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低聲提醒:“賣了賣了,昨天剛賣的。”


    林知安掃了眼椅子沒作聲,重新看過去,輕聲道:“章老師,你說除非把大樓買下來你們才會停展,我非常感謝你提供的建議。所以現在你們能離開了嗎?”


    “解約金……”林知安有點沒主意,轉過身。


    趙欣彤聽明白了。


    她雖然摸不準林小姐背後具體是董事會裏的誰,但她既然背靠譽承,如果真想成名,哪需要別人宣傳,集團自己就能把她捧起來,多半是這邊在作妖。


    趙欣彤飛快給出專業解釋:“因為向空高規格高質量高服務的會展定位,簽約合同比較特別,在這裏展覽的作品必須無汙點無所屬糾紛,展覽期間也不得給展廳帶來負麵影響。現在這種情況,章先生已經違反合約,具體金額我們會讓法務部和您聯係的。”


    林知安扯扯帽子,有點困惑。


    聽這個意思,他們不光不用賠錢還能再拿一筆?


    趙欣彤微笑著衝她點點頭。


    相反,章德嶽的臉就沒那麽好看了,一陣紅一陣白,渾身氣得發抖,他這輩子沒這麽被人羞辱過,搶過桌上扇子,衝林知安指了指,“不管你是誰,隻要你還畫畫,我就有本事讓你在美術界不下去。”


    中年男子狗腿地拿出杯子:“二位喝茶嗎?頂尖的西湖龍井。”


    “……”


    *


    早晨的霧氣已然散開,陽光普照大地,照得人暖融融的。


    林知安回到藝術中心發現門口站著很多人。


    她退後抬頭看頂頭名字。


    沒走錯呀。


    周陽陽興奮地把她拉到服務台,“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我和你說個巨——好的消息。”


    林知安一臉懵懂,“什麽?”


    周陽陽壓低聲音,“文芊芊那個小賤.人的展被撤了!陣仗超級大!你看看你看看。”


    她邊說邊點開照片。


    “這些工作人員也太沒輕沒重了,快把她矽膠唇氣歪了。”


    周陽陽笑得七倒八歪,滿臉寫著幸災樂禍。


    “你不開心嗎?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樣我很尷尬。”


    林知安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


    要和她說——


    蘇佋為了讓她出氣給她買了棟樓嗎?


    好像有點太不低調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確實要感謝他,單憑她自己,可能隻有咽下這個虧了。


    周陽陽嘟嘟囔囔,“你怎麽這麽淡定呢,哦對,那幾個在微博上造謠的大v也被發了律師函,他們的道歉聲明鬧上熱搜後,給我們反向營銷了一波,現在還有很多網友都說要過來。”


    林知安往裏看,展廳的玻璃櫥窗前有牽著父母的小朋友,興致勃勃喊“小雪人手會動欸”,旁邊拿著相機的攝影師半蹲著把鏡頭對準黑色沙土上摔倒的小人魚,表情認真,還有一位外國妹子居然在破碎區哭了起來。


    周陽陽趴在她耳邊,“她好像剛和男朋友分手,看到你的畫感觸很深,半小時前就哭過一次了。”


    林知安心裏有些觸動,覺得這段時間沒有白忙。


    秦墨看到林知安後打了個招呼,麵帶笑容地快步走過來,周陽陽給他遞了杯水,“你說了一早上了,不累嗎?”


    秦墨灌了一口,和昨天蔫了吧唧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同,興奮道:“不累不累,我沒想到反響這麽好。”


    他側身,“有幾個記者想見你,做篇專訪。”


    林知安慌了,“不用不用,我……我不用。”


    “就隨便聊兩句。”


    周陽陽雙手搭在她肩上,“走走走,我陪你去。”


    *


    晚上閉館前林知安收到一束花,香檳色的彩紙包著三支向日葵和幾朵玫瑰,是那位哭得很厲害的外國妹子送的,卡片上歪歪扭扭寫著:聽完你的故事,我準備向前看了,謝謝,很溫暖。


    林知安心情很好抱著花回家。


    算起來今天軍功章有蘇佋一半。


    她想了想,點開手機聯係人,心跳加速。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給蘇佋打電話,有點緊張。


    該和他說點什麽呢?


    謝謝?


    會不會太幹巴巴了。


    給他準備點小禮物?


    可是他好像什麽都不缺。


    思索間手指在屏幕來回移動,不小心蹭到按鈕,直接撥了出去。


    林知安迅速按斷,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好像再晚扔幾秒就會燙到手似的。


    然而那隻彈出幾尺遠黑色小方塊很快就不依不饒地響起來。


    林知安咬了下唇,怯怯地劃開,貼到耳邊。


    “怎麽打了還掛了?嗯?”


    溫和低沉的嗓音扯開一絲輕笑,像春天裏懶洋洋的晚風。


    林知安手指扣著沙發邊緣的絲絨,“按……按錯了。”


    “今天安安表現很棒,沒讓我擔心。”蘇佋掃了眼桌對麵的男人,下巴往門口那邊抬了抬,有幾分趕人的意思。


    段禮輕嗤了聲,站起來走了。


    林知安彎彎眼睛,掛在外麵的小腳丫晃了晃,“是趙小姐告訴你的嗎?她好專業,我差點以為我們要賠錢了。”


    我們?


    普通簡短的兩個字像是被施予某種古怪的魔法,順著男人血液抵達至心髒。


    金黃色的燈光照進蘇佋瞳孔,長指托著下巴,明知不合時宜,卻還是開了口,“安安在客廳嗎?你看看牆上的鍾有沒有在走。”


    “鍾嗎?”


    林知安聽話地轉過身,觀察那隻黑色烤漆的機械鍾,指針釘在白色表盤上發著冷峻的光,這是一個真正的琺琅鍾盤,從側邊水晶斜麵能看到齒輪咬合時詭秘的節奏。


    “應該在走。”她說。


    “安安看仔細了嗎?”


    蘇佋眯起眼睛,電腦屏幕的光浮在立體英俊的五官,像顏色綺麗的薄紗。


    這個機械鍾沒有秒針,林知安被他一問也不確定起來,踢掉棉拖站到沙發踮腳看。


    屏幕上很快出現一張不施粉黛白淨乖巧的臉,正對鏡頭,皮膚上細微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唇瓣微張,小粉舌躲在牙齒後麵,輕易能勾起人某種施虐欲望,呼吸時鼻翼細細收縮,眼睛眨啊眨啊,在仔細檢查機械鍾。


    蘇佋伸出手,癡迷地用指腹描摹她的眼睛,眼底翻滾著自己都察覺不了的情愫。


    剛才有一瞬間,他想見她的欲望非常強烈。


    “我看清楚了,沒有壞。”林知安抬頭,有點好奇地戳了戳水晶屏。


    蘇佋和她指尖對指尖,病態的表情變得溫柔,“安安真乖。”


    林知安坐回原來的位置,雙腿盤起來,她今天還沒吃晚飯,估計蘇佋也還沒吃,試探道:“你今天幾點回來啊?”


    蘇佋慢悠悠垂下手,靠在椅背,轉了轉,“我有點事,晚點。”


    “飯……飯吃了嗎?”


    桌上擺著幾份項目提案,買下向空事發突然,後續有很多東西需要跟進。


    蘇佋勾了勾唇,“我要先工作賺錢養安安,別的不重要。”


    林知安臉一熱,心下有了計較,磕磕絆絆的關心,“那……那你注意休息。”


    “好。”


    林知安掛斷電話後,男人依舊緊盯著屏幕,直到她上了樓才點了關閉按鈕,淡淡衝門口說:“進來吧。”


    段禮將計劃書隨意地扔到他桌上,“人家養老婆交工資卡,霍總養老婆燒錢,快看看吧,你助理拿來的。”


    蘇佋不在意地笑笑,翻開來看。


    *


    林知安拿平板下來,研究起菜譜,結果發現和蘇佋住了這麽久,她壓根不知道他愛吃什麽。


    平時吃飯他很少把東西吃完,每樣吃幾口就不吃了,像古時候挑剔的公子哥。


    但要說他挑嘴倒也沒有,之前他們住在翕水鎮的時候,她偶爾做幾次飯他也會安安靜靜吃完。


    林知安想了想,給霍蕾發了條微信。


    “你知不知道蘇佋愛吃什麽?”


    霍蕾:你把我問住了。


    林知安苦惱地蹙了蹙眉,更堅定他們一家人關係塑料的想法。


    半分鍾過後。


    霍蕾:他小時候回霍宅那天,喝了好幾碗海鮮粥,應該挺喜歡的吧,後麵我就沒再看他吃什麽吃特別多了。


    林知安翻了翻冰箱冷凍櫃,裏麵有沒拆封的蝦仁。


    雖然他們基本上不自己做飯,但冰箱裏常備食材和水果,有時候林知安都覺得很神奇,因為她沒有一次和買東西的人撞上過,像是完全掌控她作息後調整的,不過她大部分時間在二樓,說不定人來了也不知道。


    她照著食譜先把米浸水半小時。


    把薑切絲,備好蔥和香菜,香菇泡軟,洗蝦仁和貽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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