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頤書點點頭,露出些許羞意,勉強道:“你那親姐姐不是馬上要嫁進肅王府做王妃了嗎?” 這麽一說,寶玉恍然大悟,可又奇怪了,“為何要去求肅王?我記得你也認識恭王殿下啊?” 聞頤書一臉沉痛,毫無心理負擔地給梁灼扣上一頂莫須有的黑鍋,他說:“事發之時,我便已經尋了恭王殿下。可是我終是個無名小卒,他如何會為了我去得罪太子。我向來聽說肅王殿下秉公執義,所以才來求你。” 說到這裏,聞頤書頓了頓,補上一句:“若此路還是不通,我那妹妹……” 前麵那些話已經足夠激起寶玉的同情心,而最後一字可算是實實在在戳到了寶玉的心。他向來願意愛護世間女子的。雖未曾見麵,但瞧聞頤書如花容顏,聞家姑娘的品格自然不用多說。 這樣一個女子竟要落得那等下場,寶玉如何忍心,於是道:“頤書放心!這個忙我必幫你!” 聽到這一句承諾,聞頤書大喜,握住賈寶玉的雙手,“寶玉,多謝你!” 又說:“此事實在要緊,你可千萬莫要與別人說。隻等那肅王來了府上,你悄悄與他一見,將此事說了便好。其他如何,你萬不必管的。” 寶玉被聞頤書近在咫尺的模樣迷得眼都花了,胡亂點著頭答應下來。 聞頤書見目的達成,伸手又在寶玉臉上摸了一把,笑著說:“你隻管歇著,我要走了。” 寶玉不舍地拉著人,“這就要走了?” “你剛好,過一會兒必許多人來探望,我不好留在這兒的,”聞頤書將他的手抽出去。 “你說的也在理,”賈寶玉有些失落,但又反駁不了,隻好說,“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幫。” “如此,多謝了。” 聞頤書衝他笑了笑,抬腳便出去了。外頭襲人捧著茶與點心進來,他看都不看一眼。 襲人本就有些怵他,方才躲出去再進來發現話都結束了,忙問寶玉:“怎麽就走了?你們方才說了什麽?” 寶玉既然答應保密,哪裏會說,隻含糊道:“不過幾句話你也要問,管那麽多不妨好好管管下頭的丫頭,叫她們手腳幹淨些!” 這分明就是拿剛才的話擠兌,襲人臉上一白又漲紅,放下東西,委屈得淌著淚跑了。 聞頤書一路奔出賈府,簡直神清氣爽。竄上馬車,吩咐華山:“不回去了,走,去昭王府!” 華山實在習慣了自家爺想一出是一出,把方才說了回府的話丟到腦後,任勞任怨趕起了車。 另一頭梁煜得到消息,抬手止住了幕僚滔滔不絕的話頭,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往後頭去了。留下幾個幕僚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從別處進了昭王府,步至花苑,就見梁煜站在一處假山上的亭子裏等著。聞頤書放聲一笑,三步並做兩步跑上去。一把勾住梁煜的脖子,整個人往上一跳。 梁煜一把抱住跳上來的人,身形一轉,將他抵在了亭柱上。 聞頤書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忙麽?” 當然忙,大廳裏幾個先生幕僚還在等著忽然消失的昭王回來,但梁煜麵不改色,“不忙,可算叫我等了你一次。” “哈哈,不忙就好,”聞頤書笑著,一手捏著梁煜的下巴就親了上去。 梁煜手臂托著懷裏人的腰臀,一邊揉捏著臀肉,一邊叼著聞頤書的唇瓣好一陣廝磨。隻將他的衣襟都扯開,露出白皙的胸膛,才挑起一邊眉毛,“這麽急?” 聞頤書看他眼睛都紅了,也喘著氣,媚笑著,“也不知道誰急。” 說罷,霎時之間二人沉浸在一汪情海之中,將原本該說的事,該搭理的人全都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想寫架空吉原,這兩天看了很多有關方麵的電影,聽了好多bl抓,一個個聲優都太特麽射情了!我覺得我要性_冷淡了。第87章 章八十七 含元殿裏, 永嘉帝靠在迎枕上看奏折。越看越氣, 直接將手裏的折子摔了出去。很快奏折就摔了一地。陛下怒火滔天,自然沒有人敢去拾撿。連張保壽的頭都垂得低低的。 “一個個, 簡直不知所謂!” 永嘉帝狠狠捶了一下枕頭,卻因真是一拳在了棉花上, 悶得一點氣都出不去。抬眼瞧見一堆從江南遞上來的密折,永嘉帝心浮氣躁,實在不想搭理。抬手拿起又放下,朝著張保壽瞪著眼睛。 “刑部的人呢!京兆尹呢!” 張保壽忙上前一步,“奴婢已叫人催去了。” “進宮都如此磨磨蹭蹭, ”永嘉帝喘著粗氣, 狠狠一拍桌子, “難怪連個案子都辦不好!” 一時外頭通傳說人已經到了, 永嘉帝怒吼:“叫他們滾進來!” 刑部尚書陳強士並侍郎汪直, 還有京兆尹張敏剛進殿就直麵人主怒火, 利落地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抬起。 永嘉帝視線冰冷, 大有用手裏的奏折砸死這三個人的架勢, “你們真是好會辦事。一個入室行竊案到現在都破不了。大打出手, 臉麵丟盡!搞得人心惶惶, 朝堂上吵翻天!還牽扯到舊臣遺孤!當真是朕的好臣屬!” “臣無能!”三人於地高呼。 永嘉帝冷笑一聲:“是, 你們是無能。” 他下了地,從地上撿起之前的有關的奏折案宗砸向了京兆尹,“做了十幾年的官, 連個奏折都寫不好。寫的什麽,經東宮指點,這什麽話?你們辦案還要特意去問過太子嗎!” 這其實就是永嘉帝最不滿的地方了,下頭扯皮扯到了自己兒子,而且多半沒有好事。這群人是有多昏聵無能,連個掩飾都不願?想來也是不願意給太子背鍋,才這般敷衍。 然而張敏居然一句都不反駁,隻磕頭說:“是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旁邊的陳強士聽得麵上發苦,不由瞪向旁邊的汪直。這折子上來,是個人都能瞧出是太子要暗中整治誰。京兆尹不願做那出頭的槍,就把事推到刑部。接到一個燙手的山芋,要麽積極些替太子辦事,要麽裝不知把山芋丟回去。 偏身邊這個愣頭青,忽然就要充作青天大老爺了,把這事兒鬧出來!鬧得朝野內外全知道了! 刑部尚書陳強士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把案宗改了,哪想到還是沒來得及動手,竟給傳了出去。這分明就是天要作弄他啊! 上頭正怒著,陳尚書縮著頭不願意摻和到裏頭去。一頭京兆尹剛喊完無能,那邊汪直忽然抬起身,仗義執言:“陛下!此案蹊蹺萬分!若不詳查,必會冤枉無辜。前巡鹽禦史聞禮是陛下都盛讚過的能臣良臣。絕不能因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就如此虧待忠良之後啊,陛下!” 這一番話說完,陳尚書已經快氣得翻白眼了,恨不得把汪直這個拎不清的扯下來打一頓——你不要腦袋,我還想要呢! 永嘉帝聽完這一段話,隻冷冷一笑,說:“就你們有一顆正直之心,朕與太子都是瞎的,都是冤枉忠良的昏庸了!” “臣等不敢!”汪直又一磕頭,用與他平時絕不相符的態度直言說,“隻是這案子實在太蹊蹺了。所以臣冒著叫東宮不悅,也要將案打回。還請陛下明查!” 此時,隻要不是一個傻的,都知道汪直是衝著太子去了。張敏依舊勾頭不言,陳士強的眼睛轉了轉,然後繼續裝死。 永嘉帝原本是嫌棄這三人辦不好案子,還打起來鬧到了朝堂不好看。而現在愈發惱怒,隻因他的臣子要對未來的君主不敬。怒到極致,他反倒冷靜下來,寒著聲音說:“那你待如何?” “臣以為此案當重新尋察,過問受害之家,與目擊證人。畢竟案宗上言明,那賊子消失方向是往南而去,與聞家是徹底相反方向……” 這麽一個小的案子怎麽查是個人都曉得,偏汪直還說的這麽認真。永嘉帝打斷他,又問:“那太子如何?” 汪直還給永嘉帝一個疑問的表情,“太子既然不知前因後果,臣以為不該劃手此案。” 永嘉帝等著他說下去,結果汪直說完這一句就閉嘴了。 “沒了?”永嘉帝問。 汪直一臉莫名,不懂皇帝還要什麽,隻好坦白說:“沒了。” 張敏也適時開口:“此案並應由臣主審。明知太子不明前後,還不知與殿下詳細解釋,此本就是臣的罪過。還請陛下莫要責怪殿下。” 殿內一陣靜默,永嘉帝審視著腳下三人。 良久他才道:“既然如此,那這案子便好好拿回去重審!莫要再給朕丟人現眼了!” 三人忙應是,躬身退出殿外。 刑部尚書陪著被罵了一通,卻又覺得此事虎頭蛇尾。當時鬧得那麽難看,現在張敏認個錯就完事,叫他有些不習慣,不由攔住了汪直和張敏。 “這事你們如何解決?”他問道。 汪直和張敏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方才在陛下麵前已經說了,發回重審,隻管將賊子捉住,不冤枉哪一個便是了。” 陳士強瞪起了眼睛,“就這麽簡單?” “那你要如何?”汪直反問。 刑部尚書一陣無言,隻好潦草地揮了揮手,一頭霧水地走了。 張保壽回到殿內,永嘉帝問他:“外頭如何?” 禦前總管彎著腰,搖了搖頭,“無異。” “那便不管了!”永嘉帝一陣不耐煩,他已經有些厭煩為東宮收拾爛攤子。如果沒有鬧出什麽大事,他也不願多管。叫那三人來,也隻是敲打幾句,叫臣子們注意一下身份,不要像是個潑皮一樣叫人看笑話。 發了一通邪火,永嘉帝終於抬手將江南那頭的折子給打開了。結果那麻煩事是一樁接著一樁,方才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氣又湧了上來。 各地巡鹽都有密折可直達天聽。而江南又是永嘉帝極看重的地方,更特設織造以待管理。然而近些日子,江南因為賣官鬻爵兼印子錢的案子一直不怎麽太平。倒是抓到幾個鹽商,他們也承認那地下銀莊是由他們聯合開設的。 認罪態度良好,願意交出家產受罰。 可就是這態度太好了,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官場裏到底是誰在挑唆,竟然一個都查不到。 最可恨的是,那些個買了官位的竟然還敢圍了知府衙門要退錢!簡直可惡! 永嘉帝一怒之下,直接擄奪了揚州知府的烏紗。又著林海旨意,命他將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抓進大牢裏去。揚州上下各事,由他暫代。 然而這並不是長遠之計,那空出的官位太多,必會影響民生。此次來奏,便是請永嘉帝快快定下接任的人選。否則就是林如海再能,也扛不住了。 為此永嘉帝少不得將吏部叫來,擬定了揚州一代縣官人選,隻待日後迅速走馬上任。最後確認了一番,永嘉帝瞧見了池望的名字。 他忽然開口:“池望,是煜兒的舅舅吧。” 下頭吏部的官員不明所以不敢開口,倒是張保壽上前應了一聲是。 略沉思一番,永嘉帝冒出一句:“他們池家的人總是叫人放心的。” 然後禦筆一就,直接將池望圈到了林海名下做揚州府經承,協理處理揚州事務。並要求池望立刻啟程赴任。隻等揚州知府人選落定,再去做揚州府下的高郵知州。 這一安排實在嚇人,然時間急迫。新進的學子們敢於遠離京城到外頭闖拚的又少之又少。於是弄出這一人身兼數職之舉也毫無辦法。 瞧著筆下名錄,永嘉帝咬牙暗恨:若非今年春闈鬧出那舞弊之事,怎麽會叫人才緊缺,捉襟見肘,讓他這天子臉麵全無。 如此一想,心中便愈發惱了。 忍耐了一番,永嘉帝揮手叫吏部的人退下,吩咐道:“端一盞涼茶來,要冰的。” 張保壽忙不迭地小跑下去,端了一碗放了冰糖烏梅的涼茶來。永嘉帝取過一飲而盡,隻覺那涼氣竄到了胃裏,又一縮,才好歹鎮靜些。 麵色不善地將折子丟到一旁,他問:“這幾天老六做什麽?” 大選進行得倒也順利,雖其他不明,但肅王王妃的人選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肅王殿下這幾日走路都帶風,比避嫌在東宮的太子殿下不知多少瀟灑自在。 張保壽垂著眼睛,回答道:“不過幾日往榮國府上走一圈兒……” “這小子真是急得很,生怕別人跑了。”永嘉帝哼一聲,繼續展開折子看,“朕既然應了那話,難不成還會反悔?你去尋兩部佛經送到賢妃那裏去。就說是朕的意思,叫他們多抄抄經,靜一靜心腸。省得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失了莊重。” “是,奴婢知道了。” 張保壽應聲下退,自尋了兩部佛經,帶著皇帝的意思往珠鏡宮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