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綰夏坦誠道:“自然了解,也很在乎。我自十三歲便跟在他身邊,好多事都是他教的,他雖然表麵上放蕩不羈,但都是為了自保,朝堂上的這些人情世故,他很懂的,隻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罷了,他是皇子,有些事身不由已,所以隻能擺出這副樣子,從那陰雲詭譎的朝堂中暫時尋得一處安靜的容身之所。”


    蘇映聽此,也覺得自己或許是比不過二皇子的,心情瞬時有些失落,“那你還有沒有其他在乎的人?我知道,二皇子是皇子,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金錢,我都比不過。”


    “你說什麽呢?”陸綰夏噗嗤笑了一聲。


    “我在乎的人很多,二殿下算是我的導師,所以我在乎他,我的父親母親,還有我的兄長,我的長姐和小妹,我都在乎他們,哦對了,還有長寧和洛兒,我離開輞川那麽久,也不知道他們倆如何了。”


    “長寧和洛兒?”蘇映有些崩潰,“他們倆不是你養在府裏的——”


    他實在是說不出這個詞。


    “對啊,我這麽久不回去,他們應該也想我了。”陸綰夏歎息一聲,“什麽時候,還是將他們接來京城得好。”


    蘇映怒聲道:“你怎麽可以——”


    陸綰夏聳聳肩:“怎麽了?我陸綰夏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拿什麽女子的三從四德來束縛我,我這個人,就是要特立獨行,來去自如,我就是要犯錯,肆意妄為,如何?我隻想做我喜歡的事,你若是覺得與我三觀不合,別跟著我便是。”


    她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蘇映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無人的長街上。


    第71章 幕後之人


    天色降臨,謝湘亭和盛扶懷二人悠閑地走到一家飯館。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事情也都結束了,終於能好好放鬆一番了。


    店裏人不多,點的菜很快就上了,四道菜,兩個是盛扶懷最愛的,兩個是謝湘亭的,好久沒吃到京城的美食了,謝湘亭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塞了一口肉。


    在輞川待久了,早就沒規矩慣了,此時心裏沒了擔心,又更加放鬆起來。


    她吃了好幾口,才發現盛扶懷一直沒怎麽動筷子,便主動給他夾了一筷子,“怎麽不吃?沒胃口?”


    盛扶懷搖搖頭,“不是,就是總覺得好像忽略了什麽事情。”


    謝湘亭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安慰道:“你可能是太累了吧,別亂想了,沒準是他要混淆是非,知道自己要死了,便故意讓咱們也心中不安罷了,他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將軍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在大殿之時,王起說過很多話,他承認了他的罪狀,但是——”


    盛扶懷略有沉思,覺得不對勁卻是想不護到底問題出在了何處。


    忽的,他腦中如閃過一道驚雷,立刻站起來往外走,“我去軍營一趟。”


    謝湘亭急忙站起來跟上去,“怎麽了?陛下不是都讓你回府休息了嗎?”


    “輞川的傳言,可能並不是王起要陷害我故意無中生有的,不然那麽多條罪狀,他都默認了,為何單單是輞川的傳言這樣一件不起眼的事,他偏偏不承認呢?”


    他走得很快,謝湘亭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你是說,這件事可能不是王起做的?”


    “很有可能。”


    謝湘亭也警惕起來,“那會是誰?”


    盛扶懷道:“知道這個計劃的人不多,先去軍營,”他頓了一下,“我們去找溫傲。”


    謝湘亭沒多說,快步跟著,心裏卻是頗為沉重,她知道溫傲這個人的野心,一心想幹出一番大事業來,但是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他在盛扶懷身邊,隻能是軍師的角色。


    謝湘亭都曾經懷疑過,溫傲想自己當皇帝,而盛扶懷隻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但盛扶懷心思縝密,不會輕易被溫傲騙過,所以謝湘亭並也沒太多擔心,隻是提醒他提防溫傲便是。


    若這次的事情,真是溫傲所為,那這個人的心思,當真是深不可測,可怕至極。


    兩人騎馬趕到軍營,盛扶懷找到季沉詢問溫傲的下落,果然,溫傲不在這裏,也沒有人知道他在何處,季沉拿著一包藥草交給盛扶懷,“回將軍,屬下也不知他去哪了,這是他交給我的草藥,說是讓送去二皇子府中,可要派人送過去?”


    盛扶懷心裏一沉,命令道:“藥給我,季沉,馬上帶人去找溫傲的下落。”


    “是,將軍。”季沉領下命令。


    “盛扶懷,承明。”謝湘亭看著盛扶懷手中的藥草,臉色變得慘白,“為何是溫傲給承明送藥?”


    盛扶懷承認道:“溫傲平日裏身體不好,所以和秦大夫走得近些。”


    “你的計劃,溫傲是不是都知道?”


    盛扶懷點點頭。


    “盛扶懷!你真糊塗!”謝湘亭沒忍住,情緒爆發出來,說罷便轉身離開,上了馬去趕往謝承明的府邸。


    盛扶懷見她神思恍惚的,擔心出事,一直緊跟在她身後,到了二皇子的府上,正好見到陸綰夏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差點撞在謝湘亭身上。


    “怎麽了,是不是承明出事了?”謝湘亭攔住她問道。


    陸綰夏愣了愣,臉色沉下來道:“你知道?你們是故意的?”


    謝湘亭搖頭道:“承明他怎麽了?”


    陸綰夏看向盛扶懷,質問道:“盛將軍,你之前不是說,二殿下受傷隻是假象嗎,但現在他傷得很嚴重,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湘亭無心和陸綰夏解釋,快步進屋去看謝承明,陸綰夏將他們攔住,“等等,你們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然我不會放你們進去的!”


    謝湘亭道:“我們也還沒查清,現在懷疑是有人暗中將本來是應該給承明保命的藥換成了別的。”


    “是誰幹的?”


    謝湘亭道:“還不確定,可能是……溫傲。”


    陸綰夏愣在原處,謝湘亭已經進屋去看了謝承明。


    謝承明的情況很差,他發著高燒,臉色慘白如同白紙,大口大口地吐著血,謝湘亭看著心疼,幫他擦幹淨嘴角的血跡。


    謝湘亭問道: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可有喊太醫來看?”


    陸綰夏道:“我正要去。”


    盛扶懷道:“不用了,來之前,我已經吩咐了季沉去請秦大夫,他應該很快就趕到了。”


    話音剛落,從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下人進來同傳說是季沉和秦術已經來了,盛扶懷道:“讓他們進來。”


    秦術背著他的醫箱疾步走來,一進門就去查看謝承明的情況,一番檢查過後,他也是驚訝不已,愁眉道:“將軍原本在射向二殿下的箭上塗了舒寧膏,對二殿下的傷處本有保護作用,但現在這藥膏被人換成了毒藥,導致二殿下傷口發炎,由此導致了高燒不退的狀況。”


    “那該如何?”謝湘亭問道。


    秦術道:“現在還不知道二殿下中的是什麽毒,我先幫他處理傷口,但也隻能暫時穩住病情。”


    謝湘亭道:“好,那先麻煩秦大夫,幫忙處理傷口吧。”


    “那這毒可有解?”盛扶懷問道。


    “還不知道,若是劇毒,一旦毒發便會沒命,二皇子能堅持到現在,說明這毒性可緩,隻是還不能對症下藥。”


    盛扶懷微微點頭,“現下,也隻能快點找到溫傲,或許隻有他知道,二殿下到底中了什麽毒。”


    這時,門口有士兵前來稟報,“將軍,我們找到溫軍師了,是在他之前在京城買下的一處京郊別院裏,隻不過,他情況不太好,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謝湘亭跟上去,“等等,我也去。”臨走前又囑咐道,“秦大夫,陸姑娘,拜托你們幫忙照顧好承明。”


    京城近郊處,溫傲的宅院,院子不大,但因許久沒人住過,院中年久失修,有些破碎的磚瓦散落在地,略顯幾分淒涼。


    這宅院還是當初溫傲初來京城的時候,盛扶懷為了讓他成為自己的謀士,送給他的禮物。


    盛扶懷踏進院子,還沒進屋便聞到了很濃的藥味,不知怎的,他腦中不自覺地湧出了之前的點點滴滴,陳年往事隨之一幕幕湧入腦海。


    那還是盛扶懷第一次作為統帥帶兵剿匪,便去了條件艱苦的南邊沿海之地,機緣巧合從匪徒的手中救下了當時隻有十三歲的溫傲。


    當時的溫傲看見盛扶懷,那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年歲的少年,但目光中,卻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與成熟。


    而溫傲呢,他不過是一個出生於漁民之家的普通百姓,出身貧苦,身上有著揮之不掉的魚腥味。他從小就飽受別人的歧視、唾罵,同齡的小夥伴看見他就躲得遠遠,但好在他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努力讀書,在當地的縣衙找了個一份寫作文書的工作,但這個工作沒有給他帶來尊嚴,瞧不起他的人依舊瞧不起他,時常聽見的低語聲和議論聲讓他發瘋,原來讀書也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他找到了一條可以讓別人敬重自己的方式,往上爬,不斷往上爬。


    他似乎永遠都擺脫不了低賤的身份,工作中也受盡了白眼,雪上加霜的是,安穩的日子沒多久,村裏就鬧了山匪,有一次山匪襲村,他躲在了井底,泡在冰涼的井水中整整一夜,他的身子從那時起便被凍壞了,經常咳嗽。


    他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所以不是盛扶懷先選擇的他,而是他選了盛扶懷,看見盛扶懷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個人是他改變命運的關鍵。


    後來他也成功引起了盛扶懷的注意,獻計幫助盛扶懷成功剿匪,不僅自己的大仇得報,還成為了大將軍麵前的紅人。


    從此,他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跟著盛扶懷走南闖北,四處征戰,獻出的良策不計其數,盛扶懷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少不了他溫傲的功勞。


    唯一遺憾的是,他的身體一直沒能調養過來,再加上長年征戰,他的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每日都要靠湯藥維持。


    “將軍,溫軍師的情況怕是不太好了。”


    麵前快步走來的一名士兵打斷了盛扶懷的思緒。


    “什麽意思?”


    那士兵沒回答,盛扶懷急忙親自進屋去看,房間裏濃重的藥味撲鼻,溫傲躺在一張簡易的床榻上,雙眼緊閉,麵色慘白。


    盛扶懷走上前,握住溫傲的手,喊道:“溫軍師。”


    床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看了看盛扶懷,十分費力地張開嘴,說道:“將軍……二皇子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這……這是我最後為你做的事情了……”


    盛扶懷又恨,卻又不忍心斥責,“溫軍師,你真是糊塗,那皇位,我早就不想要了!”


    溫傲的身體一直在顫抖,聲音極低,努力用盡了力氣說道:“將軍,這麽多年,我們做所的,不就是為了那個位置嗎?我現在不行了,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說著,猛烈地咳嗽了起來,盛扶懷對他的行為雖是氣急,但也不再忍心責備,隻問道:“你給二皇子下的,到底是什麽毒?”


    溫傲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屬下知道將軍心軟,但隻有二皇子死了,將軍才有機會,所以,屬下是不會說的。”


    盛扶懷語氣強烈起來,命令道:“溫傲,這些年我所做之事都是為了複仇,與謝承明沒有關係,他是無辜的,你趕緊告訴他解藥在哪!”


    溫傲閉了眼,道:“將軍,枉死的無辜之人還少嗎?”


    他說完,一陣咳嗽,從口中噴出血來,整個人劇烈地顫了一下,跌在床上沒了聲息。


    盛扶懷瞳孔一陣,急忙喊道:“軍師!溫傲!快來人!大夫呢!”


    外麵有人跑進來,是專門照顧溫傲的薛文,他長年跟在溫傲的身邊,對溫傲的身體情況算是比較了解,見此情況,居然出奇地鎮定,“將軍,溫軍師從很早之前,身體就很不好了,但他不讓我說出去,也一直瞞著您。”


    “怎麽會?他之前明明好好的!”盛扶懷不太相信,溫傲身體不好他也知道,但這些天,他從沒發現溫傲的身體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


    薛文回道:“將軍之前之所以看不出端倪,是因為溫軍師找了秦大夫,這些年,他一直靠秦大夫給的藥維持身體,秦大夫有勸過他,那藥誰能讓他恢複精神,但藥性太猛,外表看起來雖沒什麽事,但卻會將內裏掏空,身體其實是在一天天垮下來,但溫軍師他不聽,一直服用此藥……”


    他說著,有些哽咽。


    盛扶懷聽著他的話,一字一句如針一般紮在心裏。“不可能,我親自去找大夫,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救醒。”


    溫傲雖心狠手辣,但他是一個合格的軍師,這些年他們並肩作戰,已經成為了彼此的戰友,如今溫傲這個樣子,他還不能接受。


    “將軍!”盛扶懷還沒走出屋子,便聽到屋中之人喊他,他驀地頓住腳,停住腳步。


    薛文啞著嗓子,“溫軍師……已經走了。”


    盛扶懷緊緊握了拳頭,轉回了身子,目光緊緊盯著床榻上的人,他伸出手,在溫傲的鼻息處探了探,而後縮回了手,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支柱一般,扶住旁邊的櫃子,才勉強沒有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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