能控製她的思想和身體,朝季白星出手,目的隻是為了讓她們永遠站在對立麵。外人隻能看見,林寂對季白星意圖不軌的行為。在他們的眼裏,那就是林寂。而不是被操控的林寂。她在這離開了季家的半年裏無數次半夜起身,望著圓月、殘月,無數次的詢問上天。為什麽如此荒誕的事,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甚至她出現在季家這件事,也透露著明顯的問題。比如她比季白星早出生三個月,林生產那幾天,林寂壓根不在醫院裏,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和季白星抱錯。但就是那麽奇怪而巧妙的,林帶著生下來的孩子回到家裏,就發現孩子跟剛抱上車時不一樣了;而林奶奶這邊,不過是到廚房裏兌個奶粉的功夫,回來發現孩子小了不少,還輕了許多。最最令人琢磨不透的是,林報過警,林奶奶也報過警,但這樣古怪的事情,明明拉到一起一看,就能發現端倪的事,卻就這麽讓它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好像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所有人都網在了一起,而他們隻能按照被規定的情節去走。比如《倒仙》拍攝時,新人演員季白星什麽都還沒做就突然被大眾注意到,又突然被鬧到了季家夫婦麵前,又突然開始猜測季白星是不是季家的孩子,然後又順理成章地發現,林寂原來真是抱錯的孩子,季白星才是季家真正的千金。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某一個時間點,完全爆發。林寂原本並不在意網絡上關於真假千金的討論,對於她來說,林阿姨和季叔叔,從來也沒有以她的父母自稱,而林寂也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季家夫婦的親生孩子。對於季白星回來,而她也能見到自己的親生奶奶,這樣喜聞樂見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嫉妒季白星的想法。自然對季白星也一如往常,甚至在自己重新遷戶回去後,林還主動地來找她談過一次。林說她知道在拍《倒仙》時,兩人的一點小親密。但因為這麵多年,彼此相處都是以借住在家中的、朋友的孩子相處,林從未將林寂當成過季白星,會給予林寂關心愛護,但心裏都明白著。林寂向來想得明白,想得通透,聽到林跟季叔叔打電話說她抱錯很古怪之後,便也明白。她會留意季白星的消息,也私下找過許多次醫院。但就和林說的一樣,明明上車時他們明明確認抱著的孩子是季白星,而不是林寂。一路上車未停下過,但到了家,偏生變成了另一個人。林在季白星被找回來和她談話,說:“要是沒有當年那古怪的事的話,你們就這樣遇見,互生情愫,倒也不會有這樣的顧慮。”“星星才接回來,我也不知道她性格如何。”“但我知道你,你一向成熟、懂事。”“但我也怕你在這件事上太鑽牛角尖。”“林寂,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孩子,這事你自己也知道。最開始,阿姨還怨過你,但後來一想,你可能也是在親人的懷裏,冷不防一眨眼就到了我們跟前,自己都不明白怎麽回事。”“我或許在某一瞬間會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但也深知,你並不是星星。”“這幾天網上的言論我也看過了,甚至偶爾會覺得,當初你被抱到我們家來,是不是有什麽人要跟你和季白星開個玩笑。”“星星這幾日也小聲地跟我念叨,你好像不太願意和她親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的關係,但有些話我也可以說得嚴重一點。”“林寂,阿姨從未將你當做自己的女兒。”“本質上,我們也不是母女關係。”但林不知道的是,那時候林寂已經聽得見係統的聲音了。她刻意避開季白星,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心裏的些許別扭,但更多是因為來曆不明、不知深淺的係統。它是真的會要人命。也是真的會讓自己的身體、思想都不屬於自己。林寂曾無數次地感受到係統想要讓她對季白星生出怨恨的情緒來。……林寂已經背著季白星從鬼屋的出口出來了,林寂微微蹲下身來,正要將季白星放下來,季白星卻是更加摟住了她的脖子。吐氣如蘭。呼吸全掃在她的腺體附近,酥癢難耐。“林寂。”季白星輕聲地喊她,語氣認真,“拍攝《倒仙》的時候,你有喜歡過我嗎?”“……”林寂背著季白星又站起了身,她們還站在鬼屋的出口,但沒有走出門去。門外熙熙攘攘,天已經快暗下來了。林寂不知要如何回答季白星,她能在自己的日記裏,輕輕鬆鬆地寫下喜歡二字,但卻再問起來的時候,被這兩個字壓得說不出口。《倒仙》拍攝了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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