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菜的速度慢下來。


    溫時修嘴角的弧度下落,修長的手按著刀,緩緩往砧板上一放:“霍少,我們談談?”


    聲音恢複了冷漠,不再偽裝。


    “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霍訣抱著胳膊,展露頑劣的本性,“溫時修,你明明討厭施欲,還對她這麽好,是想讓她愛上你吧?你簡直虛偽得讓我想吐。”


    溫時修不置可否。


    他抽了張棉紙,垂著細密的眼睫,慢條斯理擦了擦手,輕聲問:“你對她動心了?”


    霍訣沉下臉來,半晌,扯出一抹冷嘲:“都是係統的任務而已。你不會真以為,我把你當情敵了吧?就施欲那樣的,我還真——”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來。


    溫時修要比他沉得住氣得多,低頭哂笑:“所以,我們是同樣的人。我虛偽,你又高尚到哪裏去?”


    兩人相視一望,表情陰鬱。


    彼此心知肚明,隻是演戲而已。


    ……


    擺盤精致的菜肴端上桌,兩個男人誰都沒先說話。


    施欲懶得關心他們在廚房裏說了什麽。


    這道法國生蠔處理得不錯,她蘸上蒜蓉,嚐了一口,不吝讚美:“溫總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姐姐,你怎麽也不誇我?”霍訣把割破皮的手指伸出來,跟得了不治之症一樣,大驚小怪地博取同情,“我刮魚鱗時候沒注意,把指頭切了,好疼啊。”


    溫時修對他肉麻的聲音感到嚴重不適。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施欲皺了皺眉,起身去了客廳,從包裏拿出一條創可貼,認真地幫他貼在手指上,“下次小心點,別這麽冒冒失失的。”


    霍訣低眼看她。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施欲白皙的耳朵,蜷翹的睫毛偶爾扇一下,側顏專注又細致。


    貼完後施欲抬起頭,瑩亮烏黑的大眼睛離他不到十公分,眼睫稍彎,輕聲細語教育他:“知道了嗎,寶貝?”


    霍訣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半天才發現自己忘記呼吸了。


    溫時修切牛排的動作一停,朝施欲看過去——她叫霍訣“寶貝”?


    “……知道了。”霍訣含糊應了一聲,抽回自己的手。


    冷白調的皮膚本就薄,被她一句親昵的稱呼臊得滲出了粉色。


    施欲坐直身子,一撩長發,繼續吃飯,霍訣看了看溫時修的反應,心機地提起一件事:“姐姐,你內衣上的寶石,上次落我家裏了。”


    他欲言又止,溫時修慢慢放下了刀叉。


    “是嗎?”施欲思索良久,“我沒注意,什麽時候掉的?”


    察覺溫時修射來的目光,霍訣挺難為情的,輕輕瞪她一眼,怪她明知故問。


    他肩膀往後靠,戰術性喝了口紅酒,潤了潤發幹的唇:“大概是,你在我家床上的時候……姐姐,當著時修哥哥的麵,我們別說這麽私人的事了好不好?”


    施欲靜靜看著他表演,嘴角噙著一抹不羈的笑。


    有必要說得這麽曖昧嗎,弟弟?


    溫時修一言不發,片刻後起身,拿起反扣在桌上的手機:“我回公司處理點事情。”


    霍訣斜睨著他走出門口,按住施欲作勢要起身的肩膀,聲音小卻故意讓他聽見:“時修哥哥跟你鬧別扭了嗎?姐姐,他怎麽也不陪你把這頓飯吃完,不像我,隻會心疼姐姐~”


    係統忍不住提醒:【那個……宿主,戲差不多行了,沒看到姐姐大人翻起來的白眼嗎?】


    ……


    溫時修坐在車裏,係統在腦海裏分析數據,他望著方向盤上的車標,有些失神。


    點了支煙,想要冷靜下來,施欲和霍訣剛才的對話卻一遍遍在心裏浮現。


    隻是在演戲而已,就算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麽,也和他溫時修毫無關係。


    他會生氣,絕對不是對施欲產生了感情。


    他隻是氣她的濫情,對,她是個多情的壞女人,一邊和霍訣不清不楚,一邊和他保持著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聯係。


    灰白色的煙霧在眼前繚繞,溫時修鬼使神差地點開手機,翻看他最近幾天和施欲的聊天記錄。


    粗略一翻,才發現,施欲這幾天對他冷淡不少。


    每次都是他先開始的聊天,最後一句也是以他結束,她的短句極為敷衍,偶爾隔十幾分鍾,甚至一個小時才會回複。


    像個故意冷暴力吊著女朋友說分手的渣男。


    溫時修怒容滿麵,情緒上頭,想衝動地和她斷了聯係,指尖在刪除框上停留了半晌,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沒真這麽做。


    他繼續往上翻聊天記錄。


    自己就任宏時總裁那一天之前,施欲回複的畫風明顯不一樣。


    ——時修,你送的衣服我收到了,謝謝你,從未有人對我這麽好。/愛心/愛心


    ——不好意思,剛剛在上課,所以沒及時回複你的消息。


    ——吃早飯了嗎?昨晚又通宵熬夜了吧,你有胃痛的毛病,讓家裏的阿姨熬點小米粥。


    ……


    溫時修心裏的怒氣平息下來,腦海裏浮現出初見那個女孩時,安靜又敏感的模樣。


    現在的施欲,完全是光彩照人的女王,那雲淡風輕的從容自信,仿佛男人都是她的掌中玩物。


    施欲不可能短時間變化這麽大。


    他開始回憶就任晚宴那天自己的言行舉止是否有不妥當的地方。


    偏頭想想,溫時修毫無頭緒。


    胸中的鬱氣無法紓解,他墨色的眼睛眯了眯,刻意忽略掉內心對霍訣翻騰的醋意,碾滅煙頭,撥打了一通電話。


    “……裴池玉,今晚有時間麽,談談?”


    第7章 還真有當小白臉的感覺。……


    公司大樓總部前台,身材高大的男孩走過去:“我找你們施總。”


    三位前台秘書抬起頭,看著麵前穿著藍白球服的少年,表情均是一愣。


    “有預約嗎?”男秘書禮貌問。


    沈妄抱著籃球,抵了抵腮幫,淡著聲:“我是她表弟,找她有事兒。”


    陽光透過大排玻璃傾入地麵,施欲瀏覽著私人偵探發來的郵件。


    這麽多年來,施震海和盛華曾偷偷去顧梨笙的學校看過她幾次。


    就在上月18號中午1點左右,施震海找到在顧家做保姆的姐姐,以施娉的名義,送顧梨笙一件價值四位數的裙子。


    養父母比葛朗台還吝嗇,小時候不舍得給施欲買衣服,常年讓她穿親戚不要的舊衣。


    輪到他們的親生女兒,卻舍得放血。


    當然,對他們來說貴重的裙子,從小錦衣玉食的顧梨笙壓根看不上,淡淡收下後,連一次都沒穿過。


    鼠標滾動著私家偵探拍攝的高清照片,施欲撐著額頭,把文件打包發給了親爸顧建邦。


    至於他看到照片會怎麽做……


    who cares。


    外麵有人敲門,施欲關掉郵箱頁麵,拿起手邊的拿鐵喝了一口:“進來。”


    助理may小姐抱著文件走進來:“施總,一位自稱是您表弟的男生找您。”


    “表弟?”施欲身子往後仰,靠在舒適的轉椅上,“讓他過來吧。”


    隔了一會,may領著沈妄走進來,點了下頭,輕輕把門帶上。


    “找我有事?”施欲饒有興趣地看著少年清秀的臉龐。


    半個月沒見,沈妄身上的倔強仿佛被洗了不少,眼瞼下方一片淡淡倦色,仔細看還有點紅血絲,氣質倒是幹淨純粹,像一塊水頭不錯的玉。


    “姐姐,”沈妄朝她走過來,微垂著頭,聲音啞得像是受了傷,“上次是我冒犯了。”


    施欲站起身來,從櫃子裏挑出一個水晶杯,開了一瓶750毫升的維恩礦泉水,眼尾微翹,慢慢打量他:“你來找我,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追你。”沈妄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眼睛裏,“給個機會成不成?”


    看著清俊的少年,施欲慢步走到桌前,稍稍彎腰,倚著桌沿靠過去:“我不是說過麽,你年紀小。”


    “六歲年齡差都不行?”沈妄手指穿入發間,揉了把頭發,“我都成年了,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會不會喜歡上我?”


    施欲纖細的指節拎著杯沿,在桌上磕了磕:“愛情這東西傷心傷肺,沒意思,嚐個鮮倒是可以。知道富婆喜歡什麽嗎?”


    沈妄腦袋一蒙。


    就像拿大鐵錘往他後腦勺砸了一錘。


    來之前在眼睛裏滴的兩滴眼藥水已經幹了,假哭他幹不來,他也不是聽不出施欲的暗示,真被她包了,他他媽還算個男人?


    小係統害羞捂臉:【啊啊啊怎麽辦,要答應姐姐嗎?】


    沈妄:“滾,老子不當鴨。”


    等了太久,施欲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我還要工作,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沈妄不想走。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找她,不可能輕易算了。


    他在那盆富貴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腳一勾,籃球咕嚕嚕滾過來,弓身坐著,骨節分明的手按著籃球,悶頭等待。


    腦海裏突然響起係統公事公辦的聲音。


    【檢測到目標人物在附近,開啟新任務:與反派肢體接觸八分鍾,計時兩小時。】


    沈妄:“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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