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噴嚏粉。”小湯姆連忙搖頭，“爸爸你買你想買的東西吧。”從小湯姆有記憶以來，他覺得爸爸總是吃很少的東西，更多的食物都讓給他。怪不得爸爸總是那麽瘦弱，不像是隔壁霍華德的爸爸，一身肌肉。而且隔壁的叔叔家天天吃的都是野菜，連霍華德也不例外。小湯姆自己吃的卻從來都是黑麵包，爸爸一次都沒讓他吃過野菜。他們都很窮，爸爸還努力在省食物給他。小湯姆有點內疚。……他不該這麽不懂事，說什麽想要化學套裝的。邊說邊走，沒一會兒四人就到了那家大商店。這裏麵積極大，貨品琳琅滿目，非常惹人注目的是店裏店外都站著人高馬大的店夥計，一臉的凶神惡煞，瞪著眼睛打量每一個進出的顧客，視線從他們鼓鼓囊囊的馬甲滑到空蕩蕩的薄毛衣下擺裏。這是經濟大蕭條時期，店老板唯一能防止自己的店被小偷光顧的辦法了。一進門，霍華德和他媽媽就轉向了他們需要的區域，蘇綺之則放下小湯姆，叮囑他一句：“我要和帕西叔叔說話，你就站在這裏，別亂跑。”小湯姆乖乖的應了一聲，抬頭看著爸爸把懷裏隨身攜帶的藥包拿出來，遞給店老板，然後兩人熟絡的交談著。小湯姆聽了一會兒，似懂非懂的，覺得挺沒意思，他開始仰起頭，癡癡的打量架子最上層放著的那個沾滿灰塵的化學套裝大盒子。大商店裏人來人往，充滿了大人討論和小孩子笑鬧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把視線投向這個角落——因為這裏的一排架子都屬於窮人們買不起的奢飾品，說不定商店老板也是用來充實門麵的。沒有人注意到小湯姆在看那個套裝，也沒有人注意到這裏離一個窗戶很近。當然，那窗戶是鑲了鐵鏈條的，中間縫隙很小，隻能隱約看到外麵鬱鬱蔥蔥的綠意，卻不能讓任何一樣物品從這裏被塞出去。外麵也隻有很窄的濕土地和一些茂密植物，緊挨著就是一條挺深的河，沒人能從這裏想方設法偷到東西。所以老板帕西比起那幾個入口，最不擔心的就是這個透氣窗了。“……”小湯姆呆呆的凝視了一會兒盒子。他是那麽渴望擁有這個玩具。可是不行……爸爸如果給他買了這個，肯定沒錢買別的了，而且霍華德說這個很危險，爸爸不可能給他買。可他真的很想要。小湯姆又突然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正交流著的兩個大人，他們非常投入，根本不去注意他的行為。他重新看向那個盒子，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從他心中生了出來。……隻要他用別人發現不了的辦法拿到化學套裝，那不就行了？爸爸不需要花錢，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連過程小湯姆都在一瞬間想好了——他知道自己一向比別的同齡孩子聰明，也特殊。他可以把套裝裏的瓶子一支支憑空抽出來，偷偷塞到窗戶外麵，等到他出商店後，再控製瓶子藏在他的口袋裏，分好幾次帶回家。這個能力可是小湯姆自己的秘密，他從能莫名其妙控製一些東西開始，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可是他發現周圍的人都是普通人，他在圖書館看書時也知道了，這種有著奇怪力量的人在現實裏都會被當做怪胎。小湯姆不想讓別人把他當成怪胎，尤其不想讓爸爸這麽看他。所以這件事他絕對不能讓爸爸知道。第二十二章 “……”蘇綺之正和帕西老板說著話，臉色卻突然微沉了下來。他當然不可能放任小湯姆站在他感知距離以外的地方，尤其是這種混亂的時代。雖然表麵上他現在應該看不到小湯姆在幹什麽，但實際上他有身為醜醜的感知力，他對小湯姆這會兒的動作一清二楚。係統更是直接在他腦中響起了一級紅色警報：“警告！警告！湯姆在偷東西！還是用他的魔力偷東西！”蘇綺之完全不意外晉江用這種焦急凝重的語氣提醒這件事，因為這確實是一件大事。——小湯姆才四歲，他身上的偏執敏感，以及占有欲還都不太明顯，還都可以淡化改變。蘇綺之也一直在努力改變這一點。可現在這種事一旦處理不好，說不定小湯姆還要走上原著湯姆的那條老路！尤其湯姆是那種外表偽裝能做的特別好的孩子，這種壞習慣堅決不能讓他養成！必須一次扼殺掉！蘇綺之在心裏下定決心：“小晉，我們一定要給湯姆留下一個深刻印象，讓他不能再犯，但是也不能讓他的自尊和精神受挫，變得更加偏執。”在這一秒裏，蘇綺之的腦子飛快運轉，瘋狂燃燒的奶爸之心讓他在轉瞬間就想出了辦法。“啊，我懂了。”晉江也了然了，“心靈寶石準備就緒，隨時都可以配合你切換場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又到了，放心演吧。”“抱歉，帕西先生，我先失陪一下，我兒子好像走得有點遠了。”蘇綺之就對店老板勉強笑了一下，匆匆離開了。帕西也沒在意，寒暄幾句就轉身又笑著迎上了一位老顧客，又開始聊著什麽。蘇綺之這才走向小湯姆的方向。黑發小男孩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地板，一支很不引人注意的蠟封長玻璃瓶居然神奇的變成了黯淡的土色，和地麵幾乎一個顏色，從對麵的架子底部貼著另一邊牆根，很緩慢的往這邊滾過來。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小湯姆屏著呼吸，看到玻璃瓶還差幾步就要滾到他眼前了，他心中一陣喜悅，臉上卻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甚至還抽空往周圍飛快的瞥了一下。老板還在遠處很熱情的和爸爸交談——小湯姆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又抬起頭飛快的往那邊掃了一眼。不對，和老板交談的人不是爸爸！下一刻，小湯姆的眼前就出現了一身熟悉的灰色毛衣和工裝長褲，那雙破舊的靴子是小湯姆從有記憶以來每年冬季都能見到的，現在靴底正好踩在牆根那管快要滾過來的玻璃瓶上，止住了它的滾動。高大的身影背著光，投下來一片陰影在地板上。黑發男人就站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爸……爸爸。”小湯姆頓時臉上血色全失，抬起頭，結結巴巴的喃喃道。“你為什麽要拿這個？”蘇綺之平靜的問。他沒有詢問小湯姆是怎麽做到這點的，這讓慌張至極的小男孩稍微安定了一點，小湯姆這才低著頭，理虧的很小聲的回答：“我想要……這個玩具。”“化學套裝對你的年紀來說確實危險。”蘇綺之說，“我剛才詢問過帕西先生，操作這套東西至少需要了解基礎的化學知識，還有拿穩器皿準確的進行那些過程，不然就會造成爆炸。最嚴重的一種變化可能會讓你重傷，所以帕西先生賣出的每一套都是嚴格挑選，並且家長承諾會全程陪護孩子的買家。”“湯姆，你覺得那幾點你都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