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賀辭歌見她持續盯著劇本,一頁一頁的翻看下去,眉頭越皺越深,愣是一言不發。“這劇本有問題?我演攻,就是鄉下的那個女孩,你覺得這個人設和故事,它能火嗎?”賀辭歌忍不住說:“這劇本其實我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如果你能指點一下”“稍等。”沈知言正色說完,她直接站起身來,走到咖啡廳吧台的位置,對收銀小姐笑著問:“麻煩您,請問可以借一支筆嗎?”收銀小姐笑道:“當然可以。”沈知言拿了筆回來,剛旋開筆帽,正準備在劇本上寫字。她想到什麽,動作一頓,問賀辭歌:“我可以在上麵直接改?”賀辭歌點頭:“你隨意。”沈知言應了聲,低著頭開始對著劇本前幾頁寫寫畫畫。賀辭歌在對麵打量著她,心中微感詫異。沈知言在麵對工作時候的態度,似乎換了個人一般,整個人氣場變得和方才懶散的姿態迥然不同,她修改劇本時候的樣子,賀辭歌恍惚間還以為她看到了那位,平日裏不苟言笑卻氣場強大的名導林秉仁。也是一副工作起來便像她這樣專注到旁若無人的架勢。事實上,沈知言在修改劇本的時候,確實忘了她人在咖啡廳,周圍客人們的交談聲她也已然全部聽不到了,沈知言不記得賀辭歌就坐在她對麵。半個小時過後,沈知言終於修改完了前兩頁的內容。她伸了個懶腰,一抬眼,賀辭歌正掛著藍牙耳機,兩把遊戲都已經打完了。“你改完了?”賀辭歌問她:“果然是很有問題,對吧?”沈知言聳了聳肩,把劇本還給她,問道:“這背後是好多人一起寫的嗎?”賀辭歌有點驚訝,讚許的眼神望過去:“這可以看的出來?”“是啊……”沈知言嘖了一聲:“劇情的流暢度和完整度,光是前幾頁就一塌糊塗。”沈知言說話的時候,賀辭歌的目光已經落在了沈知言修改的那幾張紙上。她著重看了幾眼沈知言修改的內容,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麽,然而緊接著,她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經過沈知言的修改,原本讓她覺得故事裏那微妙的割裂感似乎也消失了,而且按照原本的故事內容,故事發生的第一個鏡頭,是兩位少年女主在鄉下的偶遇。而沈知言卻直接把重逢提到了第一幕。這樣一來,確實更加調動觀眾的期待點。不僅如此,很多情節沈知言甚至在一旁畫了簡筆分鏡,雖然隻有零星的幾個畫麵,但是其唯美程度以及氛圍感,她卻通過簡單的筆畫塑造出來了。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賀辭歌願意相信沈知言的能力,是出於她相信沈灼灼的話,沈灼灼說她的堂妹沈知言這個人,平時就傲慢的很,她壓根不可能抄襲柏,她當年那幾部爆紅的短片,都是她自己的實力的話。那麽到了現在,在看到沈知言修改的劇本過後,她已經徹底相信這個人的能力。當然了……她一個外行,自己相信了也沒什麽用,還要拿回去給導演看一下才行。賀辭歌對她道:“我拍照片發給導演看一下,如果真的能成,希望你”“啊……”沈知言捏了捏耳垂,猶豫道:“我就是隨便給你改了一下,把後麵的重逢提前了,私下裏貿然修改別人的作品本就不禮貌,而且你演的是成年女主,我著重幫你改了你要演的那部分重逢的戲份。”賀辭歌不理解:“你們圈子裏還有這種潛規則?”“……主要是咱們私下裏改的啊,也沒經過導演同意。”沈知言頓了頓:“我幫你改了是因為咱們是朋友麽,我想著,如果導演到時候問你角色理解,如果你信得過我,你就稍微試探著,按照我幫你寫的,把這些東西用自己的話告訴導演,畢竟人家是老大,我們要是胡亂指點江山不合適……”“你多慮了。”賀辭歌淡然一笑,告訴她道:“沒什麽不合適的,這部劇我投資了,你盡管改就是了,不過我也尊重導演的決定,等他看了再說。”“行。”沈知言頓了頓,頓時有點驚訝看她:“朋友你……這麽富貴?投資?那你為什麽熱衷演……”爛劇?“……”賀辭歌頓了頓,才望著她,歎息一聲道:“演技差,口碑崩了唄,沒人敢找我挑大梁,就這部小網劇的女主,還是因為人家導演資金不夠,我帶資進組的。”沈知言嘖了一聲:“有錢真好啊……”察覺到賀辭歌微妙的視線,她又連忙找補:“我的意思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她真的好假。賀辭歌沉默了會兒,提醒她道:“兩個月以後,如果你破局成功,記得答應我的爆紅劇女主。”沈知言勾唇笑笑:“好。”-從咖啡廳出來,沈知言接到了吳桂瀾的消息,說她去住院了,滄江一院心內科的趙醫生建議她說,她近來身體有些不好,建議住院觀察,以防不測。沈知言盯著那條消息看了一會兒,還是回複說:[我去醫院看您。]沈知言又去了商場,買了些吃的和日用品,這才去停車位取車。淡藍色的天空一湛如洗,午後的時間點,路上的行人大多是附近公司的員工,三三兩兩的來商場附近的餐廳吃飯,街道上的各色車輛來往穿梭著。她鑽進車裏,發動了車輛,黑色的小轎車很快便匯入了往來不熄的車流中。沈知言一路把車到了滄江一院停車場,隨後去了住院部去見吳桂瀾。沈知言拎著東西進了病房,吳桂瀾穿著病號服,臉色有些蒼白的坐在床邊位置,顯然沒了當初那副強勢且雷厲風行的樣子。其實吳桂瀾的想法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自從她和沈家鬧崩之後,吳桂瀾便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她。這一次吳桂瀾生病住院,在這種時候告訴她,她生病了,主動發消息給她暗示,那麽沈知言肯定會選擇去醫院看她。給彼此找個台階罷了。沈知言坐在她身旁,吳桂瀾便主動告訴她道:“你妹妹的狀況最近已經好了許多,你不用再擔心她。”“嗯。”沈知言應了一聲,告訴她道:“小雨也跟我說了,說您帶她去見了心理醫生。”吳桂瀾能明顯察覺到吳桂瀾要和她緩和關係的態度明顯。吳桂瀾接下來,絮絮叨叨的又一連主動說了很多話,提起沈知言過去的趣事兒,又提起她當年經常住院的事兒,讓她有多擔心,甚至又說了她當年畫的油畫有多好,讓她的一眾同事都誇她是個天才。沈知言聽著她一個人說,靜靜的在一旁傾聽著。吳桂瀾說著說著,察覺到沈知言隻偶爾附和,卻沒有任何要和她聊天的欲望,她頓時覺得語塞,也便跟著沉默下去。過了會兒,沈知言忽然抬眼問她:“您吃午飯了嗎?”吳桂瀾一愣,張了張唇:“沒,但我……”她話沒說完,沈知言直接起身出門。二十分鍾後,她拎著給吳桂瀾買了午飯回來。吳桂瀾吃飯的時候,沈知言把她的病房又打掃了一遍,擦桌子拖地,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縫隙通風,又順手幫她洗換下來的衣服。吳桂瀾在一旁看著她忙來忙去,心中不禁開始五味雜陳。她之前一直覺得,如果沈知言能乖一點,懂事一點,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安安靜靜的,母慈女孝下去,讓她少操點心,那她做夢都能笑醒。可如今站在她麵前的沈知言,真的像她當初所期望的那樣,沉默寡言,乖巧懂事,她心裏反而越發不是滋味。她心中不自覺隱隱有了一種預感,對沈知言而言,或許她真的不在乎她了。一個小時後,沈知言全部忙完。臨走前,她囑咐吳桂瀾道:“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吳桂瀾沒吭聲。“您好好照顧自己,我要回去了。”她認真解釋:“工作有點忙。”吳桂瀾頓了頓。“工作要緊,你快走吧。”沈知言應了一聲:“嗯。”她說著,便拿起了手邊的包,起身走向病房門的方向。“孩子!”吳桂瀾在她即將出門的時候,忽然痛苦出聲。沈知言疑惑的轉身,望著對方眼中的悔恨模樣,微怔片刻,問她:“您還有事嗎?”“你是不是……”吳桂瀾眼眶開始發酸,問她:“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天你爺爺要讓你嫁人的事情?”沈知言頓了頓。病房的門敞開著,走廊中有風吹進來,她身上本就熱的出了細密的汗,這會兒風一吹,頓時覺得有些冷。沈知言淡聲問她:“您想說什麽?”吳桂瀾望著她平靜無波的視線,頓時再一次語塞。她痛苦的閉了閉眼:“我那天沒有反對你爺爺,不過是……”“是因為您覺得,當時客人們都在,我們都是一家人,當眾鬧成那樣不好,因為您要維持您的臉麵,所以您不得不一起維持沈家的臉麵。”沈知言淡聲說著:“就像是您哪怕知道沈禾雍出軌,也為了維持所謂的臉麵,不和他離婚一樣。”吳桂瀾和她對視片刻,一時愣住。她慌亂解釋著:“孩子,你別這樣想我,我不至於……我真的不至於不顧你的婚姻,讓你嫁給一個有家暴前科的中年男人。”“這都不重要了。”沈知言頓了頓,又垂眸向病床上的她望過去,說道:“我也並非什麽都不知道,沈拓海讓我嫁的那個人,我後來聽沈灼灼說,他雖然人品低劣,卻和城東賀家有些什麽親戚關係,您就算反對沈拓海,事情到了最後,你大概也會為了所謂的‘大局’,最終勸我不要忤逆沈家。”吳桂瀾像是忽然聽了什麽讓她刺耳的話,她聲音陡然變大:“你為什麽要這樣想我?你總是用你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你可以對你的朋友們善良,為什麽唯獨對養你的媽這樣刻薄!”“因為您每次都是這樣做的。”沈知言聽了她的控訴,也隻是平靜的望著她:“過往的每一次,不是我用惡意揣測您,而是您過往的每一次,都是對我做了類似的事。”隨著她這番話,吳桂瀾原本眼睛裏的不甘似乎陡然間散去,眼中再一次湧現出了悔恨的神色。“我……”沈知言頓了頓。勸道:“醫生不是說讓您少動氣?對身體不好。”吳桂瀾閉了閉眼,卻再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沈知言修複關係。這一次,她明顯的感受的出來,沈知言雖然對她還是像往常那樣,但有些東西,卻已經從根本上發生了變化。她甚至開始想,如果她能像小時候那樣,跑到她身邊來告狀,委屈的告訴她,沈家的兄弟姐妹們在欺負她,那該有多好。至少在那個時候,沈知言是真心在依賴她這個母親的。吳桂瀾思緒一瞬間陷入混亂,心底莫名的難過情緒開始瘋狂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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