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摩裏斯眼珠一轉，他總覺得這賭約有點怪異，他突然想起一事道：“慢著，我們打到什麽程度分勝負？”“一直打到有人認輸，或者……”東方勝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純潔無辜，“或者不死不休。”摩裏斯反射性地因為這個笑容打了一個冷戰，此時東方勝已經完全站在了月光之下，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個黑發少年臉上的自信微笑，立時明白了自己之前確實是小看了這個少年。他一定有能力，才會立下這個賭約的。胸中有股火焰立時燃燒起來，摩裏斯突然明白了為何一旁的安格斯不聲不響地沒有阻止，這樣的少年，無論是誰都無法拒絕，他是那樣的光明璀璨，令人趨之若鶩，想要占為己有。摩裏斯收起戲謔之心，挺直了脊梁，舉起自己的右手，微笑地重複賭約道：“好，我以自己的右手起誓，此戰若負，取消插手獅鷲王與安格斯之間的對戰之約，並且成為你的奴仆。”東方勝見他的右手亮起了紅色光芒，知道是在起賭約之誓，便同樣舉起自己的右手道：“我以自己的右手起誓，此戰若負，成為對方奴仆。”兩人的右手輕輕一碰，紅色的亮光驟然大亮了一下，隨即化作兩個紅色圓環，沁入了兩人的右手腕之上，成為了花紋狀的紋身。這是亞倫大陸的規則，兩人賭約以身體為見證，若是有違此誓，便會失去一隻手。當然，這隻是賭約之誓很常見的一種，摩裏斯這次隻是用手做憑證，若是更加嚴厲的賭約，可以用生命做憑證，賭約花紋便是在脖子上。就在兩人立誓的那一瞬間，一旁的安格斯緊張地微眯了一下雙瞳，他沒想到這個暗精靈會這樣的狡詐，居然立了賭約之誓。他雖然想要阻止，可是這兩人更快一些，紅光一閃便已經立誓完畢。東方勝扭過頭，正好看到了安格斯緊張的目光投向了他，他安撫地朝他一笑，示意他不用著急。安格斯壓下心中的焦躁，後退了幾步，為兩人讓出足夠的地方拚鬥，但他依舊渾身緊繃，擺出隨時可以衝出去救人的架勢。東方勝並不理他，好不容易婆婆媽媽地把這個暗精靈哄進圈套裏，他早就按捺不住，輕身提氣地舉手攻去。摩裏斯縱使早已準備，知道這個黑發少年絕非普通人，但卻也還是嚇了一跳。他隻覺得在那名黑發少年朝安格斯微笑之後，再轉過臉時，便氣氛突變。驟然之間，周圍氣溫突降，在猛然刮起的勁風之中，一股森寒的殺氣撲麵襲來。摩裏斯乃是在刀口上舔血從地獄之中一路拚殺出來的暗精靈，雖然措不及防，但也及時側臉避了過去，隻覺得那股勁風刮得臉上皮膚生疼，可想而知若是這一拳直接打在臉上，他恐怕肯定毀容了。真是太可怕了！摩裏斯想不出來，這麽纖瘦的身體裏，怎麽會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這麽一遲疑，摩裏斯便沒法集中精力攻擊，隻能在東方勝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閃身自保，雖然並未被打中過一拳，但也極為狼狽。“哥，你怎麽能讓東方去和人打架？”被驚醒的瑞德披了件衣服，愕然地站在安格斯身邊。若不是見這個暗精靈被東方勝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早就衝出去阻止了。安格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他沒有權利阻止東方勝做什麽，而他弟弟至今都沒有認識到東方勝其實要比他們都強的這個事實，雖然他們是龍族，可是這個黑發少年卻有藐視他們的能力。所以他盡管擔心東方勝，卻並不會阻止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事。瑞德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他以前一直覺得東方勝是需要嗬護需要保護的，就算知道他再強大，也糾正不過來。而此時再次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實力，更讓火龍青年無比鬱悶，環著胸冷著臉一言不發。摩裏斯在初時的驚慌過後，便開始遊刃有餘。他並沒有著急進攻，而是依舊閃避，他不信這個黑發少年會一直保持著如此強悍的拳風，人類的身體都是很脆弱的。可是待時間慢慢過去之後，摩裏斯便開始暗暗心驚。原因無他，因為他察覺到雖然他現在適應了對方的節奏，可是他卻發現這個黑發少年的拳風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越來越強，而那如玉般的臉容上，居然連一點汗珠都沒有出現。東方勝並不意外摩裏斯可以躲得過他的拳頭，若是連這點都躲不過，那他也就不值得他出手了。他現在打的不過是一套少林最基礎的羅漢拳，這套拳法雖走剛陽一路，但並非僅以硬碰硬的拳法取勝於敵，勁力要求剛柔相濟，靈活多變，東方勝純粹先當做熱身而已。一套羅漢拳打完，東方勝以拳變掌，使出金剛掌，混雜著竹葉手，然後是懷心腿，再也不拘泥於套路，隨心所欲，見到破綻便隨意中途變招。摩裏斯在打鬥之前並未拿出自己的武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徒手便可以解決這個黑發少年。可是此時卻驚詫不已。他從來不知道徒手也可以有如此多的花樣，除了拳頭，手背、手刀、手腕、手掌、手指、手肘……這個黑發少年渾身上下都可以是進攻的武器，而且被打上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都會相應的地方氣血翻騰一下，有時候甚至會酸麻得無法控製一部下身體，若不是他拚鬥的經驗豐富，幾下就會被打倒在地。怎麽會這樣？摩裏斯開始覺得後背滲出細汗，他雖然之前預測過這個黑發少年很強，但卻從不認為對方會有機會可以打敗他，更別提現在這樣一邊倒的架勢了。東方勝卻覺得有些失望，這個暗精靈身體輕盈，起伏之間也就相當於練了一定的輕功，近身格鬥雖然比安格斯大有章法，可是卻如何有那些集中華大成的武俠秘籍強悍，更何況他學的都是最頂尖的秘籍。這個世界連穴位都沒有研究出來，確確實實是恃強淩弱了。更別提他的身體現在已經被龍氣浸煉，幾乎趕得上前世武功最巔峰的時期。不過那又如何呢？他本就不是戴著麵具的偽君子。東方勝一個轉身，後退了一步，暗精靈被他一拳轟在了脆弱的腹部，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感覺到有幾滴濺在了臉上。東方勝用手指抹掉臉上的血漬，伸出舌頭舔了舔，久違的血腥味讓他興奮地眯起了眼睛。他早就看到了暗精靈背後一直沒有放下的弓箭袋，覺得他們應該換種刺激的玩法。“近身你贏不了我的，這樣，我讓你射我三箭，若是你能傷到我，就算我輸。”東方勝勾起了沾滿鮮血的唇。一直輕鬆圍觀的安格斯和瑞德兩人齊齊變色。第六十二章 三箭 …精靈一族最拿手的就是箭術，這是這片大陸上所有種族公認的。隻要被精靈的魔箭瞄準，就不會輕易逃脫，不管離得有多遠。所以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龍族，也不是很願意與精靈一族交戰。誰讓龍族的身體實在是太過於龐大，躲避不夠靈活，而且精靈的箭矢會無視龍族強悍的肉體，這也是獅鷲王請來暗精靈助陣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暗精靈會克製龍族的黑暗魔法。暗精靈雖然已經拋棄精靈一族生活的森林，拋棄自然魔法，但卻並沒有拋棄箭術。對於習慣於隱匿暗處的暗精靈來說，暗中射一箭解決敵人實在是非常不錯的手段。本來已經絕望的摩裏斯聞言一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這個黑發少年，是要找死嗎？“東方！你不要命了嗎？”瑞德在一旁暴跳如雷，若不是被安格斯死死抓住，他恐怕早就衝過來把東方勝抱走了。安格斯雖然阻止了自家弟弟，可是一向波瀾不驚的俊顏上也免不了蒙上一層擔憂之色。可是他並沒有說話，雖然和東方勝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是他知道對方應該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可是暗精靈的箭術在一般書籍上並沒有描寫，因為這個種族已經離開地上世界很長時間了，很久都沒有暗精靈活動的痕跡，有關於暗精靈箭術的情報更是少得可憐。東方勝正是因為不了解，所以才想要親身嚐試一下。可以讓他感興趣的事情不多，好不容易當麵見到一個，自然不肯放過。此時因為東方勝與摩裏斯的交手，有些龍騎士早就已經從睡夢中驚醒，紛紛在遠處圍觀，他們都震驚於東方勝擁有著勝過暗精靈的身手，此時又聽聞他要接暗精靈三箭，更是忍不住四下討論起來。摩裏斯自然也知道自己已經暗中被許多龍騎士包圍了，但他並不以為意，如果他能勝過麵前的這位黑發少年，他自然有帶著他逃脫的方法。隻是，他真的不相信會有人能毫發無傷地躲開他的箭。他知道這個提議對他實在是太過於優勢，但在失去自由做一個人的奴仆之間，他自然知道如何選擇。“你是叫東方嗎？”摩裏斯緩緩從肩上取下一直背著的弓，把弓袋拿下，露出一張黑色長弓。東方勝並沒有回答摩裏斯的問題，他的雙眼緊盯著那張長弓，那張弓足足有一米多長，到達了摩裏斯的肩部。弓骨不知道是用什麽金屬鑄造而成，根本就不反光，若不是長弓的上下兩端鑲嵌著兩顆黑色魔晶，都無法發現它的蹤跡。果然是最適合偷襲存在的弓。東方勝又打量了一下摩裏斯的身上，發現他居然沒有弓箭袋。摩裏斯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這張墮落者之弓並不需要真正的弓箭。”他邊說，邊伸出右手來。隻見他的手掌心飛快地凝聚起黑色的影子，隨即變成了一個弓箭的模樣。“純魔力的箭矢？”這下連安格斯都按捺不住了，純魔力箭矢也隻有傳說中最頂尖的精靈長老才會凝聚，而且也不一定每次都能凝聚成功。而這個暗精靈居然這麽輕鬆就凝聚成功，可見他的實力實在是強得可怕。若是他剛剛並不是出來和他公平的交手，而是躲在黑暗中來上一箭的話……摩裏斯自然看到了安格斯難看的臉色，但是他卻並沒有解釋，而是把手中的純魔力箭矢交到左手上，借著擦拭嘴上血漬的機會，擦掉了臉頰上的汗水。不是他不想用這種純魔力箭矢來幹掉安格斯，而是他每次凝聚箭矢之後，都會有一小段時間很虛弱。更何況這種純魔力箭矢不光是凝聚成功，如何射出去才是最費力的。他沒有自信在一箭之內就立刻殺死一頭巨龍，隻要對方傷重，但卻引來了另外的人，毫無抵抗力的他肯定會立刻被殺。所以剛才他才沒有用。不過這些他並沒有義務說出來，此時這個黑發少年提出的比鬥條件，倒是天生為他準備的一樣。品嚐著唇齒間的血腥味，摩裏斯重新抬起頭，直直地看向麵前的黑發少年，鄭重地問道：“你確定？”東方勝的雙目亮起了興奮的光芒，點頭道：“我確定，開始吧，你可以躲在暗處向我射箭。”摩裏斯點了點頭，他想贏，更想光明正大地擁有這個黑發少年，所以他就必須接受這樣的條件。他反身隱蔽在黑暗之中，一開始還能聽見簌簌的樹葉響聲，但很快就什麽都聽不見了。安格斯和瑞德想要阻止這場拚鬥，但此時他們卻什麽都不能說不能動，怕影響到東方勝的判斷。兄弟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均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決斷。等這場比試結束，他們會不計任何代價地把這個暗精靈殺掉。隻要一方死亡，那麽賭約自然也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約束效應。成為一個死精靈的仆人，也沒有任何損失。在遠處圍觀的龍騎士們也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