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鹹英聽了簡直要氣炸了。


    都說她近來受寵,太子夜夜留宿風光無限,可哪裏有人知道,除了第一次象征性的圓房之外,太子竟是再沒碰過自己。好像對自己完全提不起興趣。


    所以大家被罰站,跟她有什麽關係?


    “我明天不去了!愛誰去誰去。”


    旁邊楊嬤嬤勸,


    “多大的事值得姑娘這般動怒。姑娘若是不想去,那就讓四姑娘去就行了。”


    陪嫁,本來就是做這些事兒的。


    楊嬤嬤來的時候,宋楚正解了羅衫在浴桶裏,沐浴。


    一頭青絲被梨花簪子束起,幹淨的水劃過嫩滑的肌膚,出水芙蓉般嬌嫩。


    白玉無暇,但右手臂上有個淡淡的痕跡,是手印。


    春妞看了直心疼,“娘娘也真是的,手勁兒怎的那麽大?明明知道姑娘皮膚嫩,還這樣。那一路上還不準換人!姑娘奴婢都看到了,本來那個順公公要去替你的,結果被娘娘無視了!”春妞越說越生氣。


    “好過分!”


    宋楚被屋子裏的水霧浸得小臉紅撲撲的,有些微醺模樣。見春妞氣性這麽大,笑她,“娘娘哪裏知道我皮膚嫩了,你這是在冤枉人家。”


    “一看就知道啊,姑娘細皮嫩肉的。”春妞瞧了一眼姑娘的身子,又紅著臉移開視線,這麽嫩的,她平日給姑娘沐浴動作都不敢太大,那太子妃也真是下得去狠手!


    “我這也沒什麽呀,又不是很痛。”就是不注意的時候碰到會有些異樣。好在過了兩天,已經差不多快好了。


    春妞將姑娘的長發放下來,散開,一頭青絲,如綢緞般。


    正要打水來洗頭發,楊嬤嬤就進來了。


    嚇了他們一跳。


    春妞見有人來,眼疾手快的,拿起架子上的衣裳胡亂給姑娘裹上。


    “楊嬤嬤,你進來怎麽不通傳一聲?”春妞簡直想罵人,姑娘好歹是主子,哪有人隨隨便便就進主子屋的?


    虧得還時常同教養嬤嬤往來。


    楊嬤嬤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對,她撇了眼浴桶裏的四姑娘,


    薄衫半裹胸前,露在外麵的肌膚白嫩如初開的荷花,泛著淡淡粉,讓她都有些移不開眼。


    也不知是怎麽長的。


    這樣的身子,送到男人床榻上,還不得按著狠狠的,


    “楊嬤嬤,有什麽話你就說。”宋楚巴拉著衣衫給自己蓋好。


    雖然宋楚的性子軟,但這人突然闖進來,她有些生氣,微微蹙著眉。


    宋楚畢竟是四姑娘,楊嬤嬤再是仗著嫡姑娘的勢,見她生氣了,便不好再拿喬,於是將嫡姑娘的決定通知她。


    “……到時候若是朝陽殿問起,你就說你是代替側妃娘娘的。當時隻說各殿都要去,所以你去也是一樣。你去了之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別給側妃娘娘丟臉知道嗎?”


    “哦。”宋楚應了一聲。


    等嬤嬤走後,春妞在一邊嘀咕抱怨了半天。


    “好了,不就是去侍疾嘛那麽抱怨做什麽。你忘啦那太子妃可是救過你的,如今人家病了要人照顧,咱們理應去才是。”


    “可……”春妞當然知道朝陽殿救過自己,倒不是在說太子妃,而是在抱怨嫡姑娘。“奴婢就是氣不過,這些事就想到姑娘了。之前太子來了好幾晚,也沒見想到姑娘。”


    宋楚糯了一句沒想到才好呢 。


    “啥?”


    “沒,我覺得挺好的。”宋楚其實正發愁呢,她那天回來就被嫡姐禁了足,去不了朝陽殿。如今被叫去侍疾,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啦。


    開心。


    翌日,並沒有下雪,甚至出了太陽,但更冷了。


    宋楚到的時候,朝陽殿灑掃的宮女正拿著小鐵鏟鏟雪,旁邊小吳正在清點人數。


    他是這次大婚時從別的宮裏新調的,記人有些慢,做事特別謹慎,就差拿著小本本勾勾畫畫了。


    “芊芊殿的小主到了……六英殿呢?六英殿的側妃娘娘到了嗎?”


    “到了到了,小公公,六英殿的在這裏。”宋楚提著裙擺小跑進垂花門。


    因為穿得比較厚,她跑起來有些笨拙。但一步步的還算穩當。


    小吳子盯著瞧了半天,倒不是不認識她。是楚小主,當初還當著她麵倒過羹湯的。可把他過意不去的。


    但,不是昨天的側妃娘娘啊。那這要怎麽辦?


    上頭說的各殿都要來人的。


    宋楚看出他的為難,忙解釋道,


    “小吳公公,我是替嫡姐來的。因為順公公之前說,各殿都要來人,但沒有說到底是誰,所以我就代表六英殿來啦。”


    聽著……感覺沒毛病。小吳子點了點頭。


    雖然他在這裏清點人數,但其實也隻是走個過場,他哪裏敢得罪這些主子啊。


    周圍女眷都看向這邊,神色各異。


    特別是李梨,清高的眼神閃了閃。旁邊丫鬟在給她換新的手爐,“姑娘您看,陪嫁就是有這樣的好處。當初姑娘就該鬆口,讓庶姑娘來。也省的姑娘現在在這裏受凍。”


    李梨苦笑,那個時候她一直天真的以為表哥隻愛她。所以怎麽可能讓人來搶自己丈夫?


    到了宮裏才知道,哪有什麽愛不愛的。


    “回去稱病,請太醫。”明日她也不會來了。


    屋子裏,慕容拓端著一碗黑汁,仰頭一飲而盡。回來這兩天一直在喝藥,身體有所好轉,他坐在軟墊上,倚在後麵的憑幾。


    “外麵的事,差不多得了。”


    慕容拓喜靜。


    這幾天外麵嘰嘰喳喳的像集市一般,吵得他靜不下心。


    “是,殿下。”雖然沒有明說,但順平知道主子說的是女眷侍疾的事。


    “原本也打算今天之後就不讓他們來了。”順平說完,又解釋了一句。“主要是因為那天小的去坤明宮,無意間聽見有人在嚼舌根,說朝陽殿有些不正常。”


    順平稍微概括了一下不正常的內容,大意就是太子妃不得太子的心,這就算了,異國的人不討殿下歡心不足為奇,但被冷落後那異國公主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這就奇怪了。


    在皇宮裏,哪個不想得到皇上的寵愛,為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才是正常,東宮應當也一樣,不得太子寵愛卻渾然不在意,這很不正常。


    所以順平才想著,趁主子喝藥的這幾天,想辦法讓朝陽殿正常一點。


    慕容拓聽著順平嘰裏呱啦的一通話,沒什麽表情。周宮就是過場多 。


    他隨意往外麵瞥了一眼。


    外麵陽光明媚,梅花嬌豔。風過,有花瓣隨風飄落,在空中打著旋兒,而後落到樹下,


    樹下某人穿得特別厚實,又裹了一個雪白的大氅子,整個人遠遠看上去,像隻圓滾滾的貓兒。


    雖然穿得圓滾滾的,但此時卻挺著小腰板,杏眸流光。


    仿佛自己正在幹什麽家國大事一般,特別精神。完全不同於其他人哭喪著臉。


    這麽高興?


    慕容拓挑眉。


    “她怎麽來了?”慕容拓打斷順平還未講完的話,問道。


    順平正說得起勁兒,突然聽到主子問話,一愣,而後順著他饒有興趣的視線,看到了庭院裏的人。


    “楚小主?……對啊,她怎麽來了?”順平也有些奇怪,


    “奴才之前喊的是玉牒上的女眷。這玉碟上,可沒有楚小主。”


    雖說是媵妾,但宋楚的身份比較尷尬。因為連太子的兩個曉事宮女,都趁著這次大婚抬為了侍妾,名字出現在了玉牒上。


    但楚小主卻沒有。那玉牒是皇室族譜,在那上麵的,才是被承認過的皇族人。楚小主進了東宮,按理就是太子的女人。


    但玉牒上就是沒有楚小主的名字。不知道是疏忽了還是怎麽的。


    “沒上玉牒?”這個倒讓人意外。


    慕容拓瞧著窗外那人,這時有花瓣兒剛好飄到了她鼻尖,不動了。女人可能嫌冷不願意將手伸出來,於是搖了搖腦袋,想甩掉花瓣兒。


    發髻都有些亂了,可惜,梅花瓣絲毫未動。


    於是鼓著小嘴兒,想將花瓣兒吹走。


    自顧自的玩得還挺起勁兒。


    傻樣。


    “沒有。小的特地去查看了的。宋博侯府就隻有個宋側妃,沒別人。而且據小的所知,東宮的女眷,就楚小主還沒被寵幸。”


    說到這裏順平也有些感慨,樣貌身段是最出眾,反而最不受寵?周國可真是奇怪。


    慕容拓慵懶的坐著,手指搭在憑幾上,有意無意的輕扣。


    盯著外麵不知在想什麽。


    “殿下,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慕容拓輕扣的手一頓,阻止道:“不了。”


    他稍稍坐正,“去將她叫進來,本宮親自問。”


    第16章 都不會你還想跟著本宮?……


    庭院裏,偶爾有一些交談聲音。


    雖說不讓進寢殿,但好歹是有名分的,娘家也有人在朝為官,所以大家倒沒多拘束。


    不至於大聲說笑,但也竊竊私語,打發些時間。


    這時寢殿的門慢慢打開,順平從裏麵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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