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陽這一覺睡得很安心,從荊懸複活後,他總是回想起曾經,不隻是回想,夢裏也是。


    荊懸安安靜靜地陪著折陽,突然看到折陽哭了。


    一顆又一顆的淚珠順著臉頰不斷滑下,折陽更緊的握著荊懸的手,哽咽了一聲,小聲呢喃著:


    “荊懸,我疼,我疼……荊懸……”


    作者有話要說:荊懸:等我肉都長好了,你還會幫我洗澡嗎?


    折陽:……看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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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香味想吃折陽


    折陽醒來時已經快八點了,屋內光線很暗,一睜眼就看到床前有個黑影。


    他心裏一驚,猛地坐起來腦門撞到了黑影,又彈了回去,黑影也被他帶著倒下來趴在他身上。


    一碰到黑影,折陽就知道這是荊懸。


    他起身去開燈,發現還握著荊懸的手,怪不得剛才荊懸在黑暗中保持著“歡迎光臨”的彎腰姿勢。


    燈光亮起,折陽微微眯眼,看著麵前光禿禿硬邦邦的骨頭架子,鬆開了他的手。


    他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一些不太好的夢,細節又忘記了,夢裏似乎拉住了荊懸的手,不同於曾經的溫暖,冰涼一片,想來是他主動扯過了荊懸的手墊著睡了許久。


    “你是傻子嗎?你不會坐在床邊?彎著腰不累嗎?”折陽忍不住說他,語氣很不好。


    荊懸眼眶中的兩點紅光隻知道直勾勾地盯著折陽看,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折陽看他這身光禿禿的模樣,轉身翻出一套黑西裝給他仔細穿上。


    平時總是隨便給荊懸穿休閑服,給他穿西裝還是第一次。


    古籍裏記載荊懸的長相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其實何止是長相,身量、姿態都是頂尖。


    如今哪怕隻剩一副骨頭架子,穿上西裝不去看他的骷髏頭,也是氣度非凡,就是身材消瘦幹扁了些。


    折陽給荊懸仔細整理衣領,輕聲說著:


    “骨頭架子,你什麽時候長個腦袋讓我看看?我記憶裏你都是穿著儲君華服,或是一身戰甲,現代的西服穿在你身上,不知道合不合適?”


    荊懸微抬著下巴讓折陽整理領口,聽了折陽的話指尖動了動,沒有其他反應。


    折陽領著一身西裝的荊懸出去,傘鋪的內室、外室都沒人。


    樂安從廚房出來,手裏捧著一疊盤子,看到一身西裝的荊懸愣了好久。


    “人呢?”折陽問道。


    折陽出聲,樂安才反應過來。


    “老板,溫姐姐說要給我們做烤肉吃,剛準備好材料正要點火呢,貓說等會兒烤熟了再叫你來著。”


    “溫姐姐?”折陽反問。


    樂安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跑了。


    烤肉的地方在傘鋪後麵的車庫門前,那裏有一個很小的院子,烤肉倒也夠用了。


    溫書清正和布偶貓一起張羅著放碳點火,布偶貓一轉頭,看到一身西裝的荊懸,張大了貓嘴。


    “折陽,這什麽日子你給這骨頭架子穿成這樣?這麽隆重?”


    折陽看了眼身邊的荊懸,並沒覺得隆重。


    曾經作為儲君的荊懸,日日玉冠華服,哪一件不比這簡陋的西裝隆重?


    他自動忽略了布偶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用他招呼,荊懸已經坐在了他旁邊,還使勁往他這裏擠了擠。


    折陽往後一靠,淡淡的說:


    “靠邊去。”


    荊懸又委屈巴巴地往旁邊挪動了一點,就一點點,要不是看到他動彈,真發現不了他挪了。


    樂安給折陽解釋:


    “老板,東西和肉都是從陳記鹵肉店買的,不是白要人家的,我花的錢,請你們吃!”


    說著還挺驕傲,挺了挺胸膛。


    溫書清笑嗬嗬的,看著樂安的神情挺寵溺,看妹妹似的。


    消防員呆站在一旁,手裏不知被誰給塞了一把生烤串,成了個人形架子。


    這一幕很奇異,明明是一群死人魂靈,此時聚在一起,像是活人般生活笑鬧著。


    折陽側頭看身邊的荊懸,在這傘鋪裏,除了死人的魂靈,活著的沒有一個正常人,無論是他、荊懸,還是布偶貓。


    樂安自告奮勇拿著小樹枝去點燃烤肉架裏麵的碳,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笑得像完成了什麽重大任務。


    炭火不大,煙塵也沒多少,堆積在架子裏隻能看到零零星星的火光,樂安從消防員手裏拿走烤串,一一擺在架子上,剛拿起扇子要扇一扇火,一直安靜的消防員突然來回亂竄起來。


    他慌張地四處找尋,將溫書清洗菜的水盆端起來,衝著燃燒的木炭潑了過去。


    “噗呲——”


    剛點燃的炭火被一盆水澆熄,就連上麵的烤串都沒能幸免,全被水澆濕了。


    “啊——我的串!”樂安和布偶貓共同驚叫,一個去搶救烤串,一個去看炭火。


    消防員拎著空了的水盆,目光還看著已經熄滅的炭火,不斷喃喃著:


    “火、火燒起來了,好大的火……萱萱,爸爸錯了,爸爸不是故意的,原諒爸爸……”


    溫書清已經重新拿了木炭出來,看著消防員的模樣犯了難:


    “他這個樣子……這炭火怕是點不起來了。”


    布偶貓怒瞪消防員,人立起來要把消防員帶回外室關著。


    折陽抬手攔了一下,說道:


    “去給我拿個竹片。”


    樂安應了聲,立刻給折陽拿了一張竹片過來。


    折陽劃破手指做了一張清心符,遞給樂安。


    “貼他腦門上。”


    樂安接過符,剛要踮腳貼上去,消防員突然一把推開了樂安。


    “好香……好香……”他鼻子聳動,目光看向了折陽,呆滯的眼眸漸漸變得貪婪。


    折陽指尖的傷口已經愈合,還沾著一滴血,色澤鮮紅,散發著對邪祟最誘人的香味。


    “嘖。”


    他轉手就把那滴血抹到了荊懸的手背上,血液瞬間被荊懸吸收,香味消失,消防員又茫然起來,樂安趕緊把清心符給他貼了上去。


    吸收了折陽一滴血液的荊懸微微抬頭,看向了消防員,一隻手向後,搭在了折陽身後的椅背上。


    折陽似有所感,頭也不回的說道:


    “安靜點,別傷他,聽到了嗎?”


    他這話是說給荊懸聽的,幾縷已經悄悄潛伏過去的黑霧又退了回來,慢慢纏上了折陽的腳踝,順著褲腿鑽進去,裹著小腿一路向上,最後在大腿處停了下來。


    黑霧倒是想繼續往上,隻是它的主人被折陽掐了一把,就掐在手上,誰讓荊懸全身上下就一雙手有肉。


    “你再敢讓那些黑霧往上一點試試?”折陽咬牙低聲說。


    黑霧倒是沒再往上,可也沒離開,荊懸搭在折陽身後椅背的手下滑,直接攬在了折陽的腰間。


    他剛吸收了折陽的一滴血,此時正是邪念暴漲的時候,還能聽話不去殺了剛剛覬覦折陽血肉的消防員,已經是十分聽話了。


    折陽也知荊懸如今是極厄邪祟,難以自控,看他聽話沒動消防員,被摟著腰這點小事他也就忍了。


    貼上清心符後,消防員重新安靜下來。


    樂安和溫書清忙著拯救烤串,布偶貓蹲坐在一邊,甩著尾巴觀察溫書清,胡子抖了抖,說道:


    “這人死了還固執地停留在塵世就是魂靈,是鬼,是天地無歸的存在,鬼待在塵世久了,執念太深,自己解不了,最後就會變成厄,成了厄就會做下殺戮背負罪孽,早晚是要下地獄的,所以啊,在變成厄之前,一定要及時止損。”


    布偶貓話落,樂安手裏的夾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慌張撿起來,轉頭看了眼布偶貓,又去看消防員,顯然被布偶貓的話嚇到了。


    布偶貓本想試探溫書清,沒想到嚇到了樂安,無聊地“嘁”了一聲。


    “樂安,你怕什麽?你連香味都聞不到。”


    說著它又看向了溫書清,壓低嗓音問道:


    “你呢?你聞到了嗎?”


    溫書清依舊是那副笑嗬嗬的模樣,她不緊不慢地翻動著烤串,嗅了嗅烤串散發出來的香味,說道:


    “聞到了,不僅是烤串的香味,還有……血液的香味。”


    說著她看向了折陽,一臉的求知欲:


    “我很好奇,為什麽你的血液那麽香?或許不隻是血液,應該是你這個人,讓我在那一瞬間很想撲上去,變成最原始的動物,隻知道撕咬獵物,吞吃血肉。”


    “折陽,你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


    突然被冠上“最可怕的人”這種名頭,折陽打了個哈欠,催促道:


    “烤快點,多刷醬、多加辣。”


    被徹底忽視,溫書清一點都不氣,她把熟了的烤串放進盤子裏,主動走過來遞給折陽。


    “你不解決一下我的好奇心嗎?我以為我對你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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