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胡鐵花還有些不相信的眨眨眼,難以置信道:“他真的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那位與世無爭的原隨雲?!”  也難怪他不相信,無爭山莊的名聲太響,陸崇明雖然不想參合江湖事,但十幾年間到處找藥,走遍大江南北,也不免會碰上一些窮凶極惡的魔頭。  所以,他雖無心,但他的人,他的劍,在江湖上的聲望並不低。  而作為他的兒子,作為無爭山莊少莊主的原隨雲就算有心想要低調,也低調不起來。  無爭山莊少莊主少時便有才名,溫文爾雅,心性仁厚,在江湖上的口碑確實不錯,唯有眼疾一直是個遺憾,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表麵翩翩君子風範,暗中卻是詭秘莫測的蝙蝠公子,別說胡鐵花,就是楚留香一開始的時候都難以置信。  洞中的事情他都是見過的,或許並不全麵,但也足夠讓他了解,那是怎樣一個黑暗而又絕望的世界,那些淫靡腐爛,那些沒了眼睛的女人臉上的空白和死寂,都昭示著蝙蝠公子是如何的殘忍狠辣,喪心病狂。  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魔頭都要來的可怕!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楚留香的聲音有些低沉,“你什麽都有了,家世,地位,名聲,這世上能夠比得上你的已然不多,我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做下這些事?!那些人……”  他閉了閉眼睛,想到剛剛逃出來時洞中那些人的慘況,或許那裏麵的並不都是好人,但楚留香不是心狠之人,相反有些時候他的心比女人還要軟,他做不到對別人的死亡無動於衷,尤其是那些人被活生生的燒死悶死,他卻無能為力。  “這世上哪那麽多的為什麽,我想做便做了。”原隨雲這句話回答的極為任性,褪去了所有表麵上的謙和,露出內裏的獠牙。  胡鐵花最是沉不住氣,上前一步就要破口大罵,卻被楚留香攔住了。  原隨雲抬頭,感受了一下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俊秀的眉眼微微擰起。  這三人已經出來了,父親他們也不會太晚,他派去的人會將父親引去另一個出口,他沒時間和他們耗。  青袍大袖揚起,攔在楚留香麵前的三人驟然向他們攻去,而他自己轉身就要離開。  隻要他飛身躍下,便能坐船離開,這的一切再與他無關。  “原隨雲!”一聲高喝響起。  無花笑了,笑容依舊溫文灑脫,“你要我死,為此你連溟華草都不要了,寧願做一輩子的瞎子,我很是佩服,可惜你算的太多,終究讓我鑽了空子,我不好好利用,怎麽對得起你?!”  他的這番話說的沒頭沒腦,卻讓原隨雲心下一悸,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然後長嘯聲驟然響起,破空而出,夾雜著內力的聲浪幾乎連整個小島都驚動了。  原隨雲麵色鐵青,整個人騰空而起,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一般向著無花的方向飛撲而去。  無花藥性尚未完全褪去,手軟腳軟不是他的對手,隻幾招就被對方擎在手中。  楚留香二人離得較遠,又被對手纏著,救之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能為力。  原隨雲一隻手扣著他的咽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很好!你很好!”  指間的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他的喉嚨掐斷。  無花心跳如鼓,被掐的說不出話來,可他的嘴角卻是往上翹起的,眉宇間更是輕蔑諷刺之極。  索性原隨雲是看不見的,否則的話隻需一眼,他就會掐斷他的喉嚨。  而他現在,顯然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可他到底還是晚了,晴空之下,一黑一白兩個人迅速的往這邊飛躍而來,那道劍光,比天際的朝陽更加的絢爛。  劍尖斜挑,一勾一劃,當他落地的時候,與楚留香二人纏鬥的黑衣人都已被盡數擊退。  來人並不想殺人,隻是警告性的削去對方的衣袖,然後便執劍看向原隨雲。  雖然他是個瞎子,看不見東西,可他的感覺更在別人之上,此刻,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道凜然直白的,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扣著無花脖頸的手不由得鬆了下來,原隨雲從來都是無所畏懼的,可此時此刻,在那樣的目光下,他卻有種退縮的衝動。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無花從他指尖退出一步,修長細膩的脖頸間留下一道深紫的淤痕。  這人還真的喜歡掐別人的脖子啊!無花不合時宜的想到。  原本極靜的氣氛被咳嗽聲打破,原隨雲僵硬著臉,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老老實實的喊了一聲,“爹!”  這聲爹像個魔咒一般,嚇得人心驚肉跳,胡鐵花差點左腳踩右腳,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連楚留香都沒想到,這個救了他們的人會是無爭山莊的莊主原東園!  人都湊齊了,這下可是熱鬧了!  陸崇明眉眼烏黑,袍袖翻飛,整個人清清冷冷的,道:“你現在應該在莊中,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無花擊掌大笑,臉上神情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莊主還不明白麽?自然是因為他是此處的主人啊!”  陸崇明其實並不遲鈍,除了感情之外他對任何事都非常的敏銳,一開始或許並不知情,但在見到原隨雲的那一刻,就已經隱隱的有所猜測,隻是他要他自己說,要對方親口告訴他,他不接受欺騙,尤其是來自在意之人的欺騙!第73章 威脅  如果你上課吃零食被老師抓住了怎麽辦?  如果你逃課正好被家長撞見怎麽辦?  原隨雲現在遇到的就是這個問題了,而他的選擇是——轉身逃跑!  青色的衣袍騰空而起,在風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然後他整個人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他的動作很快,非常快,普通人幾乎看不到,隻能模糊的辨認出一道殘影,眨眼的功夫,青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處,從礁石之上飛撲而下,逃的狼狽不堪。  陸崇明不是沒有辦法攔下他的,原隨雲的動作雖快,但在他的眼中卻還不夠快,但他握著劍的右手緊了緊,到底還是沒有追上去。  在青色的身影消失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兩個月之內,回無爭山莊,否則便永遠不用回去了!”  聲浪滾滾,遠遠傳播開去,以原隨雲的耳力是絕對不可能聽不到的。  ——————————————————————————————————————————————  對於原隨雲的事情,陸崇明自然是生氣的,島上的所見所聞,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著他,幕後的主人是怎樣的一個喪心病狂的狠辣之人,可他萬萬沒想到,那位幕後之人竟和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是同一人,試想他怎麽可能不憤怒!  可憤怒之餘,他又有些心冷,並非是針對原隨雲,而是對自己。  他在一個又一個世界穿梭,被硬生生的困在這裏,無法回去,甚至連為何會這樣都不明白,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然後在一個又一個的身體裏蘇醒,活的混沌,可他現在或許隱隱的有些猜測,莫非前幾次也都失敗了不成?!  東方不是在他身邊長大的,因為身體殘缺的緣故,性子有些扭曲,還曾經做過魔教的魔頭,如果是他的話,在他死後會黑化也不是不可能,或許也不能說是黑化,隻是恢複原先的本性而已。  可是太子長琴不同啊,在陸崇明眼中的寧秀奕——也就是太子長琴,從來都是很乖很聽話的那種,淡泊出塵,與世隔絕,對他還很孝順,可以說,隻要是他的話,對方還從來沒有違逆過,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是教育成功了才是,難道最後也黑了?  以前的陸崇明絕對不會這樣懷疑,可是在知道原隨雲是蝙蝠公子的現在,他的心中不得不浮起這樣的疑慮。  要知道,在撞破對方的身份以前,原隨雲在他心中的形象可是正麵的不能再正麵了,敦厚老實,溫文儒雅,文質彬彬,簡直就是百分之一百的翩翩佳公子來著。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竟是個黑的?江湖上詭秘陰險的大魔頭?至少陸崇明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  海浪一層又一層的拍打著船底,碧藍的海水在陽光下反射出粼粼的波光,遠處還有幾隻白色的海鳥撲打著翅膀,飛翔而過。  陸崇明一腿曲起,一腿下垂,毫無形象的坐在甲板上,船底濺上來的浪花打濕了他的鞋子和衣擺,可他卻一點都不在意,微微低垂的眼瞼罕見的顯得有些陰鬱。  白的纖塵不染的衣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邊,來人也不嫌髒,一拂衣袖直接在他身旁坐下,然後學著陸崇明一般,將雙腿垂到甲板之外。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靜靜的聆聽著海浪的聲音,氣氛沉默卻並不顯得尷尬。  最後還是陸崇明首先開口,比沉默的話,自己是絕對比不過對方的,這已經是兩人幾十年相處下來的經驗了。  “我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他淡淡道。  淡色的眼眸眨了眨,玄清麵色無波道:“你需要我安慰?”  “你這人……”陸崇明搖了搖頭,略顯無奈的說道:“倘若我不是認識了你幾十年,算得上了解你,還真要以為你麵冷心冷,是個十足的冷漠之人了。”  玄清聞言,麵色微動,眉眼間的冰霜似乎消退了一些。  對方一如既往的沉默,陸崇明卻並不在意,現在的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傾聽而已。  “你說我算不算是一個好父親?”想到那個已經逃跑了的人,鐵血冷硬如陸崇明也不禁心煩意亂,眉宇間更是添了些憂鬱的味道,“仔細想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開始幾年,我陪在他身邊的時間是少之又少,有時候去的地方偏遠了,就是兩三年不見也是常有的事,我總是把他丟在莊中,雖然讓他衣食無憂,該有的陪伴卻從未給過他。我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以前一直以為作為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我已經盡到,現在想來,真是笑話!”  是不是以前,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細數那些曾經作為他培養對象的人,似乎他與之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都是不長的,還有小乖,他黯然的垂下眼眸,現實當中作為元帥的他,和他在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可以用兩隻手來算清,所以,是不是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真正的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義務?!  陸崇明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抑鬱,然後一直帶著淡淡暖意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陸崇明一偏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精致的側臉。  “不是你的錯!”氣質清冷的青年如此說道,夕陽的光輝映照在那雙淡色的眼眸中,讓他看上去竟有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  ……  船艙中,無花慵懶而隨意的倚在窗口,黑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坐在船頭那兩個一黑一白,無比和諧的背影。  “你說,他們在說些什麽呢?”他忽然開口,這樣問了一句。  一旁站著的楚留香打開折扇搖了搖,清涼的風吹起肩頭墨色的發絲,此刻船艙中隻有他們二人,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胡鐵花並沒有在,而是早早的被他打發走了,因為接下來的談話並不適合性格直來直往,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的胡鐵花聽。  順著對方的目光望過去,楚留香沉聲說道:“他們說什麽我不知道,也沒有太大的好奇心,讓我在意的是無花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事情?”  無花轉身,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神情頗有些無辜的道:“盜帥此言,我不太明白。”  “我把無花當朋友,無花也別將我當傻子才是。”楚留香眼簾微垂,說道:“你與原隨雲早就相識,而且恩怨頗深,那麽我很難相信,你這次遇上我們,和我們一起出海,是個巧合。”  無花沉默片刻,道:“那楚香帥以為是怎樣的呢?”  “柳無眉中毒,李玉函設計,我和小胡恰逢其會,無法袖手旁觀,再然後便是正好遇到了你,一起出海前往蝙蝠島,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更巧的是你和原隨雲之間的關係,我不想懷疑朋友,可無花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得不起這樣的疑心。”  楚留香直直的望著他,最終歎了口氣道:“我心中疑惑太深,還請無花給我解惑。”  無花也歎氣,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拍掌說道:“不愧是楚留香,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也早就知道我就算瞞得了你一時,也瞞不了你永遠,早晚有一天你會察覺,現在這個時間,倒也剛剛好。”  反正事情已經落幕了,雖然沒有如他預料的那般兩人一死一傷,又或者兩敗俱傷什麽的,但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未嚐不好。  再次看了眼坐在船頭的陸崇明,想到那個落荒而逃的身影,無花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對方既然已經察覺了,那麽他也再沒了隱瞞的必要,於是便將自己的謀劃,甚至當初與原隨雲的相識都說了出來。  楚留香沉默良久,才說道:“所以,一切都是你計劃的?李玉函夫妻之所以會找上我,柳無眉之所以會中毒,你故意將我們引來蝙蝠島,就是借著我們的手對付蝙蝠公子?!”  “差不多吧。”無花的眼中帶著淡淡的愧疚,“我想報仇,隻是無爭山莊太過強大,以我一人之力,無異於螻蟻撼樹,我總要想些法子找幾個幫手的,是我有負於你。”  楚留香苦笑,他已經不知道怎樣對待這個朋友了,至少他知道對方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灑脫出塵。  “如果你直接跟我說,告訴我實情,讓我對付蝙蝠公子的話,我絕對不會不願意的。”  他最是看重朋友之義,為全友誼兩肋插刀又豈在話下,何況蝙蝠公子之事錯的本就是原隨雲,可對方用的卻是他最最不喜的欺騙,這讓他有些難以釋懷。  他想,他短時間之內是無法對他像以前那般推心置腹,如知己一般和樂相處了,至少在他忘掉這一刻的別扭之前是做不到的。  ……  樓船一路平安,在海上行駛了整整半個月之久,終於在某天的傍晚時分停船靠岸。  霞光漫天,給喧囂的碼頭添了層橘黃色的暖光,大大小小的船隻,忙碌的百姓,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窗外傳來各種各樣的喧鬧之聲,楚留香卻是冷汗淋淋,一把寒光閃閃的劍,正不遠不近的抵在他的咽喉,船艙之內氣氛凝滯。  胡鐵花幹笑道:“刀劍無眼,這隻老臭蟲臭是臭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還請原莊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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