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了曾經模樣的樹靈也轉身,撐著油紙傘,慢慢走出了別墅區。


    以前他活著,離不開這裏,他是樹,死了就死了,什麽都留不下。


    如今他死了,可他有了這把傘,能留一片殘魂在世間,可以做他生前做不了的事情了。


    他邊走邊唱著:


    “好朋友,不分手,風裏雨裏,大步走……”


    折陽他們回到傘鋪,蠟燭屋裏的確有一支蠟燭燃燒了起來。


    絨絨火光照亮小小的格子,溫暖的光芒背後是一片陰影。


    第二天晚上,折陽無聊地換著電視台,換到財經頻道的時候停了下來。


    女主持人用毫無情緒的音調播報著:


    “就在剛剛,已經移民海外的強馳商貿有限公司繼承人趙子華突發心髒病去世……”


    新聞一出,蠟燭屋裏搖曳的燭火猛地暴起一片火光,將一支蠟燭瞬間燃盡。


    因果緣由,欠的總是要還。


    折陽聽完新聞,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荊懸。


    荊懸也緩緩低頭,看向了自己的……


    折陽抿了抿嘴唇,輕聲問他:


    “長哪兒了?”


    荊懸還低著頭,麵無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開心。


    折陽指尖動了動,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親自確認一下。


    他一點一點地靠近,指尖終於碰到了荊懸褲子的拉鏈。


    “我……確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折陽:讓我看看?


    荊懸:你是在期待嗎?


    今天也是跪下的一天!差點沒寫完!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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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醉酒自己脫給我看


    折陽在荊懸的注視下,慢慢解開了褲子上的紐扣,捏住了小小的金屬拉鏈。


    拉鏈往下拉的時候發出細小的響動,微小的聲音在此時被無限放大,布偶貓和樂安早就避開了,這裏隻有他們兩個。


    折陽其實沒見過荊懸的那種地方,以前的荊懸是萬不可能脫下衣服讓他看的,所以他才萬分好奇。


    拉鏈一點點地向下拉動,剛拉開一個小小的口子,荊懸突然伸手握住了折陽的手腕。


    折陽手一抖,嚇了一跳,抬頭去看荊懸。


    “怎麽了?”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帶著微微地顫抖,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荊懸不說話,隻是握著折陽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往下拉拉鏈。


    折陽抿了抿嘴唇,腦袋裏快速找著措辭。


    “就……給我看看?”他眼簾上抬,眼眸裏的情緒又單純又渴望。


    可荊懸還是不放手,明明平時任由折陽扒衣服,此時卻害羞起來。


    折陽又急切又不好意思,他還不敢讓自己看起來太過著急,隻能冷下臉,故意與荊懸嗆聲:


    “你怎麽複活之後還跟以前一樣固執!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看看你肉長好了沒有!”


    荊懸還是沉默,他在折陽的注視下緩緩鬆開了手,折陽趁機往下拉拉鏈,剛拉下來一半,還什麽都沒看見呢,荊懸突然站了起來。


    他深深看了折陽一眼,轉身悶頭往臥室走,進去還不忘把門關上將折陽擋在了門外。


    緊跟的折陽差點碰到鼻子,他轉動了一下門把手,發現這骨頭架子居然還會鎖門了!


    “不就是看看嘛!你怎麽這麽小氣做什麽!骨頭架子!你再不開門我可就生氣了!”折陽高聲說道。


    布偶貓和樂安偷偷從一旁探出頭來看,剛偷看了一眼,就被折陽狠狠瞪了出去。


    荊懸待在房間裏安安靜靜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任折陽怎麽敲門就是不開。


    折陽漸漸也有點生氣了,他拿出鑰匙,想要直接把門打開,沒想到鎖是擰開了,門還是打不開,荊懸用黑霧把門關得死死的。


    “不看就不看,我也沒有很想看!”折陽一把扔了鑰匙,轉身重新坐回沙發上看電視。


    荊懸這種將他拒之門外的行為,讓折陽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憶,他從沒想過複活後的骨頭架子還會把他拒之門外。


    被拒之門外這種事,以前的荊懸沒少幹過。


    當時的烈戰國內憂外患,荊懸掌控了一部分權利,他也開始變得讓折陽覺得陌生。


    陌生到會因為折陽忘記喊殿下而嗬斥他的程度,可折陽不喜歡“殿下”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冷冰冰的,像是將他們曾經的親密一杆子打碎,更像是在否認他們曾經相處過的回憶。


    可他又沒辦法,在偌大的皇宮裏,說到底他折陽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伴讀,雖然以臣子自居,可他沒有一絲半點的權利,除了幾個伺候他的下人,沒人願意聽他的話。


    他雖然住在皇宮裏,又像是遊離在皇宮之外,就連他的親人都很少來看他,有時候連著一年半載不露麵,折陽幾乎忘記了他還有親人這回事。


    無論他生病、難過,陪在他身邊的都是荊懸,他甚至覺得就算沒有親人也無所謂。


    他在宮裏別的事情沒有,閑言碎語倒是聽了不少。


    他們說齊家出大事了,有人去陛下那裏揭發齊家公子私下裏搞同性之情,陛下大怒,半夜就派人去齊家搜家,在齊家公子的房間發現了兩個男人為主角的春宮圖,還有齊家公子給另外一個男子寫的書信。


    這種事在其他國家並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可在烈戰就是,在烈戰,同性之情不僅傷天害理,還要被處以極刑。


    可折陽覺得齊家公子沒錯,他又沒傷害任何人,為什麽說他錯了。


    他突然很想去找荊懸,他想知道荊懸是怎麽想的,是不是連荊懸都覺得齊家公子錯了。


    在去找荊懸的路上,折陽又聽到了很多消息。


    他們說陛下要齊家公子供出與他私情的另一個人,隻要供出來,就能減輕他的刑罰,若是不供出來,將會加重刑罰。


    齊家公子不肯,他隻說是他自己寫著玩、畫著玩的,要罰就罰他一個,沒有第二個人。


    可齊家公子和魏家公子關係好,這事誰不知道?


    他們都猜測這人就是魏家公子,就連荊衝那被酒色財氣影響的混沌大腦也想到了魏家公子。


    就在荊衝想招魏家公子來問一問的時候,魏家突然爆出了魏家公子要成親的消息。


    說是早就訂下了婚約,也早就訂下了成親的日子,隻是一直沒公布。


    荊衝讓人去查,發現事實的確如此,那與齊家公子私情的人就成了一個秘密,除了齊家公子誰都不知道。


    折陽越走越快,後來幹脆跑了起來,他在荊懸的書房找到了他,他看到玉冠華服的荊懸在批改文書,身邊隻有一名下人隨侍,但門口擋著許多侍衛。


    荊懸見到他,微微抬手將他放了出去。


    折陽看了眼那名下人,荊懸便讓下人也出去了。


    下人一路上低著頭弓著腰,臨走時還不忘關上門。


    等書房裏沒人了,折陽才開口。


    “荊懸,齊家公子會被怎麽樣?”


    荊懸除了一開始抬頭看了折陽一眼外,一直拿著朱筆批改文書,似乎很繁忙,沒時間管折陽。


    折陽一開口,荊懸動作不停,隻是冷淡地說:


    “折陽,我提醒過你,你我之間必須要遵守君臣禮儀,我乃儲君,你是伴讀,哪有伴讀直呼儲君名號的?”


    折陽胸膛起伏,壓下心中的不快和委屈,咬了咬唇再次開口:


    “……殿下,齊家公子會被如何處置?”


    “按照律令,當處以極刑。”荊懸說道,依舊冷淡。


    折陽站在距離荊懸兩米之外的地方,恪守著所謂的君臣禮儀,再次問道:


    “什麽樣的極刑?什麽時候?”


    荊懸頭也不抬,說道:


    “明日午時,斬首台火燒。”


    折陽眼睛泛起一片紅,他看著坐在桌案後的荊懸,好似從來不認識他:


    “我聽別人說,魏家公子要成親了,你怎麽看?”


    “與我何幹。”荊懸道。


    “那齊家公子呢?他要被活活燒死了!”折陽道。


    “他違背律法,自當受罰。”荊懸道。


    “我覺得齊家公子沒有錯,他隻是喜歡一個人他有什麽錯!你呢,荊懸,你也覺得他有錯嗎?”折陽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荊懸依舊不看他,像是麵前的文書有多麽重要,比折陽還重要。


    “我是儲君,自然認為他有錯。”荊懸手腕微動,批改文書的動作慢了下來。


    “如果是我呢?”折陽又上前幾步,直到站在荊懸前方一米的位置。


    “如果今天被處刑的人是我,不是齊家公子,荊……殿下,你也覺得我有錯嗎?”


    折陽眼眶中瑩起了一片濕潤的淚水,掛在眼眶裏,強撐著不落淚。


    荊懸這回沉默了許久,他手中的朱筆在文書上落下了一滴紅,像是血一般,瞬間暈染成一片。


    “有錯。”荊懸合上文書,放下了朱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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