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已經把裴懷珹的骨灰給了宋映白,而他想陪宋映白回裴懷珹的老家安葬他。”朱晟澤明白,所謂的老家是指他們兄弟真正的故鄉,“讓他們去吧。”“是。”看到呂公公要走,朱晟澤又將人給叫了回來,補了一句,“裴懷珹的位子,等宋映白回來,就讓他坐吧。你一會就派人告訴他,這樣的話,這一路,他們兄弟都會好受一點。”“您是說讓宋映白做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呂公公愕然,但看皇上的表情不容置喙,忙道了聲:“是。”“還有,朕打算重建西廠……”黎臻不在,東廠又靠不住,逼得他不得不動重建西廠的念頭,“朕會給你一個名單,由這些人負責西廠。”“……是。”開始有錦衣衛,又來有東廠,之後又有西廠,但不管是什麽,都是皇帝的工具。幾日後,朱晟澤得到稟告,說黎臻和宋映白帶著裴懷珹的骨灰壇子離開了京城。當夜,朱晟澤徹夜未眠。——西廠的籌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個月後初見端倪,人手相繼到位,這些人與錦衣衛和東廠都沒關係,是完全獨立的。而西廠建立不久,就立了一個大功:他們發現本該死了的首輔竟然還活著!隻是換了個姓名和身份而已,但確定是本人無誤。“什麽?”朱晟澤驚得語無倫次,“說、清楚,你馬上給朕說清楚把話。”“小的接到線報說在江西看到了常良渚,派認得常良渚的人過去辨認,他改名換姓,打扮也做了修改,不過,可以確定是他無誤。而且常良渚的妻子也到了江西安家,事情不可能那麽湊巧。”就算有誤也沒關係!“把他給朕抓來,要活的,如果他死了,朕就活剮了你。”不,朱晟澤現在就恨不得活剮了常良渚。他被那個狡猾的首輔耍了,把他當做傻子一般戲弄了。常良渚詐死陷害裴懷珹,而裴懷珹在四麵楚歌的情況下被逼自盡。原來這就是常良渚的整套計劃。朱晟澤自從出生以來還沒嚐過這樣滋味,痛苦懊悔惱怒,他隻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下嘔出一口血來。“皇上,皇上……”周圍的人慌了手腳,討帕子的討帕子,順背的順背。朱晟澤推開眾人,一改平日的從容,眼中滿是凶光。常良渚之所以能夠成功,靠他一個人絕對完成不了,肯定有他家人和東廠的幫忙。這些人既然敢犯欺君之罪就要承受下場的覺悟。“把常家所有人還有曹祥統統給朕抓起來!一個都不能饒!”——嚴酷的寒冬過去了,隨著往南走,氣候越發暖和。在路邊一個茶攤,宋映白將骨灰壇子放到一旁,端起一碗茶正要喝,就被旁邊的黎臻攔住,“媳婦多燙啊,我給你吹吹。”宋映白一抿嘴,笑道:“不覺得燙。”“我覺得燙,要不然你給我這碗吹一吹?”宋映白一挑眉,微微低頭,給黎臻吹了吹茶碗。黎臻滿麵笑容的道:“不出意外,這會皇上震怒,已經把常良渚抓回來了。而當初咬定常良渚確實死了的東廠諸人,也該被清算了。從常良渚假死的那刻起,我就派人跟著他,他的行蹤一直在我的掌握中。隻是拆穿他沒死這件事不能由咱們錦衣衛的人辦,所以我就借口陪你護送裴華成的骨灰,離開了京城。皇上已經不信任東廠,況且他早有建立西廠的念頭,這正是個契機。西廠剛剛建立,急於立功,隻要派人透露給他們一點消息,他們就會順著線索找到常良渚的藏身地點。”“所以咱們離開京城,一是讓皇上建立西廠,二來是避嫌?”黎臻道:“沒錯,拆穿常良渚還活在世上這件事不能由錦衣衛的人做,更不能由我做,那樣太刻意,現在由西廠拆穿,是合適的。”宋映白不得不佩服,“你連這個都算計到了?在整個計劃中,你不僅知道我哥會怎麽做,還知道東廠的人會怎麽做,甚至能料到皇帝的反應?”黎臻喝了一口茶,笑道:“你哥一開始想服用假死藥嫁禍常良渚,其實這個計劃不是不行,隻是差了些火候,而且也不能把東廠的人都拖下水除掉。否則就算他詐死成功,而你留在京城,東廠的曹祥還是會找你麻煩,遠不如現在一箭雙雕。”“是一箭三雕,皇上認為是他逼死了我哥,對我有補償心理,升了我做鎮撫。”宋映白道。黎臻告訴他,讓他把哥哥找到的曼陀羅花粉要過來,撒一些在裝長命鎖的密格引東廠的人上當。東廠的薑檔頭被曹祥壓製,又咽不下被他宋映白三番四次羞辱的氣,肯定會來偷窺他的把柄。隻要他們發現了曼陀羅花粉,依東廠多疑的性格,一定會想到裴懷珹的計劃。曹祥跟裴懷珹有過節,必然想借用提前看穿了裴懷珹計劃這點,將他一軍。曹祥便會勸常良渚假死,反嫁禍裴懷珹。自此走上了黎臻的計劃。當然,他故意到皇帝麵前哭訴求情,也是計劃的一環,為的就是讓皇上意識到受騙進而發怒,然後去監獄找裴懷珹對峙。一旦對峙,難免引發口角,這就為哥哥絕望自盡埋下了伏筆。黎臻笑道:“你夫君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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