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蓋彌彰。


    朱煜挑眉,心照不宣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視線透過他,看向裏屋內。


    擺設依舊,不過一道山水屏風阻隔了他全部視線,不知道再裏麵是個什麽光景。


    但可以肯定,絕對藏了個人。


    朱煜不死心還想再靠近瞧瞧,卻被慕容拓一把推了出去。


    “你有毛病吧朱煜?”


    這一推有些力道,朱煜一時不備往後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了,正要發火,他堂堂太子被這麽對待,再好的脾性也會生氣。


    卻見慕容拓跟在逼近,渾身竟有些威壓,讓他一國太子居然感到了壓力,氣勢稍減。


    他生生按下情緒,強忍住心裏的怒火。


    “找本宮什麽事?”


    朱煜不情不願,看了一眼不知什麽時候重新關上的門,跟著慕容拓來到外間矮案邊。


    “倒也沒什麽事,今日大年初一,咱們要一道去坤明宮請安。”


    朱煜說完,實在沒忍住,“昨晚你的藥解了?……怎麽解的?”


    慕容拓看了他一眼,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不幹你事。”


    “怎麽不幹孤的事?孤已經找太醫問了,那藥不傷身,但催·情,必須陰陽調和才行。孤跟你說,這東宮的女人,哪怕是個粗使的宮女,那也都是孤的,你問都不問就用了,這像話嗎?”


    “你大清早的過來,若就是為了這件事,那你可以走了。”慕容拓冷著臉,下了逐客令。


    並要趕人。


    “別別別。”朱煜沒走,反而直接坐在了席上的軟墊上。這軟墊是新的,比前些日子的厚實軟和,也好看了幾分。


    慕容拓見自己平日的軟墊被占,他盯著上麵的提花緞麵,微微皺眉。


    “孤今日來,還有事。”


    視線好不容易將從軟墊上移開,慕容拓看向朱煜,完全不耐煩。要不是這裏是周宮,他早就讓人拖


    出去了。


    朱煜自然見他黑了臉。


    完全不急,他故意磨磨蹭蹭,還讓旁邊的太監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呷了一口。


    喲,這茶也不錯,並不是多名貴,但喝著就是有些與眾不同。清香流齒,倒是好茶。


    沒想到這廝,蠻夷地長大的,品味還挺好。


    喝完了茶,朱煜這才緩緩說明來意:


    “孤來,是要借昨日隨行的人問些話。”


    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順平,他記得這人昨晚也在。


    “不知道太子妃你願是不願?”說著又抿了一口。


    順平聽了,心裏咯噔一下。


    剛剛沒發現,現在才陡然反應過來,今日太子身邊全是陌生麵孔。


    順平能跟在慕容拓身邊,自然是個聰明的,隻是一個恍然,他便知道了這太子要人去幹什麽。


    定是這周國太子覺得昨晚太過丟人,所以要抓了他們滅口。


    順平後背有些發涼。但他好歹是見過大世麵的,所以還算鎮定。


    不過被綁了手腳押進屋的小吳子等人卻沒這麽鎮定了。


    小吳子顫顫巍巍,被人扣著強行跪在地上,一臉慘白,他求救似的看向太子妃,“殿,殿下。”他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事,昨晚值班,今早他還在睡覺,這些人突然不由分說的闖進屋,然後將他綁了來。


    慕容拓見朱煜招呼都不打,就將他朝陽殿的幾個人給扣押了,他沒多說,直接讓青一將那幾個動手的打了出去。


    都沒什麽打鬥,像下餃子一樣,轉眼幾瞬就將人全部丟了出去。


    小吳子等幾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顫巍巍的躲在太子妃這一側。


    “你什麽意思?”朱煜見自己的人被打了出去,怒其不爭,又氣這廝太過猖狂。


    慕容拓冷嗤,“怎麽,知道昨夜自己丟臉,急著掩蓋你的醜態?”


    “慕容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一句話人你給是不給?”


    “不給。”


    “你!”茶盞猛的被扣在矮案上,那瓷盞承受不住壓力,裂了一絲縫,


    “你問都不問就用了孤的女人,如今,孤向你要幾個人,再公平不過。況且,這幾人中大半都是東宮的人!”


    “朱煜,與其來要人掩蓋你的醜態,”慕容拓看向他,臉上嘲意明顯,“還不如回去告訴你那母後,莫要犯蠢。”


    “你什麽意思?”朱煜變了臉色 。


    “本宮沒什麽意思,你該去問你母後什麽意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慕容拓,你對我母後放尊重點!”


    “尊重?她犯蠢還不容許別人說?”


    “慕容拓!”“砰”的一聲響,茶盞應聲落地,完全摔碎了。


    朱煜跳了起來,這時候完全沒了溫和的一麵,他手握成拳,方正的臉上因為憤怒有些猙獰。周國以孝治天下,不管因為什麽原因,誰都不能說父母的不是。


    “你特麽再說一遍?無憑無據,你莫要汙蔑孤的母後!”


    慕容懶得再跟這人說,他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一張油紙,直接甩在矮案上。


    油紙鬆散,沾著一些白色的粉末,也沾了一些泥。一看便知道是用過還沒來得及處理的。


    而後,有人從門外拽著一個太監進來。那太監被卸了下巴,衣服上到處都是血,嘴裏還被塞著棉布,一副癱了的樣子。


    “周太子,”慕容拓盯著朱煜,“舌頭還沒割,要不要摘了棉布安上下巴,讓他好好說一說,到底認不


    做了些什麽?”


    很明顯,慕容拓敢這麽說,顯然已經查到了怎麽回事。


    其實抓到人都不用審問,這太監是皇後身邊的,隻要去過坤明殿,就都知道。


    朱煜冷哼了一聲。他自然認出來了。


    其實朱煜之前已經隱隱有些猜測。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朱秉正。畢竟他二人不和已久,表麵功夫做久了突然就覺得沒意思,經過刺客事件,他們二人早就明麵上翻了臉。


    但昨晚朱秉正卻過來好一陣寒暄,有動機也有下手的機會。


    不過現在卻被告知,是母後。


    不過,就算是母後下的藥又如何?


    “哼,母後她老人家這麽做,也都是為孤好。”


    “為你好,何不衝著你一人去,緣何來害本宮?周太子,你要盡孝道,本宮卻沒義務。本宮今日就將話挑明,這種事,若是再敢出現一次,你就莫怪本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朱煜簡直要氣炸了,竟然敢這麽羞辱他的母後!


    “九皇子好大的威風!如今虎落平陽,不夾著尾巴做人,還敢威脅孤?哼,就算是孤的母後做的,又如何?她下藥,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為了孤著想,不像某些人的父皇,虎毒還不食子,你那父皇卻,”


    “砰!”的一聲,是身體砸向房柱的聲音,沉悶轟隆。


    轉眼間,朱煜整個人被大力砸了出去,而後滾落在地上,喉頭一股血腥,竟是嘔出一口鮮血,


    “你,你,”


    朱煜完全說不出話了,因為脖子已經被人緊緊掐住了。


    他整個人現在完根本無法呼吸,看著慕容拓越發陰沉的神色,朱煜絲毫不懷疑這人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放,放手咳咳咳”


    外麵太監聽到聲音,衝了進來想要上前,被旁邊的順平和青一三兩下壓製住,直接用抹布堵了嘴。


    一時之間,屋子裏隻聽得朱煜艱難的咳嗽,還有越來越急促的喘·氣聲。


    “咳咳咳,”


    慕容拓掐住朱煜的脖子,手下用了力,任憑對方兩手搬弄掙紮也無濟於事。


    他怒極反笑,幽深的眸子裏是嗜血的瘋狂。


    “本宮父皇怎麽了?你再繼續說,本宮不介意擰了你的脖子。”


    手下繼續用力,眼看著對方氣息越來越弱,但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旁邊順平有幾分急,這是周宮,主子他……


    可怎麽辦?若真是惹出人命,周國太子,哪裏好全身而退?


    順平與青一對視一眼,都看出了眼裏的不妥,但都不敢上前。


    “嗚。”


    這時裏間突然一道驚呼傳來。軟軟糯糯,跟當前的冷凝氣氛格格不入。


    伴隨著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慕容拓就這麽稍一走神,手下力道有些鬆。


    趁此機會朱煜反手一推,就將自己彈了出去。


    再次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


    “咳咳咳,”朱煜咳了好一會兒,聲音都啞了,“慕容拓你發什麽瘋?”


    剛剛有那麽一瞬,他真的以為自己就交代在這裏了。


    他堂堂大周儲君,慕容拓也敢!


    忍著喉間火燒似的劇痛,朱煜爬起來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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