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該為了自己的選擇而承擔後果。”杜鵑立在樹枝俯視著他。 陸一知道她是什麽意思，杜鵑是在告訴他，鬥姆娘娘隻是給許仙提供了選擇，做出選擇的，是許仙本人，怪不得別人。 “恩。”陸一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第零章 ：四鬥姆的棋盤（3） 許仙就是個普通人，會變成那樣也是情理之中。 “對了，你喜歡什麽地方？”亂想歸亂想，陸一倒也沒忘記正事，抬頭問她。 鬥姆希望我到哪去？ “錢塘江、姑蘇、鎮江，都是好地方，我都喜歡。”杜鵑歪了歪腦袋，梳理了一下羽毛，這才拍拍翅膀飛走了。 陸一恩了一聲，心裏了然。 ……要讓許仙從錢塘江離開，去往姑蘇，然後再是鎮江嗎？ 之後，白素真與許仙相遇，其實說是偶爾相遇，還不如說是在多方意願下的結果。 許仙以人類之軀入魔，因此一眼就看出了白素真和沈青並非人類，也因為以人類之身入魔，所以除了神仙，沒人看得出他已經不算一個人類了，而白素真現在是妖身，自然也是看不出的。 許仙讓本船家搖著船回去，搭上了白素真，自此棋盤上的棋子開始朝著自己的位置而去。 陸一卻是有點發愁，照鬥姆給出的信息，白素真的處境越不利越好，但是他卻根本沒法子做到讓許仙去往的姑蘇的同時，又讓白素真陷進不利啊。 然後他看到白素真贈予了許仙官銀，這一刻，陸一突然明白了什麽……明白了鬥姆不會給他安排無法做到的指令。 他對許仙的姐夫下了個指令，於是，翻出了官銀的公甫將此事報上了縣官，而縣官，也在他的暗示下，將許仙發配到了姑蘇。 那條青蛇妖的衝動成功讓白素真陷入了更加不利的狀態，許仙倒是演得挺逼真，要不是陸一清楚所有的事，怕是也要給他騙了過去。 之後青白許三人的衝突也是在預料之中，許仙刻意在沈青快要回來的時候指責白素真、讓白素真和他履行夫妻之事，不過是在利用青蛇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果然，最後白素真還是因為青蛇應下了這件事。 妖怪懷孕後，妖力會被孩子吸收，懷胎十月之時，更是一絲妖力也使不出，在這時，配上克製那妖物的東西，待他無力，便可任人宰割。 這是當初陸一扔給許仙的雜記中所寫的。 從許仙食下妖心的那刻，他就已經做好了入魔的心理準備，可以控製人心的招數和一點小法術讓他欣喜若狂，也證實了雜記的正確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於算計白素真一事，許仙毫無愧疚之言。 “還真是一顆好棋子。”陸一躲在暗處嗤笑了一聲，嘲諷許仙的自大。 白素真再怎麽說也是星君，骨子裏傲著呢，許仙這般作為，不適得其反才怪。 果然，白素真沒幾日便回了青城山。 “……唉。”瞅著找上門來的一堆妖怪，陸一覺得有點頭痛，“我是暗棋，不能露麵。” “我也是。”杜鵑哼了一聲，“你以為黃蟒隻是恰巧得知了峨眉山上白大人的事？” 陸一看向其它妖怪。 “你也不想想，白大人為何偏偏給了官銀？”夢妖小聲的呢喃。 “……你們的意思是，就我什麽都沒做咯？”陸一隻覺得額上的青筋不停的跳。 “不，隻是你最強。” “……”所以要我去挨揍？陸一嘖了一聲，揮手之間，將其它妖怪趕跑了個幹淨，算是應下了。 他散播了妖毒，小心的控製了量，以至於不會毒死那些人類，果然，沒多久白素真就回來了……還揍了他一頓。 其實說實話，陸一還真打不過白素真，他一開始還想放水，結果到最後出了全力都還差點給白素真弄死了，要不是知道白素真心善不會壞人仙途，陸一怕是要把鬥姆抖出來保命。 這事之後，白素真依舊想要離開，陸一有點心累。 “怎麽辦？”他們一堆暗棋湊在一堆，商討著對策。 “必須要讓星君感到痛苦……”夢妖說著，突然沒了聲音，再次抬頭，整隻妖都顯得端莊從容起來，就連身上的氣勢都帶著一股華貴。 鬥姆借體。 陸一心裏一驚，同其它妖怪一同跪在了地上。 “勿言。” 簡簡單單兩個字，製住了他們想要喊出口的“娘娘”二字。 “啪”的一聲，兩個藥袋掉在了他們眼前，“迷藥，你交給許仙便是。” “是。”陸一將藥揣進了懷裏。 入夜，陸一換了個身形和臉，入夢跟許仙說白素真壞了他的仙道，他想要報仇，讓許仙幫他一把。 許仙說：憑什麽。 陸一在心裏嘖了一聲，麵上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說：“你想要什麽？” “一顆妖心和其心頭血。” “不行。”陸一做出為難的表情，“我都死了，給不了你這些。” “那你要如何報仇？” “我洞府中藏有能藥到任何妖怪的迷藥。白素真是蛇妖，在端陽節這日定然是十分難受的，你隻需讓他在端陽節飲下這藥，他便能任你宰割。”陸一在這停頓了一下，然後又作出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的表情，補充，“白素真也是妖，殺了他，你也能得到妖心和妖血。” “你洞府在哪？” 成了。陸一彎了彎嘴角，告訴了許仙藏著藥物的位置。 陸一心裏還是有些疑惑的，按照鬥姆之前的說法，許仙他們當是還要去鎮江……也就是說，這一次白素真是死不了的嗎。 第二日許仙避開白素真去拿了藥，回去之時，許仙買了竹葉青，將迷藥倒進了酒裏，回去後便交給了白素真。 “謝你此次回來救我，這酒，就當是鑒別吧。” “不用。” 白素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許仙倒了一杯酒灌進了嘴裏，麵無表情的看著白素真，卻是暗暗控製著魔氣將這酒排出了體外，“沒毒，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素真皺了皺眉，就是裏麵真有什麽，他也是不怕的，畢竟，凡人的藥物，對他無用。 許仙隻是看著他。 也許是出於覺得麻煩，白素真最終還是飲了一口。 不過這一口，也足夠了。陸一鬆了口氣，也好在白素真和許仙已經結為夫妻，命運綁在了一起，白素真不能算許仙在什麽時候做了什麽事，不然怕是早就露餡了。第零章 ：四鬥姆的棋盤（4） 在白素真回房之時，陸一也跟了上去，就怕出現意外，那口酒藥不倒白素真。 ……畢竟白素真可是憑千年修為就碾壓了他，要知道，他還在鬥姆身邊呆了千年呢。 陸一忐忑的觀望著，事實證明，鬥姆的藥就是有奇效，白素真幾乎是剛挨上床，就睡了過去。 之後，院子裏出現了另一隻妖，他偷偷摸摸地摸到白素真的門外，然後點燃了什麽扔進了房間裏，之後便迅速離開。 陸一沒管他，一看就知道，這家夥也是鬥姆的一顆暗棋。 之後又一隻妖怪摸了進去，赫然便是之前一直跟在白素真身邊的沈青，再之後，屋子裏響起了某種不可描述的聲響。 最後，許仙給沈青嚇死了。 “……”陸一有點崩潰。 怪不得鬥姆娘娘不怕白素真這時候就給許仙殺了，原來來得是這招啊……但是，這也太拚了吧……白大人醒來不得氣死啊。 天庭之上，鬥姆輕輕的皺著眉頭，她閉著眼睛，一手輕輕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手放在大腿上，用食指敲擊著大腿，歎了口氣。 沈青是她孩子的另一半。 其實她到現在都還是不太能接受。 當初擬訂替換白素真的劫難時，她本可以將沈青換成其它妖怪，但不管換成誰……算出來的結局都是天道所不承認的。 沈青也是白素真的劫難，還是情劫。 這是天道告訴“她”的。為了讓白素真渡劫，她別無選擇。 說不心累那是不可能的，白素真是她的孩子，任何一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適合他的愛人。 先不說沈青是雄性這事，光是還需要白素真去寵、又小又衝動這一點，鬥姆就不願意把白素真交給沈青。 頭痛。 她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天道這次會這般寬鬆了……就像她“看到”了白素真的隕落一樣，天道也看到了她會“替換”白素真的劫難，所以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將情劫也設在了裏麵。 罷。罷。 能渡劫就好。 雖說在不久之後，因為沈青那般護著自家兒子，鬥姆就認同了沈青……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白素真清醒的時候還真的氣得要死，陸一還有點擔心白素真會不會一個忍不住弄死沈青……陸一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是白素真的話會怎麽做，然後毫無疑問地得出了：自己絕對會捏死沈青這個答案。 事實證明，白素真克製得很，別說做出什麽捏死沈青的事，就連沈青對他做了什麽，也沒跟沈青說，之後更是去天庭討了還魂丹來救許仙。 白素真看出來了，許仙就是他的劫難，但是他在報完恩之前，該是不會再離開了，畢竟付出了這麽多了，白素真要是放棄了，那就是傻了。 姑蘇的縣官好女色，於是陸一便化作小廝與縣官說，許仙的妻子美若天仙，縣官果然耐不住跑去尋了白素真，然後借著說事之名讓白素真到他府邸去。 “你若乖乖與了我，我就讓縣中其他藥店老板安分點。” 原是許仙因疫病一事之後一家獨大，又是外來的，於是其他藥店老板便對其起了排斥之心。 白素真對此所做出的決定十分粗暴，他現出了原型，嚇得縣官尿了一地。 “你便是去求那些高僧道人，也降不住我，所以，你若是敢亂說什麽……”說到這，白素真停了話頭，意味深長地看他。 “不不不會！”縣官急忙搖頭。 陸一在白素真走後現身暗示了縣官，讓他選個理由將許仙發配到鎮江，這縣官本就怕極了，自然是希望許仙帶著白素真離開，於是馬上就接受了這個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