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作為皇帝的想要發了狠的對一個人好時,大多數的人都會感到受寵若驚,受益百倍。尤其是你還不怎麽討厭這個皇帝,甚至隱隱對他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時,這種好處便體會的愈發明顯。    領宴過後,薛蟠帶著一班小戲雜耍回了薛家大宅。此消息一經傳出,勾起豔羨無數。雖然這班戲子並不是宮中常用的那班,但到底頭上帶了個“皇”字,瞧起來就愈發的體麵得意了。這樣的待遇在此之前,除了最受寵的親王皇戚之外,旁人可是不能夠的。隻此一點,就能看出薛家在新皇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雖說現如今還是上皇一言九鼎的時代。但上皇到底老了,最近幾年身子骨也越發差了,不然也不會將皇位讓與旁人。誰知道這位上皇還能度過幾個春秋寒暑。眾人奉承上皇之餘,難免也會惴惴於後事如何。這一點在今兒進賀時瞧見上皇雖然故作硬朗但到底精力不濟的模樣後,愈發的明顯了。    趨吉避凶之下,薛家大宅這一年過的是愈發熱鬧。除了薛蟠事事不管,隻等著老爺怎麽吩咐怎麽是,薛夫人和薛寶釵兩個天天忙著請人吃年酒。廳堂之上日日戲酒不斷,自然是有向來關係親近諸如莊、林二家以及榮寧兩府的男丁女眷上來拜訪。更有許多以此試探的官宦侯爵之家,大抵都打著老爺同僚的名義遞了拜帖上門。於是日日間登門造訪者絡繹不絕,接連忙了七八日才算漸漸消停下來。然後薛蟠又在薛之章的帶領下按著親疏遠近、官職大小一一登門回訪,這一忙活又是七八日的時間。等眾人回過神來,已經元宵將近。    對於薛蟠這個著重口腹之欲的紈絝子弟來說。每一個有特色吃食的節日他都過的很開心。比如端午節吃粽子,元宵節吃湯圓。薛府上下知道這位小爺的愛好,自然也是將這簡單的元宵做的花團錦簇,內裏乾坤。除了外觀它是圓的不能改變之外,包餡兒的皮子,裏頭的餡兒可都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最後竟發展到一個湯圓兒一個餡兒,金陵福源館最有名的百花齊放就是這麽來的。    薛家到了薛之章這一支,原本就人丁單薄。以前在金陵的時候,逢年過節因為還有另外七房攙和著,倒也不顯得孤單。可今年來了神京之後,這點子人口就顯出清冷來了。好在還有剛剛上京的林家也是人丁單薄,且兩家關係密切的緣故,倒也無所謂旁的,徑自搭在一起過元宵,一時間倒也愈發親密起來。    這廂剛剛擺了席麵,那邊榮國府上就來人相請了。賈政賈珍並著賈璉、賈寶玉和賈蓉幾人相攜而來,說是奉老太太的命請姨老爺、姑老爺兩家人去那邊過節,大家親親熱熱的在一起,豈不比各過各的要熱鬧得多。    這來請人的場麵固然尊重無比,可這事兒到底辦得有些唐突。若是有心的話前兩日為什麽沒下拜帖,若是無心的話今兒又這麽大張旗鼓的上門請人……    薛蟠狐疑的視線落在賈寶玉的身上。賈寶玉衝著薛蟠咧嘴一笑。    他向來是個喜聚不喜散的性子。尤其今年認識了薛、林兩家的小輩過後,更覺得驚為天人。何況大家相處下來又分外投緣,且又都是自家親戚,所以他在老祖宗跟前攛掇了兩句,就慌慌的跟著家中長輩過來相請了。為此連平日裏最為懼怕的賈政都忍了三分。    眾人眼見賈府誠意頗足,且自己這幾個人著實無趣了些,所以也不免起了熱鬧之心。所以兩家家主隻是略微沉吟片刻,便應了下來。這廂備好車馬之後,男丁女眷分作兩撥的往榮國府而去。    這廂賈府已經擺了十來張席麵,各種鋪陳擺設華麗精巧不必細說。除卻賈赦點了個卯就自回家中歡樂過後,榮寧二府各子侄孫男孫媳等皆在其中。分作廳中廊上兩撥,烏壓壓的一片人。王夫人邢夫人並著一幹有頭臉的媳婦姑娘們自然是在廳上陪著賈母。瞧見賈政帶著薛、林兩家的人進來了。連忙起身相迎。賈母也在鴛鴦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眾人廝見過後,賈母笑著拉過了林黛玉和薛寶釵兩個姑娘的手,開口笑道:“你們男人家外頭吃酒聊天就是,將姨太太和兩個姑娘留下來陪我說話吧!”    薛之章和林如海自然同意。賈母頓了頓,看著一旁站著的林墨之和薛蟠兩個,又道:“讓蟠兒和子毓也就下來吧!左右寶玉也得留下來說話,他們小哥幾個的湊到一起更好。”    因男女大防之故,薛林二人遲疑半晌。    一旁的王熙鳳見狀,連忙開口笑道:“姨老爺、姑老爺不必擔心。他們才多大點個孩子,大家本就是親戚,又有這麽多長輩們相陪,誰能說什麽去?”    賈母聽王熙鳳這麽說,也開口說道:“都是自家人,怕個什麽呢!要說我是最不耐煩那些個破規矩的。因為這個,所有賀節來的親友才一概不會。如今將你們當成自家人才接了你們過來。既然是一家人,關起門兒來說話。那世俗禮數方麵自然不用分得太清。若是不把我們當成一家人,所謂客隨主便,那也是我說了算。子毓和蟠兒兩個就留下了。”    賈母一席話,薛林兩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麽了。隻得含笑跟著賈政去了下麵的席位。反倒是賈母樂嗬嗬的摟著兩個姑娘進了大花廳。將幾個小輩安排在離自己最近的一章席麵上坐了。又將薛夫人與王夫人邢夫人安排在一張席麵上,這才笑著點了一出小輩們愛聽的風月戲。回頭說道:“前兒到你們府上聽了禦用的一班小戲過後,再聽這些個,倒覺得沒什麽滋味了。不過好歹有個聲響,姨太太湊合著聽就是了。”    薛夫人連忙接口賠笑道:“老太太這話說的,倒叫我不知該怎麽接口了。這也就是皇恩浩蕩,給了我們一些體麵罷了。老太太若是喜歡,不妨將那小戲叫過來唱幾出就是。”    “這怎麽使得。”賈母搖了搖頭,不過卻是有些心動的。    薛蟠連忙笑道:“有什麽使不得的,聖上將這般小戲賜下來就是為了一個熱鬧。若是老祖宗有意,我這就讓他們過來就是。”    畢竟這班小戲是徒臻賜給他的,說到底他是最有發言權的。    賈母聽了薛蟠的話,但笑不語,搖了搖頭,一臉慈愛的看著薛蟠。    薛蟠立刻明白過來,伸手招呼過旁邊立著的小丫頭子道:“你出去找一個叫招財的,那是我的隨從。你叫他回府上將那般小戲接過來。”    那小丫頭扭頭看了賈母一眼,低聲應了。轉身出去不提。    王夫人卻在一旁頷首笑道:“要說蟠兒在聖上麵前果然有些體麵的。除夕那日若不是你說了句話,恐怕元丫頭就……”    薛夫人聞言,狐疑的問道:“什麽元丫頭,出了什麽事兒,我怎地不知?”    王夫人剛要回話,就聽薛蟠淡然說道:“不過是後宮裏頭的事兒,具體緣由我也不知道,確實也不好打聽的。何況我也沒幫上什麽,不過湊巧碰上罷了,還被嚇了好一通,吃了劑壓驚的湯藥才好了。後麵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總歸還是聖上仁德,不欲在大年節的出現血腥之事罷了。”    一個皇後宮中宮女的宮女,在除夕之夜滿臉血汙的出現在乾清宮門外。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夠蹊蹺的了,想來背後齷齪更多。薛蟠豈能讓薛夫人因為一時好奇就惹了大麻煩上身。隻是經此一事,薛蟠對王夫人的意見更大了些。    賈母看出了薛蟠的不愉,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瞪了王夫人一眼,開口說道:“大過節的,你說這些個做什麽,別嚇壞了姑娘們。”    王夫人也覺出唐突來,訕訕的住了嘴不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隻能聽見台上戲子依依呀呀的唱腔。薛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王夫人一眼,這會子也明白過來了。當下便有些膈應的側過了身子,視線直直盯著前麵的戲台,好像看得很沉醉似的。隻是薛夫人和薛蟠一樣,向來不耐煩聽戲的事情眾人皆知,如今這般舉措到讓王夫人有些下不來台。    王熙鳳指揮著眾丫頭們給賈寶玉這一桌布了菜,細細打量著薛寶釵和林黛玉半晌,笑著說道:“薛姑娘和林姑娘兩個出落的愈發莊重漂亮。不過一個年沒見,恍惚間長成了大姑娘似的。尤其是林姑娘這眉眼,我瞧著是越來越像老太太了。怪不得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敏姑姑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莞爾一笑。賈母仔細看了一會兒林黛玉,微微歎息一聲,道:“玉兒出落的比她娘還要顏色三分。今兒你就住在外祖母這裏吧!”    林黛玉下意識回頭看了林墨之一眼,瞧見林墨之沒有什麽別的神色,這才低聲應了下來。    賈母見狀,微微皺了皺眉。反而笑著衝姨太太說道:“今日元宵慶團圓,好不容易大家能湊到一塊兒來。姨太太今兒也住下來吧!女眷還是住在梨香院兒裏頭,兩位老爺和蟠兒兩個就住在原先的東北院兒。我讓寶玉也過去陪著。”    自從林墨之搬出榮國府之後,賈寶玉也回了賈母正房的碧紗櫥居住。    薛夫人自然是笑著應了。    這廂探春突然笑著走到寶釵跟前說道:“好一段日子沒見你們過來了,過的可好?”    惜春也拉著迎春的手走到了林黛玉麵前笑道:“還說咱們姐妹住在一塊兒好好聊聊,沒過幾日你就家去了。也不說請我過去坐坐,枉我在家裏癡癡地等,夜夜的盼,真真讓人傷心死了。”    “你這小蹄子沒的胡沁,前兒外祖母帶人去我們府上頑了半日,你沒來?”林黛玉不依不饒的點著惜春的額頭說道:“真真是個胡亂排揎人的,枉我還惦記著給你搜羅畫具之事……依我看我才要傷心死了。”    惜春一聽,眼前一亮,摟著林黛玉道:“好姐姐,好姐姐,什麽畫具快給我瞧瞧。”    一旁寶釵笑著說道:“我說你前兒怎麽鼓搗起了畫具來,原你也不是個耐煩畫畫兒的,我還說大過年的別累了心神。原來是給她收拾的。那麽一大堆東西,想要湊齊了可不容易。虧你有這個耐性。”    惜春一聽,更急了。連忙摟著黛玉告饒道:“好姐姐,好姐姐,快點給我看看吧!”    “放家裏了,沒拿來。”林黛玉忍不住笑道:“好不容易才收集齊了,當中還有幾款顏色是寶姐姐弄來的,等明兒收拾好了我讓人給你送來吧!”    惜春聞言,樂顛顛的謝了。又跑過來衝著薛寶釵道:“多謝姐姐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若是知道你喜歡這個,我早就派人送過來了。”薛寶釵不以為然的笑道:“這東西看著麻煩,其實認真喜歡的人家中都是常備的,比如你林姐姐家。至於我雖然不耐煩這個,但好歹我們家鋪子多,也有賣這個的,一時間到底比人家認真喜歡的還全了些。左右也不過是一買一賣罷了,你若是喜歡,今後沒了管我要就是。不過你須得明明白白的列給我,免得我不懂內行給你配錯了。”    不過是個小姑娘家家的把玩罷了。到底也比不上人家大師用的名貴,一套值幾個銀子?左右不過是個順水人情,寶釵樂的給她。    “寶姐姐這話說的太謙虛了,我之前去薛府上玩兒的時候也見過你的畫作,筆墨著色比我強多了。哪裏是什麽都不懂得的,可見是笑話我了……我可要惱了。”    惜春聽了這話,興奮的連連點頭。一時間又湊到了薛寶釵身邊唧唧喳喳。    瞧見寶釵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喜歡親近,林黛玉似笑非笑的瞥了寶釵一眼。寶釵回過去一個心照不宣的挑眉。兩人相視一笑,默契親昵不言而喻。    一時間眾人打趣渾說,將之前的尷尬氣氛消於無形。陡然聽見一個聲音說道:“好呀,你們光顧著說話,竟然都沒人理我了,我才生氣了。”    眾人聞聲回頭,卻見一個身著桃紅撒花襖,蔥黃綾棉裙的俏麗姑娘站在燈下,神態嬌憨,眉宇開朗,此刻正不滿的嘟著嘴。    薛寶釵和林黛玉一時間有些莫名,連忙笑著問道:“這位姑娘是……”    “那是雲丫頭。”賈母指著史湘雲笑道:“保齡侯史家的姑娘。她父親去得早,我惦記著她便常常接她過來頑耍。”    於是薛寶釵和林黛玉站起身來和史湘雲廝見完畢。    史湘雲笑著拉過寶釵和黛玉的手細細打量半晌,這才開口笑道:“聽他們說如今來了兩個天仙似的姐姐,一個有詠絮之才,一個四角俱全,行事穩當,我原本還不服氣呢。今日一瞧,果然是比下去了。”    寶釵和黛玉兩個相視一笑,史湘雲拉著兩人的手順勢坐在了兩人的中間。他的對麵就是薛蟠和林墨之兩個。這麽一來,情況便有些尷尬了。    畢竟這一桌上,隻有薛林兩家小輩和賈寶玉一人,算來算去大家的關係都是比較親近的。獨獨史湘雲一個有些遠了。可是看著上首的賈母卻沒有什麽反應的樣子,眾人也隻得皺皺眉頭狀若無事。    說話間下麵的戲台上早就換了人。粉墨登場的小生小旦剛一亮嗓,眾人就聽出來了與眾不同,連連鼓掌叫好。這麽一鬧也就將史湘雲的尷尬給遮過去了。    一場戲終了,賈母喊了一聲“賞”,早有林之孝家的指揮人將備好的選淨一般大新出局的銅錢去了穿錢的紅繩,用簸籮撮了往台上揚。隻聽豁啷啷滿台的錢響叮叮當當,一時間眾人稱快,連連的拍手叫好。氣氛霎時間熱鬧起來。    薛蟠眯著眼睛湊趣說道:“這要撒的都是銀葉子金葉子,讓燈光燭火一照,那才叫漂亮呢!”    薛蟠不過隨口一說,史湘雲卻立刻回頭問道:“怎麽大哥哥之前撒過金葉子,銀葉子嗎?”    薛蟠開口笑道:“我倒是沒撒過金子。不過當初錢塘江大潮的時候,當地的鹽商和茶商倒是撒過金葉子,為的就是看那浪裏飄金的壯闊。有許多窮苦的人家專門等到那一天,等到潮水退了之後進江裏打撈金子的。”    史湘雲聞言,不由得咋舌道:“我隱隱倒聽下人說話,還以為是訛傳呢,難道真有此事不成?”    這個事情曾經轟動一時,就連神京都有些耳聞。當下賈母也湊趣問道:“真有那樣不把金銀當東西使的人家?豈不是糟蹋了。”    薛蟠還沒說話,一旁伺候賈母的賴大家的笑道:“這有什麽的,老祖宗難道忘了當年老聖人下江南的氣派?那時節咱們府上也接駕過一次。姑蘇揚州一帶,建造海舫,修理海塘,銀子花的跟淌水似的。別說什麽浪裏飄金,那銀子都跟土泥似的。憑是這世上有的沒有的,全都堆山填海一般。哎呦呦,那才叫一個罪過可惜呢!”    說起這事兒來,大家倒是與有榮焉。    王熙鳳接口笑道:“這件事兒我也依稀知道――我們王府當初還接駕過一次呢!隻可惜我晚生了二三十年,這樣的場麵居然沒見識過。”    “咱們兩家都還好。唯有江南的甄家那才叫一個氣派。獨他們家接了四次駕不說,聽說現如今在東平王府住著,準備來年春闈的甄家大爺的姓名都是老聖人親自取的。剛剛出生就在老聖人跟前掛了名號,那才叫體麵呢!”賴大家的一臉豔羨。“憑這一件事兒,那甄家大爺別說早就中了舉,隻要不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這前途光景也都有了。”    她這廂說的歡,豈不知卻惹惱了一個人。你倒是誰,卻是一旁默然不語的王夫人。    甄家寶玉和賈家寶玉兩人一個模子出來的,在京城早已傳的沸沸揚揚。又因兩人際遇不同,一個早已是舉人,另一個卻還在內幃廝混。早被人戲稱果然是“真寶玉”和“假寶玉”的區別。王夫人聽在耳中,本就氣悶不已。如今聽賴大家的這麽說,立刻掉了臉子冷聲說道:“賴大家的慎言,主人家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沒得叫旁人笑話我們家沒規矩。”    廳上眾人本來聽的津津有味,如今聽王夫人驟然發難,還有些莫名其妙。視線掃過一旁同樣懵懂的賈寶玉身上,稍有心計的也都明悟過來。當下故作不聞的扭頭看戲。花廳之上驟然間安靜下來。    賈母見狀,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她雖然也有些哀歎寶玉的不爭氣。但甄家和賈家同氣連枝,她也犯不上去嫉妒旁人家。尤其現如今賈寶玉也學了好,三五日的都會去林府上找林家大爺請教一番。甚至還沾著人家的光進了太白詩會(不過是蹭著去了一次宴會而已)。這一段時日別說賈母了,就連賈政對賈寶玉的態度都有些改觀了。    可現如今被王夫人這麽一說,好像自家寶玉什麽都不是才讓她惱羞成怒了一般。一來這氣量太小,沒得叫人腹誹。二來今日宴請榮寧二府所有子侄,人多口雜的,若是傳將出去,別人不以為是賈家的奴才不規矩,反而會認為是主人家的借題發揮,豈不讓甄家心生芥蒂?    另一廂惱怒的則是賴大家的。因為在賈母跟前侍奉得久,賈母著實給了一些體麵。府中上上下下不管是誰,都要稱呼她家的一聲賴爺爺,也都尊稱她一聲賴奶奶。哪裏被人這般掃過顏麵。當下訕訕的道了錯,住了嘴,做恭謹狀站在賈母身後。隻是心中卻給王夫人悄悄記上了一筆。    一時間眾人尷尬異常,賈珍賈璉兩個卻各自捧著一把新暖銀壺過來斟酒了。除了王邢二位夫人之外,眾人全都站起身來,垂手旁侍。眾人笑嘻嘻的寒暄幾句話後,賈珍看著尤氏下首的秦可卿說道:“你這孩子,璉兒媳婦都在老太太跟前張羅孝敬,你怎麽還跟著婆婆下頭坐著偷懶了呢?”    秦可卿連忙湊到賈母跟前,斟酒賠罪道:“老太太原諒些個,是可卿的過錯。”    一旁的王熙鳳笑道:“你少繃著臉來排揎人,好容易過一次節讓我大顯身手一番,你倒攛掇著你兒媳婦來跟我搶風頭。”    一句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    賈珍作勢給王熙鳳斟了一杯酒,賠笑道:“這麽說,倒是我的不是了。弟媳婦快快喝了這杯酒,權當不與我計較才是。”    王熙鳳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開口笑道:“這次也就罷了,若是以後再攛掇著你兒媳婦在老太太麵前跟我搶風頭,妄圖讓老太太不寵我了,扒了你的皮才是。”    刁鑽的模樣樂得賈母仰首大笑,連連說道:“這個破落戶啊!”    賈珍湊到賈母跟前說笑,“適才廳裏頭說什麽那麽熱鬧?”    沒等眾人說話,賈寶玉搶先說道:“是說祖上接駕的事情呢!跟聽書似的,可精彩了。”    賈珍聞言,開口笑道:“這事兒我倒也有些記憶,隻是當時年歲太小了。依稀記得果然熱鬧非凡,口沫不足以描繪一二啊!”    賈母聞言,輕聲歎道:“是啊,以後恐怕沒有了。”    秦可卿見狀,連忙給賈母斟酒笑道:“老太太這話說的,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憑寶兄弟的天生異象,將來定然是入閣拜相的主兒。即便沒有接駕之事,咱們家也準差不了的。何況還有大姑娘在宮中……沒準兒哪天就飛上枝頭了呢!”    賈母聞言,希翼的瞧著賈寶玉道:“賈家這麽多晚輩子侄,也隻有你這寶兄弟和老國公的形容最像,恐怕將來也真就指著寶玉了。”    賈寶玉連忙說道:“老祖宗放心,寶玉一定用功讀書,將來考個狀元回來給老祖宗長臉。”    這話他倒是經常說來哄老太太高興的。隻是今兒瞧見一旁的真狀元林墨之,一時間有些羞澀的扮了個鬼臉。眾人好笑的搖了搖頭,插科打諢之下,大花廳裏的氣氛倒是漸漸熱鬧起來。    隻有王夫人一個人聽得心中一動。視線逡巡在賈母身邊的秦可卿身上,神色諱莫如深……        第66章 元宵家宴各自心思 薛蟠說書人月兩圓        一時間上湯後,又接獻元宵來。賈母看著成窯五彩泥金碗中五顏六色的元宵不由得一愣,“這也都是元宵?”    一旁的薛夫人笑道:“是福源館最新的式樣百花齊放,老祖宗嚐嚐可好?”    賈母一時也起了頑意,指著碗中一個金色的元宵笑道:“把這個給我嚐嚐。”    於是鴛鴦連忙用湯匙彎了一個金色的元宵抵到賈母唇邊,賈母低頭咬了一口,隻覺得一股甜鬱的香氣在口中散開,咀嚼之後,那餡兒竟然有種百合的香氣,賈母笑著說道:“怪新鮮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皇商(紅樓同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八爺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八爺黨並收藏紅樓之皇商(紅樓同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