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內心難以置信,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可能還要加上順便吃晚餐。”塗淵內心毫無波動,“有什麽好奇怪的?白天不是經曆過一群魚送東西給他吃了嗎?”  “早說過要相信你兒子神奇的體質,相信把他丟在任何一處荒山,都有無數動物搶著當親兒子養。”  賈赦望望賈瑚,瞧瞧母老虎,看看地上的禮物,咂舌不已。  福娃是真福娃,神佛寵愛,老天爺疼愛,連猛獸也喜歡,了不得了。  老虎:“吼——!”  賈瑚聽明白了吼聲中的催促之意,笑眯眯摸老虎毛毛,軟糯糯道:“知道了,謝謝你,瑚兒會吃的。”  塗淵指向馬兒說:“我看過了,綁在馬兒身上的箭筒裏還留有兩支箭,以及一火折子。賈大人你處理一下獵物,生火烤了。”  賈赦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臉,“我?!”  “不是你,難道指望我和瑚兒嗎?”塗淵微笑言罷,扭頭凝視賈瑚再道:“瑚兒快點頭,說對。”  賈瑚照著他的話點頭,道:“對啊對啊!”  賈赦:“……”  說句實在話,賈赦的手藝不是一般的差。獵物處理得馬馬虎虎,肉烤得焦黑一團,味道更是不怎麽樣。  不過說起來也情有可原,他畢竟是富貴人家出身,嬌生慣養長大,累活髒活碰都沒碰過,第一次動手難免缺點多多。  賈赦瞪視手中的一團難以下咽的“黑炭”,覺得沒臉見人。賈瑚和塗淵卻給足了他麵子,半個字沒說不好,吃光了他烤的肉塊。  說真的,嚐過了自己的手藝,再看他們,賈赦不是一般的感動。  飽餐後,賈瑚拉塗淵一起枕著老虎肚皮休息。  當然,小家夥也叫上了賈赦一同枕虎就寢。  但是吧,老虎不讓,賈赦亦沒那膽子,執意去和馬兒作伴,說那樣比較有安全感。  時間飛逝,轉瞬天色已大白。  晌午時候,杳無人跡的山道間,一頭猛虎背著倆年幼孩子,步伐不快不慢地向前。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猛虎的右側有一匹馬同行。  那高馬背部一樣馱著人,不同於猛虎的是,馬隻載了一人且是個成年男子。  人、虎、馬三者之間相安無事,隱隱透著一股和諧感。  倘使有人經過目睹了這一幕,八成得驚掉下巴。  “前方有炊煙,隱約可見房屋影子,看來是個村落。”塗淵極目遠眺,把看見的告訴賈瑚父子。  賈赦頓時喜上眉梢,“太好了,終於見到人煙,可以吃頓像樣的食物了。”  賈瑚用五指給老虎梳毛,小臉喜滋滋的,玩得不亦樂乎,壓根沒注意聽塗淵和賈赦在說什麽。  今早天一亮,感謝過老虎的收留,賈瑚便與之辭別了。  誰知它竟跟了過來,怎麽也不肯回去,於是乎賈瑚唯有帶上了它一道歸京。  塗淵摸了摸身上,摸到一塊先皇後留給他的遺物玉佩一枚,之後卻再摸不出其他東西,隻好問別人:“你們誰身上帶了銀子沒有,待會兒去和村民換些吃喝,咱們回家的路上就不那麽難受了。”  反賊抓走他們之時沒搜身,若無意外,大家之前就帶在身上的東西都還在。  “逃跑的時候遺落了。”賈赦攤手道:“也別指望我家傻小子了,他荷包裏裝的隻有糖塊,前日在護國寺裏全喂了錦鯉。”  “賣馬行不通,賣老虎更是不行。除了咱們身上的冬衣,還有頭上的綢緞發帶,好像沒什麽東西可以拿出去同人換吃食了。”  塗淵眸光一一劃過賈瑚、老虎和馬,若有所思道:“還有一個辦法。讓瑚兒帶著虎、馬去村子裏賣藝,不一定要收銀錢,水糧也行。”  賈瑚:0.0  塗淵拍其肩道:“等一下就看你的了,讓馬兒與老虎來點簡單的互動就好。”  賈瑚懵懵點頭,“好。”  然而事情並不如塗淵腦海計劃安排好的那樣簡單,他們一行人才到村口,附近的村民們就嚇得大喊大叫,四下逃散。  “大蟲!大蟲進村了!”  “快跑!老人小孩躲屋子裏,男人抄家夥!”  塗淵一頭黑線,及時出聲搶救混亂的場麵。  “大家莫要害怕,我們是南邊來的雜耍班子,這老虎是馴化好的,不會傷人。”  “蓋因上京路途遭遇了山賊,以至於和其他成員走散,在山裏轉悠了兩日,腹中饑餓。又兼所帶銀錢意外遺失,路過此地,我等便想叫馬、虎表演一二。大家夥兒若是覺得好,給一些吃的喝的咱們幾個上路就好。”  聽完了塗淵的解釋,再瞧清楚了虎背上坐著倆年紀不大的孩子,確定沒有危險,村民們這才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髒,村口失控的場麵漸漸恢複平靜。  麵對猛虎,村民還是有些害怕。  好在有賈瑚和塗淵在,瞧著虎人和諧的畫麵,一小段時間,他們就相信這是一隻經過馴服的溫順虎,迎了“雜耍班子”的成員們進村,看虎馬表演。  賈瑚背後有隊伍智商擔當塗淵支招,順利地指揮第一次合作的虎、馬完成了表演,收獲了幾筐食物。  其實,幾人弄出來的雜耍表演,沒有一點技術含量。賈瑚也就指揮兩獸抬抬腳轉轉圈,跳了一支醜萌醜萌的舞蹈。  奈何此地村民甚少出村,沒見過什麽大世麵,覺得這樣的表演新奇,加之其中一表演者還是走獸之王猛虎,於是便看得津津有味。  一支獸舞完畢,每家每戶都送出了吃食,幾乎裝滿了馬背,險些就沒有了賈赦騎乘的位置。  於村民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塗賈雜耍班子離開了村落。  憑靠賈瑚神一樣的直覺之路,遭劫持的第三天,這支成員奇葩的隊伍,總算看到了京城熟悉的城門。第26章   一個成年男人帶著倆孩童的組合絕不罕見, 倘若入城, 守城的兵卒頂多看一眼就放進去了。但是, 如果再添上一隻凶猛雄壯並且活生生的百獸之王, 那麽就不一樣了。  當賈瑚和塗淵騎著老虎靠近城門,入城的百姓們各個麵如白紙, 嘩啦一下作鳥獸散去。  熙來攘往、人聲鼎沸的的城門, 很快便空蕩了下來,轉瞬鴉雀無聲。  城門下, 城衛正在檢查一隊商隊的通關文書,因此並未第一時間發現賈瑚一行。等聽不見喧嘩聲心中覺得古怪,他們抬頭一瞄,目光撞上一隻徐徐而來的猛虎,瞬息間渾身寒毛全炸開了。  “虎、虎……哪裏來的老虎?!”一眾兵卒嚇得不輕曠鬢角滑落一滴冷汗,不自覺握緊兵器嚴陣以待。  城內打算出城的百姓同樣嚇得一臉懵, 驚叫一聲,轉身能躲多遠則躲多遠。  當城衛走出驚恐回神,母虎已經迤迤然走到了他們麵前,雙方的距離僅剩一人之隔。  麵對近在眼前的虎臉,城衛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懾, 心跳驟然停止幾拍, 握著兵器的雙手不受控製地發顫發軟, 屏氣不敢呼吸, 更別提舉矛攻擊了。  母虎用王之蔑視的眼神睨了他們一眼, 冷傲地抬高頭顱,與他們擦身而過。城衛在此一瞬產生了一種錯覺,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隻驕傲的孔雀,而非一隻彪悍凶殘的猛虎。  城衛腦海一片空白,目光呆滯,正不知該做什麽的時候,視線對上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眸。  清澈的瞳孔裏映入了他們的臉龐,盈盈一笑,彎成了一輪月牙。  城衛不禁回以一笑,做完了這一下意識的動作,他們方覺察到自己幹了什麽傻事,趕緊強令自己清醒回魂。  “猛虎要進城了,快攔下它,別讓它進去傷人!”驚怖慌忙之下大喊出聲,城衛長的嗓子破音了。  剛一說完,城衛長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賈瑚的笑眼,瞬間反應過來情況不對。  他往母虎背部一瞧,發現還有倆小小的人影,內心波浪起伏,連忙改口道:“不對,等等,虎背上怎有兩個孩子?”  準備攻擊母虎的城衛們,忽地齊刷刷望向虎背,這才注意到上麵坐著兩名孩童。其中一個,便是前不久引得他們齊發笑的眼眸之主。  原來,剛剛城衛受到了猛虎帶來的驚嚇,滿眼睛隻裝得入母虎,那會兒看不見賈瑚和塗淵,還有騎馬落在老虎後頭一步左右的賈赦。  因這一時的忽略,此前他們內心認定母虎是下山害人的野虎。這會子才驚覺它其實是有主的,看情形受過馴化,一般不會主動傷人。  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賈瑚撓撓臉,歪頭朝他們招手笑。  眾人:“……”  確定母虎無害,城衛如釋重負,除此之餘亦因自己差點鬧出了烏龍事件,神情微顯窘迫。  不過,京城裏貴人多如牛毛,他們在這裏守了多年城門,見慣了大風小浪,卻沒聽說過哪家的人敢用猛虎當坐騎,當街騎老虎的,也難怪他們不淡定。  城衛長暗自打量賈瑚三人,他的官階比在場的城衛要高,倒也接觸過些個上層貴族,因而還算有點眼力。  賈瑚、塗淵和賈赦在外折騰了幾天,身上的衣裳淩亂還沾了汙髒,整體形貌顯得有些狼狽。不過卻也還能看出三人身上的衣裳料子不凡,沒有一點身份穿不起也不能穿。  城衛長感覺賈瑚一行絕非普通人家出身,語氣不敢太放肆,詢問:“爾等何人?緣何攜帶猛獸進城?”  賈瑚耳旁回響起了塗淵在村落裏的說法,甜甜一笑,搶先了塗淵一步肯開口:“我們是打南邊來的雜耍班子。”  剛啟唇的塗淵:“……”好熟悉,這句話似曾相識。  一旁沒有存在感的賈赦:“……”這不是十三皇子忽悠村民所打出的旗號嗎?  塗淵眼角一抽,麵無表情掩住賈瑚的嘴唇,避免他說出更多讓自己抓狂的話語。  他正準備解釋一番,然後表明自身和賈瑚父子的身份,然而周圍的幾個城衛已經單蠢地信了賈瑚的說法,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根本沒有他插話的餘地。  “原來是雜耍班子,難怪你們能馴虎騎乘!”  “為何你們隻有三人,是先頭隊伍嗎?”  “幾位要在何處落腳,甚時候進行演出?”  “小孩,你這虎怪高傲的,懂得表演什麽雜技?”  城衛長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想承認這群眼瞎的城衛是自己的下屬。  雜耍班子的人,能養出這般嬌貴的孩子?敢穿這些隻有貴族階層才能用的衣料?  賈瑚一下一下摸虎毛,誠實地回答每一個人的問題。“不是,我們就隻有三個人。在家裏住。虎虎很厲害的,會跳舞。”一開始賈瑚總喊母虎為貓咪,塗淵糾正了十幾次,他才改正了過來。  他們越說越起勁,塗淵聽得頭疼不已,飛快抽出一塊餅子塞入賈瑚嘴裏,道:“吃吧,別說話了。”  賈瑚聽話地不再發出聲音,低頭宛如小鬆鼠吃鬆子一般,小口小口地啃起了餅子。  嚼動時,他肉圓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像隻河豚在呼吸,可以說是很可愛了。  恰在此時,城內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馬蹄聲。  塗淵本能舉目望去,隻見一隊禁軍策馬疾馳靠近,身上的盔甲閃耀奪目,但掩蓋不了隊伍最前方男子英貴的身姿。  塗淵麵色一喜,一下子跳下了虎背,蓋因帶頭的是他最敬重的兄長——當今太子!  賈瑚雙目和他看向一個方向,眸子裏星子閃爍,專注地盯著一人,小臉綻笑,若三月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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