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陸崇明注意到,對方的喉結很小,臉上皮膚光滑細膩,沒有一點胡須,身體修長柔韌,骨架相較於一般男人也偏小了一些,顯然是因為身體缺陷而導致的症狀。  他的目光太專注,幾乎要將他的身體從裏到外看透一般,如果是往常,有人這樣看他的話,東方不敗早就將對方的眼珠子挖出來,一掌拍成肉醬了,可他現在卻無法動彈,或許就算是能動的話,對著這人他也是難以下手的。  漆黑的鳳目中怒火燃燒,怒火底下掩藏著的是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承認的難堪與怯弱,他指尖顫動,抿著唇倨傲的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不想如何,隻想讓你好好的養好傷。”陸崇明淡淡道:“然後你回黑木崖繼續當教主也好,跟著我和我一起回京也好,都隨你意。”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了一句,“當然,我是更希望你能隨我回去的,畢竟你我已二十年未見,能夠在一起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好的。”  “培養感情?!”東方不敗冷笑,聲音異常尖銳,“和一個太監兒子培養什麽感情?堂堂首輔大人就不怕天下人恥笑麽?!!”  陸崇明靜靜的看著他,過於平靜的目光讓東方不敗忍不住別開眼去。  “身體殘缺又如何?”陸崇明淡淡道:“你照舊是我的兒子,你我體內流著一樣的血,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緊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東方不敗的呼吸越加粗重,“你忘了我的樣子了嗎?那樣不男不女的怪物你怎麽可能接受,誰也不可能接受的!”  陸崇明挑了挑眉,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時那張花花綠綠的臉,“是不太漂亮。”  他直言不諱的言語讓東方不敗的聲音更加的尖銳,“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我練的《葵花寶典》不但讓我的身體殘缺,更改變了我的心理,我喜歡穿女子的衣裙,做女子的打扮,甚至我渴望做一個女人,這樣的怪物你能接受?!”  東方不敗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將自身無比醜陋的一麵統統直白的,不留一絲一毫的擺放在對方麵前,他表麵上是絕對自傲的,但在誰也察覺不到的內心卻又是自卑的,他不信這世上有誰能夠接受這樣的他,對於旁人他並不在意,若讓他不痛快了殺了便是,可這人他卻不能動他一根頭發。  陸崇明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發,道:“喜歡做女人,那就做好了,我就當養了一個女兒。”  東方不敗身子僵硬,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對方,就這樣?沒有咒罵沒有鄙視也沒有什麽苦口婆心的勸導?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當做女兒養?他——接受這樣的自己?這個連自己都不喜歡的東方不敗?!  他有些想笑,心中卻一陣一陣的湧上酸澀,微挑的鳳眸眨了眨,又眨了眨,終於將眼底泛起的熱氣眨了下去。  氣氛忽然就沉默了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了開來。  端著藥碗的下人走了進來,在陸崇明麵前停下,將藥碗呈上。  陸崇明將床上的人抱著半坐起來,塞了一個枕頭在他身後,然後細心地吹了吹藥汁,重新喂藥。  這次,東方不敗沒有拒絕。  等到藥碗見底的時候,陸崇明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嘴,然後讓人將桌上的飯菜撤了,重新換上,折騰了這麽久的時間,那些飯菜早就涼了。  “為什麽你會接受——這樣的我?”東方不敗的口中滿是藥汁的清苦味,就連說出的話都是苦的,“我現在這副怪樣子,就連、就連讓東方家傳承下去都做不到,你要這樣的一個兒子做什麽了?”  陸崇明沉默片刻,卻是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你我失散已近二十年。”  東方不敗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當年那場變故我們誰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安然的活下來,我雖沒有停止過找你,但也僅僅是在找著而已,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我心中沒有把握。”陸崇明頓了頓,接著道:“你應該是調查過我的吧,從我出現在黑木崖的那天起,你應該讓人查探過‘東方韓’的所有經曆?”  東方不敗點頭,這件事沒有否認的必要,他不查才是一件怪事。  陸崇明勾了勾唇,伸手握住對方的手,一點點的暖流順著經脈流竄,東方不敗手指動了動,身上的禁錮被解開了,但他卻依舊安靜地坐著,沒有再試圖逃跑,而是聽陸崇明淡淡的說道:“你既然調查了,便該知道,‘東方韓’從來沒有娶過妻,更沒有子嗣,在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你的情況下,我都從來沒有過讓另一個人姓東方的打算,你又究竟是怎麽認為我會在意你能不能給東方家留後的?”  “所以?”東方不敗的目光有些迷茫,“你不在意東方家無後?”  陸崇明聲音平靜,“有我們兩個姓東方已經夠了。”  “我喜歡穿女裝你也不在意?”  “你的衣服很漂亮,不過上妝這件事還是交給旁人來比較好。”  “所以,我不喜歡女人,隻喜歡男人也不要緊?”  “這還真的沒關係。”他見得多了,在明諭帝國無論是夫妻,還是夫夫都是合法的,既然已經將他當女兒養了,那給他找個女婿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的門生很多,手下年輕英俊的將領也不少,足夠給他挑的!  ※※※  ※※※  東方不敗內力深厚,短短兩天時間,他的內傷便好了大半,而他和陸崇明之間的父子關係,也得到了緩解,雖然沒有到什麽父慈子孝的地步,但東方不敗的心結漸漸鬆動。  兩天之後,兩人坐上馬車,開始北上回京。  沿途之中,總會聽到一些關於黑木崖的消息,比如日月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和華山派叛徒令狐衝殺上黑木崖,最後和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同歸於盡的消息;比如嵩山左冷禪以盟主的身份發下武林令,齊聚五大門派想要趁著魔教群龍無首的時候,一鍋端了日月教;比如說還沒到達黑木崖,華山派掌門,號稱“君子劍”的嶽不群就幹掉了左冷禪。  總之魔教亂了套,五嶽派亂了套,整個江湖都亂了套。  但這些似乎都與正在北上的陸崇明他們沒有關係。  唯一讓陸崇明皺眉的是東方不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聽到那些消息後,對方似乎沉默了一些。  將手中的信紙放在一邊,聽著車窗外傳來的馬車車輪咕嚕嚕轉動的聲音,陸崇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若是擔心的話,我們可以掉頭回黑木崖。”  東方不敗搖了搖頭,“日月教的事情我早就已經不上心了,這次他能不能渡過此劫,也與我無關。”他從骨子裏而言,就是個冷血冷情之人,對於放在心上的,他視若珍寶,對於不在意的,他棄之如敝履。  “我隻是在想童大哥……”畢竟是曾經同生共死之人,又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他還是有些在意的。  “無須擔心。”陸崇明淡淡道:“我已經給他去了一封信將他調離黑木崖了,現在他應該在去北疆的路上。”  東方不敗目光訝異,他是清楚童百熊對日月教的感情的,對方絕不可能在現在離開黑木崖,這人是用了什麽辦法?  陸崇明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說道:“我隻說我的腿疾需要幾味罕見的藥材,想讓他幫忙尋找而已,他對我有愧,自會二話不說的應下。”  童百熊這人武功高強,性子卻簡單,誆騙起來毫不費勁。  陸崇明既然這樣說了,東方不敗也就不再想著童百熊的事情,他重新低頭,開始繡花。  是的,就是繡花!  一根銀針,幾根細線,來回穿梭的讓在一旁看著的陸崇明眼睛都花了,然後,隻片刻的功夫,幾株墨蘭便亭亭玉立的浮現在袖擺上。  陸崇明揉了揉眉心,從一旁的茶幾上拿過茶杯喝了幾口,還未等他說些什麽,就見東方不敗拿著手上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劃了兩下,然後又重新埋下頭去。  看著那件淺白色的男裝衣袍,陸崇明勾起了唇角。  這趟回京的旅程並不是太順利,暗中有人想讓他回不了京,但不提陸崇明自身的能力,就說東方不敗,手下四仆,還有暗中保護的死士暗衛,就注定對方無法得逞。  陸崇明不需要去查,就知道主謀是誰。  小皇帝已經二十歲了,開始想要掌權,想要除掉他這個礙事的輔政大臣了。  京中的來信一封比一封催的急,今日來信說皇帝召見了幾個保皇派,明日來信說對方突然在朝堂上發難,某某部的某位大人被皇帝撤職了,讓大人趕緊回來主持大局。  其實陸崇明並不是很在意這些的,當年之所以當官,一是情勢所迫,順其自然,二是站得更高可以更好的尋找這個身體的兒子而已。  在朝堂戰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已經將這些事情看成了他的責任,皇帝雖然年輕,也有野心,卻性子暴躁,容易聽信人言,沒有自己的判斷主見,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他並不想將這個自己護衛治理了多年的國家交給他,哪怕他是這個國家名義上的主人也不行。  朝堂上的事情讓人頭疼,他打算在回到京城之前都不想了,反正小皇帝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或者到時候幹脆換一個人來做皇帝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陸崇明的馬車在一個月之後,終於駛進了京城,他的回來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更讓人驚訝的卻是他帶回來的人。  東方不敗是一件紅裙,一張麵紗走進府中的,之後就再沒出來過,於是所有的高層貴族基本上都知道了,首輔大人找回了失散了十多年的孩子。  當然,也有個別知情之人有些疑惑,大人失蹤的不是兒子嗎,怎麽找回的卻是個女兒,當然這部分人都是對陸崇明極為忠心,被他派出去找孩子的人,就算他們心中有疑惑,卻是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的,真正的情況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朝堂上的小風浪在陸崇明回來之後瞬間平息,幾位性子耿直的老頑固被陸崇明請回去養老了,他的手段還算溫和,主要是因為他並不喜歡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殺人,當然了,如果某些人太頑固,總是不肯死心的不斷蹦躂的話,他也不介意殺幾個就是了。  好在他們還算識相,沒有來個以死明鑒清君側什麽的,而幾個老臣的離開也讓小皇帝喪失了一條臂膀。  禦書房內,皇帝將所有侍候的太監宮女都趕了出去,整個人魂不守舍的說道:“皇叔,怎麽辦?他回來了,真要怎麽辦?”  淮山王朱佑禾是個麵有微須的中年男人,長得很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他掌管宗人府,為人低調,在朝堂上人緣頗好。  此刻,他歎了口氣,看著六神無主的皇帝說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不要和東方韓作對,不要和他作對,你偏偏不聽!東方韓為官二十載,從區區一個幕僚,爬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豈是好對付的人?!更別說他用兵如神,掌管著全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他的戰神之名,在北方,甚至整個大明都是人盡皆知的。”  “難道要朕一直被他攥在掌心,做個傀儡皇帝嗎?”小皇帝不甘的說道:“朕馬上就要二十歲了,卻什麽都要聽他的,什麽都要請示他,有朕這樣當皇帝的嗎?有朕這麽窩囊的皇帝嗎?朕還不如把這個皇位拱手讓給他算了!”  “皇帝!”朱佑禾不悅的低喝一聲,“請慎言!”  “難道不是嗎?!”小皇帝的眼睛都紅了,他忽然一把拉住對方的衣袖,哽咽道:“皇叔,朕憋屈啊,如今朝堂上的大權都在東方韓手上,那些官員也都以首輔馬首是瞻,僅有的幾個支持朕的被他一回來,就消減掉一半,,朕這個皇帝做的還有什麽意思。”  朱佑禾歎了口氣,握著他的手腕說道:“皇上,臣知道你委屈,但東方韓勢大,你不能同他硬碰硬,隻能忍耐。”  “忍忍忍!”小皇帝驟然抽手,怒吼道:“你每次都讓我忍,眼看東方韓的勢力越來越大,朕每天都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這要忍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朕已經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也要忍!”淮山王沉聲說道:“就比如這次的事情,你太過急功近利了,竟然還派人去暗殺,如果東方韓是這麽容易被刺殺的他早就死了幾百次了!皇帝應該慶幸,若他不知道刺殺的幕後之人是你還好,一旦被他知道了,別說廢了幾個保皇派了,就是你這皇位還坐不坐得住,都是個問題!”  “你、你是說他會廢帝?”滿腔的怒火一下子熄的幹幹淨淨,小皇帝抖著唇道:“他、他怎麽敢?他怎麽敢這樣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天下人、天下人都不會允許的!”  “東方韓大權在握,你說他敢不敢?至於天下人,”他冷哼道:“如今的天下人隻知東方首輔,又有誰知道皇帝是何人!”  小皇帝受到驚嚇一般縮了縮脖子,整張臉蒼白無比。  朱佑禾見狀,也有些不忍心,他歎了口氣說道:“早就告誡過你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凡事都有兩麵性,東方韓雖然勢大,但他也有弱處,他無妻無子,年紀又比你大,總有一天他手中的東西都會回到你手上,前提是隻要你有耐心等下去,等到他死的那天,到最後贏得還是你!可你,唉,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小皇帝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有些不安的問道:“那朕、那朕該怎麽辦?他、他不會真的廢了朕吧?”  朱佑禾眯起眼睛,沉聲說道:“再有兩個月,皇帝就二十歲了,也該娶皇後了。”  小皇帝有些煩躁,“朕現在哪有功夫想這個!”  朱佑禾搖了搖頭說道:“東方韓這次回京帶回了他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兒,皇上若有心的話,便向咱們的首輔大人求娶東方家的女兒吧。”第59章 結局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陸崇明怎麽也沒有想到本來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劈裏啪啦的落下一道閃電來,正好劈在他的身上。  當淮山王朱佑禾摸上門來,拐彎抹角的讚了小皇帝的一番好話,然後又話鋒一轉,說什麽皇帝年紀不小了後宮空虛膝下無子雲雲,他就覺得情況不太妙,但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主意打到東方不敗身上去了。  對於東方不敗這個剛剛認回來的兒子,或者說是女兒,無論他是想找個女人或者是男人當伴侶,他都是無所謂的,也不會去幹涉,隻要他自己喜歡就好,卻沒料到剛回京沒幾天,就被朱佑禾這隻老狐狸算計上了。  不用想都知道,東方不敗自從進京之後,就一直宅在府中,連大門都沒有邁出過,更不可能與皇帝見過麵,朱佑禾的“令千金出塵絕豔,皇上傾慕之極”雲雲,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們會如此做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鬥不過他,轉變策略的拉攏而已,順便降低一下他的警惕心。  他無妻無子,沒有任何血緣親人,在外人看來,他膝下就隻有這麽一個剛剛找回來的“女兒”,能夠娶了他的女兒,對於皇帝來說,簡直就是一筆隻賺不虧的買賣。  年紀大些又如何,以前的經曆,有沒有嫁過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重要的是她是東方韓的女兒。  朱佑禾來的時候還是充滿信心的,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失散了多年的女兒而已,如今找回來了,與皇室聯姻,成為一國之後,對陸崇明來說更加有利,他不覺得對方會不答應,畢竟這對雙方而言,都不是一件壞事。  可偏偏對方卻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朱佑禾驚訝之極。  陸崇明不但拒絕了皇帝的求娶,還在十天之後辦了一場宴席,把他的那些門生故吏,手底下的年輕有為的將領都請來了,不知情的都在紛紛猜測,首輔大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擺了這麽一場大宴,究竟是幾個意思,但無論他們如何猜測,恐怕都不會想到這其實是一場相親宴。  在陸崇明看來,三條腿的癩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是多了去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雖然不能說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但也都是年少有為的才能之士,可比那些羊啊豬啊的強上百倍,也讓東方不敗見識見識,提高一下眼界,別隨便逮到一隻羊啊豬啊的就當成寶貝。  在黑木崖住了十幾天,他與楊蓮亭之間的一些貓膩,陸崇明還是有些了解的。  後院,閣樓中,東方不敗對著銅鏡慢慢描畫,片刻之後,一張花花綠綠的臉便重新出爐。  陸崇明剛踏進小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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