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要送陶彩衣的禮物,便有些無所事事起來,成昆不願過早回客棧,幹脆便在這條街上隨意閑逛,誰知天公不作美,他才走了沒幾步,天空中就風雲變色,轉眼間被烏雲籠罩,不過盞茶的功夫,雨點就劈裏啪啦打了下來。這場雨下的很急,許多在路邊擺攤的商販還沒來得及收攤,頓時忙了個人仰馬翻,行人也急匆匆的來回奔跑,踩踏水花濺的嘩啦直響。這種天氣別說逛街,就算想要回去客棧都有問題,成昆急忙閃入旁邊一家店鋪簷下,一麵伸出手指彈著水珠一麵低聲咒罵:“這是什麽見鬼的天氣!”眼見周圍光線越來越稀疏,天空中的烏雲陰沉沉的將外麵渲染的跟黃昏一般黯淡,成昆心知這場雨一時半會兒怕是下不完了,無奈之下抬眼瞥了瞥旁邊懸掛的招牌,上麵“寫意酒坊”四個大字被雨水衝刷的來回擺動,看來有些模糊。他摩挲著手中的木盒,果斷下定決心進了酒樓內:隻能先在此處等到雨勢減小了!顯然有不少人與他同樣的想法,旁邊有好幾個人與他同時邁步進入酒樓,站在門前的小二挨個招呼,忙的應接不暇,成昆也不指望他,放眼望了一圈,抬步邁出,選擇了相對來說比較清靜的樓上。這家酒店能夠開在如此繁華的街上,足見其規模,樓上樓下布置的很是用心。相比一樓大廳的熱鬧繁華,二樓除了最外圈半開放之外,都是門窗緊閉的雅間。成昆走到樓上,早有小二迎接過來,殷勤道:“爺,幾位?”“就我一個,找個清靜的地方,要有窗。”成昆淡淡的道。“好嘞您的!”小二吆喝了一聲,作出虛引的動作,“您這邊請!裏麵有個雅座,半敞對窗,您看如何?”成昆不置可否的點頭,反正他也隻是來打發時間,出門前吃過飯,也不算餓,因此坐下後隻點了兩個下酒菜,一壺黃酒便讓小二下去了。這個座位在二樓盡頭,貼著窗戶,因為潲雨的緣故小二將窗子關上了,隻留了道縫,能隱約瞧見外麵的雨勢。成昆瞥了眼外麵,因為壓抑的天氣有些煩躁,便順手打開了桌麵上的木盒,拿出打算送給小師妹的玉像把玩。說起來這輩子他跟小師妹之間幾乎沒什麽交集,記憶中那些從小一起長大的片段已經永遠不可能發生了,這個世界上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還會記得。這次回去,貿然送了禮,隻怕小師妹也不會有什麽感覺,最多覺得這份禮物比較有趣——那也得她大小姐看得上眼才成。嘿,他這兩輩子活的還真是截然相反,曾經最熟悉的人變成如今的陌生人,而曾經最恨的人卻變成最親密的人,上一世少年時懵懂木訥,這一世卻成了奸猾老鬼……這樣的變化要是說出去,怕是無人會相信吧?就算是那兩個人本身,隻怕也會覺得荒謬。想到這裏,忽然又想起這幾日那個人的情緒變化,成昆微微挑起眉:若不是確定自己和師妹的“過去”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陽頂天不可能知道,他簡直要以為那人這幾日隱約的疏離是因為吃醋了。好笑的搖搖頭,這輩子他跟師妹還沒來得及有交集,對方又是個才六歲的小孩,哪有什麽醋可吃?更別說陽頂天那樣的人,這種橫空飛醋絕對不會亂吃的。而且真要說吃醋,倒是他應該防備一些才是,畢竟陽頂天那廝對於小孩子明顯格外有耐心,從他當初對待自己的態度便可見一斑。但若不是吃醋,那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恰好此時小二將酒菜送了上來,一一放在成昆對麵,熟絡的道:“菜齊了!客官您慢用!”成昆點了點頭,看向窗戶道:“這窗子還是打開吧!關著悶得慌!”小二倒也幹脆,笑道:“當然可以,隻是外麵雨勢大,隻能開旁邊半扇,客官您看——”“可以。”於是小二利落的走過去伸手推窗,外麵的雨聲頓時大了起來。好在外麵隻是下雨,並未起風,雨水潲的不多,隻是絲絲涼氣順著打開的窗子撲入屋內,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絲雨水的沁涼。“喝!這場雨下的可夠大的!”小二倒是被窗外的雨勢驚了驚,他一直在屋裏,雖然知道外麵下雨,卻不知大小。如今看到眼前瓢潑一般的雨幕,不禁感歎了一句,“這樣下去,怕是要漲水了!”濟寧乃是運河之鄉,周遭諸多水澤,雖然地勢頗高,水患不重,但河流漲水是肯定的。對此成昆自然熟悉的很,他從小便在此處長大,沒少鑽江入河,一身水性自然練得十分了得。倒是陽頂天,從小在那樣的山中長大,別說泅水,就是較深的河流都沒見過幾次,水性自然差得很……等等!成昆忽然皺起眉,這次清楚的抓到了腦海中一瞬間閃現的疑問:陽頂天不是不會水的嗎?“當初”韓慶生的兒子韓千葉跑去找他報仇就是抓了這個空子,提出要跟他在寒潭之下比武。當時若不是波斯總壇的聖女黛綺絲“代父迎戰”(注一),恐怕陽頂天囿於誓言,那一場定然不會善了。可他若是不識水性的話,那次在懸崖下的山洞中是怎麽回事?成昆還記得六年前他們二人一同掉下懸崖,在尋找安身之所時看到的那潭石乳水,當時陽頂天毫不猶豫的就走進去了,甚至還調侃他不會水性來著。後來觸到機關,連他都是掙紮了一下才遊至對麵,陽頂天的神色卻是絲毫沒變。好吧,就算當初石乳水潭很淺也很窄,那麽後來前往古墓的那一次呢?從外界進入古墓的水道可是長的很,就算學了閉氣功,不識水性的人想要通過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看到陽頂天的時候,那人除了衣衫潮濕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異樣——是他根本就會水性,隻不過隱瞞了所有人,還是說……一個近乎於異想天開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中,成昆捏住酒杯麵色猙獰,他根本沒注意到小二是何時離開的,隻是在腦海中反複回想陽頂天和他相處時的細節——有沒有可能,有著重生奇遇的不止是他一個人,陽頂天也……不,不可能!成昆自嘲的閉了閉眼,伸手摸上隱藏在衣領下的佛珠。他是付出了不入輪回的代價才能夠重生的,而陽頂天之前在輪回鏡中所說的,明明是永遠留在地府以換得他之後半輩子的平安順遂。可是,如果“那個陽頂天”還停留在地府中,那麽如今陪在他身邊的這個又是誰?地藏王菩薩當初所謂的“涅槃”,究竟隻是他一個人的時光逆轉,還是所有人的命運都一同變化?作者有話要說:【注一:見金庸原著第三十章:東西永隔如參商。時陽頂天任明教教主,韓千葉獨自一人勇闖光明頂,提出單挑陽頂天,為父報仇,並指定要在碧水寒潭中比試。就在陽頂天認輸聽罰時,黛綺絲自認為陽頂天之女,代父出招,與韓千葉比試,一舉成名,贏得“紫衫龍王”的美號。之後,用謝遜的話說,黛綺絲雖勝卻為之向陽頂天說情,饒其挑戰之罪獲允,並多次病榻之畔探病,因憐生愛,從歉種情,後竟嫁了此人。】咳,金花婆婆此人甚妙。順說,看原著的時候再度看到謝遜說:【陽教主夫人是我師父成昆的師妹,是我師姑。陽教主對夫人是十分愛重的】,總覺得這兩句話分開看便罷,放在一起看說不出的怪異,好像是在說,因為教主夫人是成昆的師妹,所以教主才對她十分愛重一般……好吧我自重。第72章 情不自禁幽夜暗這場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才淅瀝瀝鳴金收兵,雖然雲消雨散,時辰卻也不早了。街上零零星星隻有幾個攤位重新出攤,隻是因為積水的關係,逛街之人寥寥。這種情況下成昆自然逛不下去了,而且因為之前的猜測也無心繼續,反正該買的東西已經買到,幹脆便結了帳回到了客棧。於是一下午別無它事,到了晚上,闊別近兩日的陽少教主終於出現。他進門時成昆剛吃過晚飯,屋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正在收拾桌麵殘羹的夥計。“喲!稀客啊!”見到陽頂天進門,成昆頓時微挑了眉,張口便調侃了他一句。陽頂天倒是不意外,他在進門前就已將成昆可能會有的反應猜了個七七八八。所以隻是微笑道:“才吃過飯?”“對付兩口罷了。”成昆睜著眼睛說瞎話,單從桌麵上那些杯盤就能看出他晚餐的豐盛成度,顯然這話也不過是賭氣罷了。陽頂天自知有愧,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他計較,隻是開口吩咐夥計收拾完後速速離去,明日早晨將早餐送來,有條不紊一如平時。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做這些的時候,他一直在悄然觀察著成昆的神態,那其中可有絲毫期待中的表情?可惜事實一如他所料想,那人的神色看起來與平時殊無區別,既沒有雀躍也沒有失落,兩日不見對他似乎毫無影響。陽頂天在心中自嘲的笑笑:罷了,還指望什麽呢?他又不知道……看著那兩個夥計唯唯諾諾的應聲加快速度,成昆卻忽然輕笑起來,對著陽頂天眯起眼道:“師兄,你這幾日忙的厲害?師弟我可是連找都找不到你呢!”陽頂天淡淡的道:“也不算。不過是分壇有些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哦——”成昆拉長了語調點點頭,似笑非笑道,“原來是真有正事,看來是做師弟的小人之心了。我還當師兄你‘吃醋’了,所以不打算再理會師弟呢!”他說著凝目看向陽頂天,後者卻依舊如常,看不出絲毫變化,隻是笑著走過來揉了揉他的發頂:“胡說什麽!別亂想。”頓了一頓才又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念著要去看看小師妹嗎?明天就是她生辰了,禮物準備了沒有?若是還沒,我這裏——”“已經備了。”見自己的試探沒有結果,成昆有些悻悻然,又聽他提起小師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上輩子看到他們二人成婚的場景,再加上之前的猜測,嘴裏頓時有些苦,隨手指向床前木桌上雕刻精美的木盒,“白日去買的,你看看如何?”陽頂天瞥了那邊一眼,道:“不必看了,你看中的定然不差,明日一早我們便一起去吧!小師叔許久沒見你了,想必會高興的很。”那個人可未必會惦記他!成昆哼了一聲,翻身上床,兩人說話間夥計已經收拾完畢告辭出門,屋中隻剩他們兩個。成昆雙手交疊在腦後,也不去看他,隻道:“既然天晚了,師兄就請便吧!我要先睡了!”兩人相對安靜了幾息,陽頂天才轉身走向門口,卻並未出去,而是伸手將房門帶上,上了栓,又走回了床邊,俯下身捏著成昆的下頜便親了上去。成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他親,半點反應都沒有,陽頂天也不急,很有耐心的輾轉吮吻著,還伸出舌尖描繪他的唇型,模擬著穿刺的動作不時試探著那道緊抿旳縫隙,手掌也慢慢撫摸著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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