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又幫著木顏收拾了下書桌,才在媽媽的招呼下依依不舍地出了教室。木顏跟出來送她們,安檸一步三回頭。“木姐姐,我會常來看你的!”“嗯,也不用……”“記得好好吃飯。”“嗯。”“周末等我一起回家!”“好。”晚上的時候,剛剛開始住校生活的學生們激動的睡不著覺,自然而然的開起了夜談會。其他幾個舍友從姓名家庭聊到星座奶茶甚至是喜歡的男生類型,隻有木顏始終沒說一句話。等所有人都快聊累了,才終於有人想起好像少了一個人。“木顏?木顏?木顏!”“……怎麽了?”那人喊了三聲,聲音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木顏的床鋪終於傳來一句輕柔的疑問。“呃……今天那個小孩到底是你什麽人啊?”舍友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心想我們聊得這麽熱火朝天你就沒有一點想參與的意思嗎?“她是我阿姨家的妹妹。”木顏回答。有個喜歡開玩笑的舍友笑道:“那是你妹啊?我還以為是你媽。”其他幾個舍友都被這句話逗得笑出聲來,等她們笑完了,才發現當事人一言不發。喜歡開玩笑的舍友想起木顏那張秀美的臉和高嶺之花般的氣質,一時心裏有點擔憂,小聲道,“木顏,我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啊。”“沒事,我要休息了,你們接著聊,不用管我。”木顏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又透著幾分缺乏感情的木訥。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舍友們心想,木顏跟她妹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木顏幾乎沒有任何不適應的融入了初三繁忙的課業和住校生活之中,因為以她的性格根本不怎麽依賴所謂外部環境,幾個舍友原本還約她一起去食堂吃飯,經過了幾次如夜談會般的冷場後,漸漸的也都淡了。她依舊如以前一樣,形單影隻,我行我素。唯一存留在她心裏的變化是,以前每天固定陪她上下學的安檸,現在會不定時地在某節下課時間出現在教室窗外,有時說兩句話,有時給她塞一把零食,以至於原本下課時間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木顏,養成了一下課先看窗外的習慣。一天上午,剛上完第一節課的安檸在同桌疑惑的眼神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三中和三小中間相隔的大門衝去,門衛大爺跟她已經很熟,也懶得盤問她,直接當作沒看見。小學的課間休息時間比中學多五分鍾,等她跑到那時木顏還沒下課,安檸就乖乖坐在離教室不遠的小花壇上等,等下課鈴一響,才像匹脫韁的小馬般飛出去。走到第一排窗戶口往裏看,剛好對上木顏抬起的眼,對方在學校是一般都紮著馬尾,加上幹淨整潔的白t和牛仔褲,使她整個人看起來跟灰撲撲的教室格格不入。不過其實哪怕木顏也灰撲撲的,在安檸眼裏她也是最特別的。安檸見木顏看到自己,連忙興奮的揮了揮手。女生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查的笑意,起身走出來,跟她一起坐在了小花壇旁。“總之我超厲害的,那些個子比我高的男生都跑不過我!”手舞足蹈的說完了自己的事,安檸一轉頭就對上了木顏那張恬淡的笑臉,一時有些臉紅,“姐姐你呢?住校還適應嗎?”“挺好的,跟以前也沒什麽區別。”誰知話音剛落,女生單薄的身體猛地晃了兩下,幾乎要栽倒下去。安檸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靠在自己身上,驚慌道,“姐姐?!”好在那眩暈隻是一瞬間的事,木顏很快就穩住了身形,本能地坐直,“別擔心,我沒事……”安檸想起了一件事,眉頭緊皺,“你是不是沒吃早餐?”木顏:“……”她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其實每天早上都不太有胃口吃飯,以前在安家吃飯還有劉佳靜和安檸管著,現在自己出來住校,自然能不吃就不吃了。“姐姐你怎麽……哎,等著。”安檸見她默認,一時間又生氣又心疼,想說兩句還舍不得,丟下一句話便飛快地跑了出去,不到兩分鍾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手裏拿著一袋熱牛奶和一袋麵包,直接塞到了木顏手裏。“馬上就要上課了,你先吃點,以後可別這樣了。”她一邊喘氣一邊交代。木顏點點頭,見對方仍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隻能把牛奶咬開一個小口,乖乖地喝。暖香的熱流緩緩流進胃裏,木顏感覺舒服多了。安檸見她表情舒展,才鬆了口氣,這時預備鈴響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先把牛奶喝了,麵包來不及吃等下節課下課也可以,別噎著自己。”安檸不放心地交代了兩句,才往自己的學校跑。木顏看著女孩飛快遠離的身影,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牛奶和麵包,又一次感受到了愧疚的情緒。那天安檸最後還是沒能在上課鈴響前衝進教室,最後被老師罰站了一節課,她對此沒什麽抱怨,畢竟監督木顏吃飯可比不要被罰站重要得多。而木顏則在第二天,第三天……以及以後初中生活的每一天,都多了個自動投喂早餐人員。因為初中上完早自習的早餐時間正好是小學的到校時間,所以安檸每天都早起十分鍾,把劉佳靜打包好的早飯給木顏送過來,並看著她吃下。木顏覺得這樣太麻煩了,但對著安檸委屈巴巴的臉又什麽也說不出來,更不想讓安檸當著食堂那麽多同學的麵喂自己,隻能努力地吃,希望自己良好的態度能讓安檸感受到認錯的誠意。很快到了周末,六月的天小孩的臉,最後一節課時還陽光明媚的天空,在二十分鍾內完成了積聚烏雲大雨瓢潑而下的流程,班上同學有傘的呼朋喚友嘻嘻哈哈的走了,沒傘的有的等來了來接的父母,有的離家近幹脆直接冒雨往外衝,最後不算小的教室裏隻剩下了木顏一個人。三小要比三中早二十分鍾放學,而安檸到現在都還沒有來。木顏收拾好東西,鎖好教室門,站在走廊外,看著不減的雨勢在已經積起水的水泥地麵上打出一個個相互吞噬的圓圈。她覺得有點冷,又覺得這樣也很好。就好像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不用期待,也不用回應。她跑進了雨裏。碩大的雨點輕易地打濕了單薄的夏裝,大概一場感冒是免不了的了,她擦去睫毛上的水,卻在密集的雨聲中聽見了一個稚嫩的聲音。“木姐姐!木姐姐!”木顏停下腳步,下意識地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舉著粉色花傘的安檸正飛快地往這邊跑來。等走近了木顏才看清,女孩淺黃色的裙擺上沾滿了泥水,白嫩的膝蓋上還有傷痕,看上去像是跑得太急摔到了。“對不起姐姐,我今天題沒做完,被老師留了一會兒,你等急了吧?”女孩小臉上滿是擔憂和心疼,踮著腳想把木顏也罩進傘裏。木顏一言不發地接過了她手裏的傘,幫兩人撐著,牽著安檸的手開始往家走。安檸從口袋裏掏紙讓她先把頭上的水擦了,木顏沒接,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淩淩地看著她問,“我沒有等你,你不生氣嗎?”不會覺得,遠離我這樣的人比較好嗎?“我怎麽會生姐姐的氣,本來就是我來晚了。”安檸笑著,把紙巾又往上遞了遞。其實安檸剛從大門那跑過來就遠遠看見木顏衝進了大雨裏,那一瞬間說不生氣是假的,虧她比自己大好幾歲,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身體呢?但當她看到對方那單薄的身體在風雨的吹打下像無根的浮萍一樣時,內心深處湧出的自責與心疼瞬間消解了怒火。是我來晚了,是我沒照看好她。年紀尚小的孩子被心中難以說清的憐愛捆綁,在她的姐姐麵前,磨掉了所有的任性與脾氣,隻剩下無償的給予。那天兩人一身狼狽的回了家,安檸還好,衝了個熱水澡,傷口貼兩個創可貼就繼續活蹦亂跳了,木顏卻在當晚開始發燒,生了場不輕不重的感冒。等她病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安檸來找她,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手機。這手機跟市麵上那些花花綠綠手機不同,手掌大,看上去跟個微縮的計算器似的,功能也就隻有接打電話,據說是專門給住校的學生用的。“我預支了零花錢,讓媽媽買的。”女孩頗有幾分自得的給她演示著手機的用法,又從自己口袋裏也拿出一個,當著木顏的麵把號碼存了進去,按下撥號鍵。木顏看著手中的手機,黑白的電子屏幕上粗糙的線條勾出的電話圖案搖啊搖,顯示正在撥號。沒幾秒,安檸的手機振動起來,女孩一臉激動地示意她不要說話。木顏看著她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聽話地把手機放到了耳朵上。“喂喂喂,您好您好,這裏是寧寧專線哦,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此時天氣正好,她躺在自己的臥室裏,小病初愈,母親還沒來得及來責怪她,被窩很暖和,安檸帶來的梨茶也很好喝。女孩趴在被子上,笑眯眯地望著她,像個隨時準備幫人實現願望的小精靈。木顏心底發暖,輕緩地笑了笑,“能給我遞杯水嗎?謝謝寧寧。”“沒問題!”安檸從床上翻下去,又給她倒了杯梨茶。暖呼呼甜滋滋的梨茶教人心情愉悅,木顏剛啜了兩口,就看見安檸又趴回了床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見自己看她才問,“好喝嗎?”木顏點點頭,然後女孩就像個抓住了籌碼的賭徒,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擲地問,“那你以後有什麽事,先給我打電話好不好?”木顏愣了一下,對上女孩淺棕色的眼睛,裏麵滿是對自己的擔憂與討好。那感情過於濃烈,以至於她本能的有些喘不過氣,但又很溫暖,叫她不想放開。最後她隻是淺淺地點了點頭,“……好。”第89章 辛洛番外(上)辛慈跟洛羽的相遇, 是個算不上美麗的意外。彼時她剛拿下l國青聯賽冠軍,跟朋友們吃完慶功宴,頂著被酒精泡得頭昏腦脹的腦袋走在了l國夏夜的街道上。要說開心自然也有,但更多的卻是茫然與空虛。自從跟家人決裂獨自來到異國他鄉之後, 她總感覺自己像顆被頑皮孩子吹飛的蒲公英籽, 看上去飛得很高自由自在, 實際上漂泊無依, 連最後會落到哪都無從知曉。所以她給自己製定了很多目標,用充實的生活和完成目標帶來的成就感填補內心的空洞, 青聯賽冠軍隻是其中的一個。辛慈想自己其實足夠幸運了, 至少她衣食無憂, 且有天賦與能力完成自己的願望。可她現在依舊感到無處可去。回公寓打遊戲嗎?之前定的刷新最高記錄的目標已經完成了,她暫時也沒心情開新的存檔。站在被迷離燈光籠罩的大橋上, 她附身往下看, 橋下不被燈火眷顧的江水烏沉沉的翻動著,像片無人問津的廣闊墓地。聽說這裏是附近有名的殉情聖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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