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的。”老婆婆說完這句便不肯多講關於孩子的事,又怕江陵生疑,呐呐道,“不是我偷來的。您也是那高門裏出來的,有些個事兒……”  江陵亦不再多問,攤上漸漸生意忙碌起來了,有些個人家中午不開夥,就買些個湯圓湊合一頓。  “這個拿好了,可不能弄丟了,也不能吃。”江陵將塊碎銀子塞給胖娃娃,讓他好生捏在手裏。  原以為之後便是在家窩上一天看看話本,解解悶,不曾想,來了個給他解大悶的。  江宅門口停著車,下頭一個少婦,正扶著上頭一中年婦女,嘴裏殷勤著道,“母親當心腳下,對了,您慢著點。”  好似扶著的並非身強力壯的中年婦女,而是牙牙學語的兒童,關懷之態渾然天成。  江陵趕著中年婦女要踩最後一步的時候,幾步上去,“太太怎麽來了?”  中年婦女一驚,腳下打滑,雖態度像是對兒童,到底這位的體重不像,少婦也沒扶住,兩個人哎呦哎呦疊在一起摔個仰倒。  江陵這時候才完全確認,這位的確是遊戲角色的嫡母江賈氏了。  江賈氏沒有能力給兒子討什麽好老婆,兒媳莫氏才貌平平,嫁妝稀薄,不過一秀才的女兒,隻是慣會哄人,在江賈氏麵前還有些臉麵。  這時候就發揮起她五好兒媳的作用了,莫氏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疼,忙站起來,在丫鬟幫助下將婆婆扶穩當了,口中推卸責任,指責江陵道,“母親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小叔如何能這般嚇她,要是有個好歹,你哥哥和我可都是不饒你的。”  江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沒扶住,關我什麽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太今日來所為何事?”  江賈氏一掐兒媳婦,莫氏立馬會意,答道,“小叔這話著實好笑,這是咱們自己家,太太想回來就回來,還得你批準不成?”  說著二人就要往裏走,江陵朝門房喊道,“關門。”  沒有狗能放,略微有些可惜。  門房是江陵從自己的小莊子裏找來的,最是妥帖不過,立馬大力金剛掌附身,趕在婆媳二人進來之前,將兩扇朱漆大門關個嚴嚴實實,江賈氏險些撞了鼻子,和門神來了個親密接觸。  莫氏回身指著江陵罵道,“難為你哥哥還在太太麵前為你說話,說你考上解元長進了,必然也懂事了,太太這才開了恩,回來與你操持,你竟這般無禮。倒要叫老徐相來看看,讀遍了聖賢書就養出你這麽個畜生。”  “莫氏,你嘴皮子一張一閉的,別帶上私貨,聽著惡心人。不就是老師隻肯收我,不肯收你相公麽,也不看看你相公那副模樣,他沒考上秀才怨沒有名師指點,那他怎麽不怨是題目出得太難,故意刁難他?你們有鏡子沒有?要沒有我給你們送一塊,夫妻倆一起照照。”江陵似笑非笑,火力全開,“我是個畜生,那你相公是什麽,大畜生?你公公是什麽?”  到底這位“親爹”給了倆房產證,老**三個字給咽下去了。  門房在裏頭聽著簡直要膜拜江陵了,隻聽說過堵著人家家門口罵的,誰曾想他們家少爺自己堵自己家門口罵。  江賈氏沉了沉氣,“老大家的,你閉嘴。江陵,你也別猖狂,我今次回來,並非要如何你,實是你大哥苦勸,我才鬆了口。你既知道上進,也不枉費我這些年對你的教導,我預備將你記到我名下。”  江陵失笑,打斷她道,“不必,我用不著您這個母親。說實在的,上有天,下有地,你對我的教導,嗬嗬,說出來虧心嗎?”  幾歲大的孩子,日頭底下跪著念書,太陽白花花的,字都看不清,念錯了要打,念輕要打。嫡兄嫡姐向來是打破了東西嫁禍他的,也沒有有什麽祠堂佛堂可跪,就院子裏那青石板地兒,跪到膝蓋上壓得滿是紋路了也不算完。  樁樁件件,甄嬛傳裏華妃對甄嬛都沒這麽狠的。  那些個烏糟糟的事兒都在人物設定裏一筆帶過,若真讓江陵切身去體會,當時他便撕了這老東西。  江賈氏被人捧慣了,她是算著鄉試時間來趕江陵走的,鄉試不中便是庶子不成器,縱是親戚族老也無話可說。不曾想途中得知這小畜生竟這樣好運道,硬是中了解元,她和兒媳商議過後,隻得忍恨決定將他記在自己名下,也讓懦弱無為的嫡子好有個依靠。  這番心思對她來說本就紆尊降貴了,江陵居然還敢不稀罕,江賈氏立時指著江陵咒罵道,“你這個小婦養的下作東西!我這就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不尊嫡母,叫他們革了你的功名。”  “你去,隻管去。都說生恩大過養恩,可你養我什麽了?瞧著天要陰了,太太還是房簷底下站站,別叫雷劈著你。”江陵笑眯眯地靠著牆站,“誰讓您沒有個好兒子呢,隻好想搶我這個小婦養的的。”  “小叔好口才,殊不知江家兒女,無論嫡庶,都是母親的孩兒,你說破天,都是這個道理。”莫氏道,“小叔想想,母親出身榮國府賈家,有這樣的舅家,難道你還會差前程?何苦在這個時候同母親鬧翻。”  她是真心實意想要江賈氏認下江陵,丈夫是個沒用的,江家日後能有希望的,唯有這個庶出的小叔子,她無論如何不能撒手。  “哦。”江陵拉長了音,看著江賈氏氣急敗壞的臉,舒爽萬分,“榮國府賈家?太太你又和你兒媳吹牛皮了吧?前幾個月賈家老太太才特特派人接了外孫女,也就是那林家侄女上京城,怎麽賈家來的人,半點沒提及太太?一絲一毫的東西都沒有。”  江賈氏強撐著道,“那是母親來接外甥女的,自然先緊著她,這點子東西我並不放在心上。”  “這樣嗎?您嫁來這兒二十幾年了,林夫人還在的時候,賈家送來的的東西可是從來沒停過,她給賈家老太太三節兩壽的孝敬也是豐厚體貼得很。莫氏,你不問問你婆婆怎麽從不給她那好母親送禮?就算天高路遠,一次也沒有?”江陵一手刻薄牌打完,最後扔了王炸,“哦,我忘了,您也是小婦養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上班是一地雞毛,回來寫寫江小陵會開心很多,好像他不要臉的精神會傳染到我。  江小陵是我這幾篇文來,最喜歡的一個人物,所以總是怕寫不好他,修了又修。  我忍不住給自己辯解一句,不是水,伏筆鋪墊,反正就這意思,劇情總不能橫空出世,得慢慢來。  且再等等,有他蘇爽上天的時候。我不太喜歡委曲求全,為了大局犧牲那樣的人物,我希望我筆下的主角都神采飛揚,臭不要臉,現在鋪墊完了,到時候甜起來,爽起來,豈不是快意。第15章   江賈氏耳力還算不錯,盛怒之下聽得清清楚楚,氣了個仰倒,“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江陵朝她笑了笑,放柔了聲音道,“說太太你也是小婦養的。日頭尚早,想再聽幾遍都可以。”  原著裏榮國公的通房姨娘半點也沒提及,庶出子女也一概未出場,大約都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裏了。  江賈氏死死抓著莫氏的手,幾近暈厥,後頭車上的婆子丫鬟覺得不對,忙下車趕過來,將婆媳二人團團護住。  當時陪嫁的四個大丫鬟早不知去向,如今最得江賈氏重用的婆子是吳二家的,她扶著江賈氏另一邊胳膊,給她揉著心口,瞪著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來,“陵哥兒也太不懂事了,若沒有太太,哪裏來的你,如何能這般頂撞太太。”  “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麽?太太這規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們再糾纏,準備從後門繞進去,誰知道江賈氏恨聲道,“早知道,就讓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也省得你今日氣我。”  係統“叮”的一聲,恭喜玩家解鎖支線劇情——【身世之謎】  麵前升起劇情麵板,除了江陵之後旁人都看不見,原本鎖著的第七個支線已經可以看了,隨著他意念一動,【身世之謎】的劇情浮現麵前,而且劇情並不是文字版的,還是類似個小電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鍾的進度條就把麵板收起來了,留著中午下飯用。  王二家的見他不吭聲了,以為他到底還是從前那個好欺負的孩子,得意道,“要我說,陵哥兒還是快些給太太道歉,磕上幾個頭,好讓她消消氣。”  “我怕她折壽。”江陵輕描淡寫一句。  莫氏見他從容淡定,眼帶桃花,不知怎麽的心裏就是直跳。  江賈氏一口牙幾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會意,登時坐到江宅門口哭嚎起來,“我苦命的太太誒,當初給個下賤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賤人,如今這小賤人竟是連門都不讓您進了。您也是國公府的千金,看著您受這等氣,我心都碎了喂!老爺喂,你怎麽就去的這麽早,快來瞧瞧這個丫鬟養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專業,倒也吸引來了不少人。  隻是江宅地處平民區,周圍皆是些小康人家,鄰居都是十幾二十年往來的,還有些是同姓江的,哪裏不知道江家底細。  江陵幼年生得極好看,偏偏每次露麵身上都帶著傷,臉上尤其嚴重,江賈氏簡直連麵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婦兒來來往往見著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後說這高門出身的嫡母刻薄陰毒。  也就是遊戲金手指,不然長到今天,絕對長不成江陵這樣。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個伯祖父,老爺子晨起轉了一圈回來,見江陵門口堵著人,湊上來看了會兒熱鬧。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著你來親自給我報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聲道,“侄孫這不是有苦衷麽,您沒看鞭炮都沒放一響,再過上幾日,塵埃落定了,我擺了酒親自來請您。”  伯祖父也是個舉人出身,隻是後頭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棄了,聯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學子□□活動,立時上道,“我可等著了。那個,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鬧得太難看。”  這兩條街住著江姓的不少,到底也是從富貴人家落魄下來的,不然怎麽能娶到榮國府的小姐,隻是留下的江家人大多過得不太如意就是了,血緣也離得遠。  伯祖父算個文化人懂道理,但也有不懂道理的,跟著那吳二家的指著江陵罵道,“不過中個舉,就這麽不尊嫡母,就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著你爹長大的,你竟連個喜報都不曾告知我們。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江陵看過去,是個穿著綢緞衣裳的糟老頭,隻是那衣服上的吉祥紋路早就磨舊了,很是落魄。  人落魄,架勢卻大得很,滔滔不絕地就教訓起江陵來了。  吳二家的見起作用了,麻利拍起來繼續扶著江賈氏,江賈氏噙著淚,顫聲道,“孩子還小,是我沒教好,讓族老們見笑了。”  江陵被惡心得夠嗆,笑問道,“不知這位是哪位族老?”  伯祖父好心替他解釋道,“他和祖父是堂兄弟,你稱一句四伯祖父罷。”  從前江陵也沒意識到家附近住了這些個親戚,合著江賈氏搬了空家,不論死活地把半大孩子扔著,半個人沒瞧見,這會子中了舉,都尼瑪是我長輩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  江陵暗罵一聲,我是你大爺。  他醞釀了片刻,挑眉道,“既這位伯祖父瞧不上我,認為我不配為江家人,可以。我自請出宗,你我都幹淨,如何?”  在場都被他嚇了一跳,伯祖父拽了他袖子道,“胡說什麽,快住口。”  那落魄的四伯祖父暴跳如雷,仿佛江陵不是要出宗,而是挖了他們共同的祖墳,“隻有宗族不要你的!你哪兒來這麽臉不要宗族!你也配!”  “那出宗文書寫來便是。”  伯祖父攔著他道,“可不能這樣,一個不好,你功名都保不住。”  江陵朝四周拱了拱手,斬釘截鐵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總比留在這肮髒地兒受這種嫡母磋磨好。我來這世上一遭,並非為了這江賈氏當牛做馬而來。我若非得良師,早死都不知道死哪裏了。難不成就為了個祖墳的坑,叫我白受著?”  四伯祖父上前就要抓著江陵衣襟,“你當你是什麽人物,不過個庶子,還敢上頭不成?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莫說給你嫡母當牛做馬,就是替她去死,也是應當的。庶出的就是沒規矩。”  “我親爹要不要我死,叫他托夢給我。”江陵終於沉下臉來,“莫在此慷他人之慨,說不得你爹娘托夢也叫你下去陪他們,隻是你貪生不舍得,倒在我這裏做道德文章。”  “誰人欺負我徒兒?”徐閣老領了一班家仆浩浩蕩蕩闖進人群,見了那四伯祖父,無比輕蔑地奚落道,“喲,您還活著呢,我當您敗光了家裏產業,知天命的年紀跑去青樓還賒賬被人追著打出來,早沒臉一條繩子吊死了。”  徐閣老一來,就充分展現了1+1大於2,他板著臉掃視一圈,然後把江陵從那位伯祖父身邊拖過來,“站這麽近做什麽,我養你這麽大容易嗎?合著你們姓江的一句話,你立馬就滾過去了?”  伯祖父很是尷尬。  江陵含笑道,“不敢。我正在與他們說要出宗,他叫我去,死”  四伯祖父赤紅著一張老臉,“我何曾讓你去死!”  “你不是說了麽,嫡母讓我去,死,我也得去,她要是不想要我死,花這麽些年的功夫做什麽,難不成是考驗我命大?”江陵迅速點開支線劇情,看看有沒有新內,幕,反正有徐閣老撐著。  “出宗啊?也行罷,反正你小癟犢子也不怕人罵。”徐閣老老神在在地道,他有些怕四伯祖父這老東西中風,終於沒忍住,喚了兩個小廝,“你們兩個送他回去休息。”  兩個小廝愣是沒拽動情緒激昂的四伯祖父,四伯祖父由在痛罵江陵,倒比江賈氏還要認真。  徐閣老眯起眼,“你真的是要笑死我。我記著江家祖訓裏有一條富莫設娼宿妓,貧莫狗偷鼠竊1。你是不是覺著自己貧去嫖,娼特別聰明,特別鑽空子?”  眾人都笑起來。  四伯祖父聲嘶力竭道,“還有一句,孝順者,壽長富貴;忤逆者,遭凶遇害2。江陵!我等著你的報應!你必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入祖墳。”  江陵揉揉額角,“怎麽個意思,這麽替我們太太說話。我這不是怕死麽,所以才要出宗啊。”  堵了半條街的人,聲勢驚人,終於有人機靈地跑去找江家族長了。族長今年整七十,正打算辦個壽宴啥的,在看菜單子,一聽這眼看有可能要騰飛的好苗子要從土裏爬出去跑了,那顧不上菜了,拄著拐杖,老當益壯地親自橫跨三條街。  幾個家裏後生跟著他,到了街口就喊一嗓子道,“族長來了,讓個道。”  徐閣老聽見了,覺得江陵方才說得還不是很有說服力,有些被嫖,娼的老東西帶跑偏,還是得哭,得哭這惡毒嫡母怎麽虐待自己,自己怎麽怎麽怕死,滿含熱淚,心懷不舍,要出宗,簡直天下第一可憐人就是他江陵了。  他用手肘拱拱江陵,示意江陵趕緊的。  誰料江陵沒和他心有靈犀,反而走到江賈氏麵前,目光灼灼,“太太,我親娘的嫁妝,用得可開心?可順暢?”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覺得可以寫個番外。  本土江陵奮鬥的故事_(:3」∠)_  本章12都引用自江姓百度百科裏祖訓相關。  2嚇到我了。合著先出來的有特權是麽,怎麽算忤逆呢,他叫我去死,我不去,這也算呀。  孝順難道不是父母教出來的嗎?肯定不是用惡毒的詛咒來壓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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