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車上掏出了鐵鍬,在枯樹林裏四處走著,這踩一腳,那踩一腳,又沿著林子外麵仔細地看了起來,還是什麽都沒有。我看著幾處很像的地方,幾鐵鍬下去,土層根本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烈日當頭,萬金油已經躲進車裏一瓶接一瓶地喝水,而我卻還在找著各種線索。


    “銀大少,歇會吧,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那文物壓根兒就不是這裏出的啊?”萬金油在車裏衝著我喊道。


    我有些沮喪,如果沒有找到盜洞,那就意味著寄給我的郵包裏的毯子不是這裏出土的,沒有盜洞,我便不能發出鬼王令,這隱藏在背後的家夥便無法被揪出來。


    一個小時後,我放棄了,上了車,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個精光。我的臉色很難看,萬金油也沒有打擾我。我閉上眼,再將記憶裏所有的信息都整理了一遍,還是沒有想到哪裏能再出土這樣的毯子,包括那個蝌蚪文的印章,我確定那文字就是屬於這裏。


    “銀大少,你快看那邊。”萬金油突然指著遠處的黃土山頂。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黃土山上有一條土煙,這煙還在朝著山下翻滾,是一輛車,一輛越野車。


    我並沒有愣神,大腦飛快地計算著,難道山上還有墓地?不可能,在那個年代,對於阿斯塔那民族來說,山都有神明所在,安葬也必然需要神明能看到,卻絕對不是在神明的身上下棺材。


    一瞬間,我渾身一激靈,我好像明白了。


    我大吼道:“不好!上當了!給我追上他們!”


    萬金油也不猶豫,一腳油門追了上去。


    “他們在那裏做什麽的?會不會那裏有……”


    “不!他們是在監視我們,就是想通過一張毯子將我引到這裏,從而讓他們找到阿斯塔那貴族墓穴群。娘的,鬼市就是為了引我們過來,好跟上我們。”我牙齒咬得咯咯響。


    好一個連環計,先是毯子,接著是李 青武帶來的印章,這給了我一個錯覺,認為大墓被盜,那我勢必要報複,為了不讓我胡思亂想,又在半路給我安排了一個局,讓我更加煩躁,這時候人就會想更多,反而更加確定了阿斯塔那貴族古墓被盜,一直等我到了這裏,等於是我給他們做了一次該死的向導。


    好手段!


    第6章 追擊


    車在戈壁上飛奔,我看著那道土煙,眼睛都紅了。


    萬金油拿起手機看了看,說道:“銀大少,電話沒信號啊,我們沒帶家夥事兒,就算是追上了,怕也沒什麽辦法……”


    “你隻管追,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我一邊說,一邊轉身看看後備箱裏有什麽趁手的家夥事兒,隻有一把工兵鏟。


    兩輛車,一輛車從黃土山往下衝,一輛車在戈壁上狂奔,車身後卷起了滾滾煙塵。


    這一追一逃就是二十多分鍾,突然,我發現山上的煙塵散了。


    萬金油說道:“他們是不是繞到山背後去了?”


    我的視力很好,我說道:“不!他們停車了!”


    他們肯定不是現在才發現我們,難道他們慌不擇路,跑到死胡同了?那更不可能停了。


    他們該不會有槍,在等我們跑近吧?那隻有一個解釋,他們有恃無恐,相信我們絕對跟不上,抓不住他們。


    一種危險的氣息讓我的感覺十分不好。


    突然,我意識到了什麽,大吼道:“停車!快!停車!”


    萬金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踩了刹車,車速太快了,猛地停車,我整個人都朝前撞去,保險帶又將我拉了回來,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車停在了莽莽的戈壁上。


    我打開了車門,衝了下去,看著前方依然浩渺的戈壁,我死死地盯著山上的車,雖然看不清是什麽車,但是我肯定他們也在看著我。就在這時,我赫然發現就在我的前方不到幾十米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幾米寬防洪溝,如果我們的車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必然一頭紮進防洪溝裏。近兩百碼的速度必然車毀人亡。


    炙熱的風吹過臉龐,我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萬金油也看到了防洪溝,說道:“我的天,差點死球。”


    “我們離吐蕃應該很近了,看看有沒有信號?”我依然盯著山上說道。


    萬金油拿起手機看了又看,說道:“有一格信號,我試試!”


    山上的人似乎看夠了,又踩下了油門,在黃土山上拉出一道土煙。我不知道車裏的人是得意還是什麽表情,但肯定很滿足,這好比下棋,總是快人一步的感覺讓人享受。


    我們沿著防洪溝慢慢地開著,一路無話,萬金油是忍不住了,說道:“要不給你家長輩打個電話?”


    我揉揉太陽穴,說道:“不用,大不了我將阿斯塔那貴族墓直接提供給國家,我爺爺說過偷吃總會留下腥味兒,我倒要看看他們出什麽幺蛾子。”


    “銀大少,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如果能知道目的,那就好辦了。”


    “我爺爺過世,我解散了鬼門,我把很多都告訴了國家,斷了很多人的財路,人總要吃飯,過了這些年,差不多也該動動了,指不定就是想重開西境盜墓之風。”我說道。


    “那不對啊,換了是我,應該先找你家長輩,拿下了他們,你不過是個傀儡啊。”萬金油說完也覺得說過了,忙道歉,“銀大少,你別介意啊,你不管江湖變遷,我們可是看得門清兒。”


    萬金油說得是實話,當年從爺爺手裏接過鬼門的時候,我除了會看看寶貝兒,去過一次祖墳以外,也沒有自己的勢力,話語權幾乎等於沒有。


    我苦笑一下,說道:“我覺得這就是他們對西境的不了解,他們認為我關的鬼門,他們如果想重開鬼門,想倒賣土裏出來的東西,我不開口,西境應該不會有人敢在鬼市麵上動作。所以,我是唯一的突破口,現在不過是挑釁,看我有幾斤幾兩。”


    電話接通了,可是電話兩頭都聽不清楚彼此在說什麽,無奈,隻能看著山上的車消失在了遠方。


    終於,半個小時後,信號足夠了,萬金油急忙電話聯係朋友找到那輛車,不過我知道很難找到了。


    回到吐蕃市,我們找了一間酒店,洗漱一下的同時,等待各方的消息傳來。


    臨近傍晚,萬金油興高采烈地跑來告訴我,說是車找到了,這讓我也很意外。他說這輛車滿身泥土地進了市區,有眼尖的朋友認得這輛車就是之前開進戈壁的車輛之一。


    待我們趕到的時候,車輛還未洗,車身泥土的結構與黃土山的泥土別無二致,它正停在了一家ktv的地下車庫。整個車還很有節奏地上下抖動。


    萬金油一把拉開車門,就見到一對衣冠不整的男女正在行苟且之事。


    男的當場大怒,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吼道:“你們要幹嘛?壞我的好事兒!”


    女的則嚇得哇哇大叫。


    男的下了車,人高馬大,氣勢洶洶地朝著我和萬金油衝了過來。萬金油也不客氣,打了一個口哨,黑暗中走出了七八個人,這男的當場就慫了。


    他倒退一步,說道:“哥幾個,我……我……哦!哥幾個缺錢吧?我給……哥幾個拿點,別傷人哈!國家法製社會。”


    說著,就要鑽進車裏。


    我一把將他揪了回來,這人第一印象給人的就是痞氣十足,應該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沒這個智商。


    萬金油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說道:“今天你開車去山裏了?”


    “沒去啊,我一天都在市區喝酒。”男的怕我們不信,指了指車裏的女子,說道,“一天才把妹子追到手啊。”


    “車哪兒來的?”我厭煩地問道。


    “我的車啊!哥幾個,你們要是缺錢,我拿給你們,車別開走,容易被條子盯上啊,哥幾個要去哪兒,弟弟我送你們去就是,真真的,我這車修起來特貴。”


    萬金油說道:“你車上的土哪兒來的?我們在市區外見過這輛車。”


    男子馬上說道:“哦!我這車借給了一哥們,他說想去市區外麵轉轉,又給了錢,我這人特仗義,朋友借,那自然要幫的。”


    “你朋友在哪兒?他們幾個人?”我問道。


    男子說道:“我不知道啊,這哥們我也認識沒多久,人挺豪爽的,借一天給兩千,是不是他做什麽得罪哥幾個的事兒了?和我真沒關係啊。”


    “那人長什麽樣子?”我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麽了。


    他撓撓頭,說道:“個子吧,不高,就是人豪爽,哦!對對!他胳膊上有一道刀疤,但是人看上去特別老實。”


    萬金油從車裏走了過來,輕輕地搖搖頭,沒有任何發現。這一點我想到了。


    我握了握拳頭,打算離開,這男子似乎怕我們沒有結果會對他不利,急忙說道:“哦哦!我想起來了,我有他電話。”


    第7章 探墓


    這倒也算是收獲,不了解對手是誰總是讓人沮喪的,我一把拿過了他的電話,一看號碼,和我猜測的一樣,不是本地的,電話是望京的。我撥了過去,電話接了起來,卻沒人說話。


    我說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對方聽到了我的聲音,直接掛掉了。我看著手機有些發呆,這男子卻是眼巴巴地望著我,也不敢說話。還是萬金油叫醒了我。


    “銀大少,咱們走吧?”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我覺得這不像是一個人做的?”


    我點點頭,將手機丟還給男子,說道:“看來西境要不太平了。”


    見我們走了,男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再回頭尋那女子,早跑得不見了蹤影。


    我們剛回到酒店,還沒等我點支煙,萬金油便在門口喊了起來。待我開門,他急匆匆地將手機遞給了我,手機上是一則新聞,上麵寫道:“我市郊區發現特大古墓被盜,但依然出土了十分精美的文物,墓穴具體年代有待專家解讀,被盜情況也交由當地派出所備案……”


    “銀大少,人家可是動手了。你看地點在禾田,咱們卻在吐蕃,這事兒我還沒有朋友給我說,從時間上來看,他們應該是挖了那邊,又跑咱們這裏了。”萬金油說道。


    我搖搖頭,說道:“你不覺得這新聞很奇怪嗎?禾田是有文物局的,為什麽墓穴的具體年代有待專家解讀?一般出了土的東西,但凡有點眼力界的專家那都是馬上說出年代。”


    萬金油眨眨眼,說道:“會不會是專家太水了?”


    我看看表,說道:“肯定不是,我們必須過去看看。”


    萬金油說道:“現在國家接手了,等於是已經出了江湖了,你確定可以進去?”


    “鬼市陳老肯定能幫上忙,對我們難的問題,對陳老肯定不難。”我說著就給陳老撥了個電話,陳老倒是答複得很爽快,在我們驅車趕往禾田的路上,電話便過來了,我們以他學生的身份做考古調研。


    我最擔心的是策勒古墓,那是我爺爺發現迄今為止依然有黃金陪葬品的古墓,那裏我爺爺下去過一次,當年,他一看到陪葬品,立刻磕頭跪拜,什麽都沒拿,直接重新封土退出古墓,並且將外麵的土包子鏟平,銷毀了外觀特征,至今才得以保存。如果那裏被盜,我將不得不找長輩來處理了。這足以說明這夥兒盜墓賊就是西境的人,而且能有這個實力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我的手不禁有些顫抖,真是那樣,西境風沙起,狂狼將至。


    下午四點,燥熱無比,頭頂上的蒼穹壓著灰色的雲,仿如一隻大手拍在地上,把那毫無精神的枯草也埋進了茫茫的戈壁。雨隨時會下來,滂沱似乎要掩蓋一切秘密。


    我心裏也更加焦急,如果古墓被盜,最怕的就是下雨,雨水倒灌進古墓,剩餘沒有被帶走的文物將徹底毀滅,作案後的痕跡也將消弭。


    下午五點,我們終於趕到了地點,看到墓穴的時候,令我鬆了一口氣的是這一處古墓根本不是我爺爺發現的那一處,從外觀上看,裏麵並不大,隻是隔了很遠,看不清楚裏麵。


    我剛要靠上去,兩個保安便將我們攔住,萬金油急忙給聯係人打電話,那邊的人才放行。可走近,我卻火了,洞口隻封了一塊塑料布,外圍拉著警戒線。


    我衝兩個保安吼道:“這是誰的主意?你看看這邊的地勢,雨水從上流下來,土層被雨水衝掉,分分鍾下麵就是水坑了!”


    沒人理我,我衝到兩個保安麵前吼道:“你們負責人呢?”


    那人一把將我推開,說道:“你吼什麽呀吼,這下麵埋的是你祖宗啊?!這下麵的東西都掏空了,人說了下麵沒什麽用了。”


    我愣了一下,轉身看看那個用塑料布封了的洞口和在熱風下飄蕩的警戒線,心中盡然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我默默地從車上取下了兵工鏟,在墓穴的兩邊挖出了過水槽,在盜洞頂部插入了一段避雨板,這應該可以保證短時間內墓穴裏的原貌吧,但也隻是暫時,或許都過不了這個冬天。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車上,換上了潛水服,將神火眼手電綁在了頭頂,我並沒有帶呼吸包,因為盜洞周圍的土已經硬了,下麵早已通風。


    我一點點地爬了進去,光線在一點點地變暗,我擰亮了神火手電。


    以前我一直用狼眼手電,但後來我發現了比狼眼更好用的神火,它的照射麵積小,但聚光性非常強,很多道兒上的都推崇狼眼,認為散射光越多,就等於在地下放了一盞大功率燈泡,其實不然,人是通過光看到物件,再反饋大腦,東西太多,容易讓大腦思考過多,尤其在地下,空氣稀薄的情況下,消耗氧氣也就越快,反而不容易集中精力,而小範圍地接受信息,很容易進行集中精力的分析,更主要是不容易遺落文物,而且還可以看清楚有沒有陷阱。


    很快,我爬到了墓室,因為幹燥,裏麵保存得很完整,四周用很簡陋的石頭堆砌出的墓室,除了歲月的味道,沒有任何怪味兒,棺材的木頭碎斷成幾截,我用手輕輕一捏,碎成了渣渣,這應該是木頭接觸了外界的空氣在加速氧化。


    這墓室非常小,隻有一間,棺材頂距離墓室頂連一個腦袋的高度都沒有,所以,盜墓賊直接破壞了棺材壁,從側麵將裏麵的寶物取走了。我打量著裏麵的屍骨,衣物也已經被文物局取走,屍骨早已成了渣渣,我用鋼釺輕輕撥弄了一下略大的碎渣兒,隻是一碰就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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